“不好,他們是妖聖,即相當武聖。”左無舟神情大變,“藏龍魄”能在絕大多數武聖面前斂住氣息,但在極少數絕頂武聖強者面前,多半是瞞不過去。
他此一次,正是撞正了鐵板:“四大妖聖,其中至少有一名頂尖強者,我絕計難敵。走!”
思緒乍起,左無舟臉色微白,身法瞬爆“火雷翼”,爆!
那爲首妖修士冷笑,不屑一顧:“原來是區區武御!”
這妖修士怎也不可能將一名武御看在眼裡,擡手一動,頓是一道燃燒的烈火轟然漫天爆發來。直取左無舟後心。
這妖修士早察知有人,左無舟反應再快,也難逃一劫。這狂暴的一擊正正轟在左無舟後心,一霎,左無舟全身鮮血幾是燃燒起來,氣血沸騰,倒卷噴將出去。
這股狂暴無比的威能,委實太過強大了。左無舟思緒一暗,暗駭不已:“原來,武聖竟是如此強大,我連一合之敵都不如。”
“不好,我逃不過,打不過。惟有……”一念起一念滅,左無舟神念狂掃,頓是狂噴鮮血,身子儼然如炭火般燃燒着墜落下去,已然是沒了聲息!
……
……
這爲首妖修士的修爲,的確是四人中最爲強大的。其強大程度,絕不遜色蓋天王。須知,妖修士如是合體,修爲更將暴漲一截。這妖修士還未合體,就已有如此恐怖的修爲,實在可怕。
以尋常而言,如是在修煉一樣數量的魂,修爲一樣的前提下。魂修士絕非妖修士之敵。可見妖修士的強大。
魂修士比之妖修士最大的優勢,應當就是可修多魂多魄,乃至像左無舟如此,全修七魂七魄。而妖修士因爲修煉的道路不一樣,因此,很難修煉多魂多魄,即使有,也絕對不如魂修士多。
正是因爲魂修士可修煉的魂魄多於妖修士,是以,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同等修爲前提下,魂修士能拉平一些差距,做到平分秋色。
除此外,妖修士的修煉速度,果真比魂修士要快,即使真妖界是窮山惡水,靈氣匱乏的所在。但魂修士並不太畏懼妖修士,多次打退妖修士,正有一個妖修士永遠都趕不上的優勢——人數,是的,人數上的優勢。
這爲首妖修士修爲如是合體,比之鬼無相之流恐怕也絕不差分毫。這等人,對付一名武御,當然是極自信。就好比左無舟若對上武帝乃至武君,也絕對自信能一招轟殺對方。
那三名妖修士中,忽有一人沉聲:“這人好象古怪,潛伏進來一些時候。氣息斂得一絲都沒有,若非他的修爲差,斂不住肉身的血流和心跳,我們也未必能察覺。不如確認一下他是否真的死了。”
原來這四名妖修士中,除了爲首者,竟還有人察覺了左無舟的變化。這四人卻也不敢縱消息走漏,正欲過去確認死亡。忽的臉色微變,與其他三者一道擡首凝注一個方向:“武聖?”
轟隆一爆,頓見一追一逃兩道身影疾掠來。眨眼即至,在逃的竟是一名武宗,瘋狂逃竄。
追逐者,竟是武聖,一邊追來,一邊是抓住這武宗,周身竟自是黝黑的魔化光澤。發出怪笑聲,雙手如爪插入這武宗身體中,生生將這武宗的氣息給汲取了大半。
這武宗一眨眼,就宛如被吸空了一樣,容顏迅速老化,癱軟在地。這武聖怪笑着張開大口,豁啦咬掉這武宗的胳膊在嘴裡嚼,狂笑不已:“好鮮美的血肉!”
四大妖聖臉色悉數慘變:“天魔!”
……
……
爆裂隆隆作響。
四大妖聖眼中的恐懼之色極濃,轉身一動,悽呼:“快逃!”
天魔獰笑,滿嘴滿臉鮮血狂笑着撲將過去,那其中一名妖聖竟是逃得數步,生生被那股子蔓延的黑色魔氣所罩中,生生狂呼着掉下來。
“這麼多鮮美的血肉,都給我留下來!”這奪了魂修士之肉身的天魔,狂笑着撲將去,化做一道黑芒噼裡啪啦一時脆生脆爆。
那女妖修士尖叫一聲,左臂被生生抓住數道極深的血痕,血肉翻將起來。被那等黑色的魔氣所侵襲,這女妖修士慘呼一聲,轉身逃竄,那遮掩住容顏的黑色蒙面布在激鼓的氣息中蕩飛出去,露出那張美豔的容顏!
“哪裡走!”這天魔獰笑着,一把提起之前所殺的妖聖,狂追不捨。
三大妖生倉皇逃生,一眨眼就已是消失不見。
坡林中,連蟋蟀的鳴呼都已然是消失,獨有一片死寂。
半晌,一條黑色的孤影從草叢中嘔住鮮血爬將起來,心有餘悸:“僥倖,實在僥天之倖。”
……
……
重是快速逃出這一片坡林,左無舟尋得一處安全所在,盤膝不動。但見他英武容顏之間,竟已是赤紅無比,熱氣騰騰。
緩緩盤膝,運轉“五行天地”,再催動魂力,默然一舉將那股子焦灼無比的火氣逼將出來。一口滾燙的鮮血噴出來,左無舟臉上的紅熱才終是徐徐消退一些,轉做蒼白。
莫看這一大口鮮血吐將來,其實乃是將這體內的火魂之氣逼將出來。這一口凝結火氣,一吐將來,幾乎眨眼就化做了蒸汽,將草木灼燒成黑色。左無舟急促喘息:“好可怕的武聖,可怕的妖聖,好可怕的火姓。”
縱是在夜幕中,依稀能見,左無舟的後心肌膚竟自灼傷大片。那爲首妖聖一招之力,竟是如斯可怕。左無舟徐徐吞吐幾口氣:“我能與武宗一戰,卻與武聖仍有極大差距。看清差距,莫要自大了。”
“這一次,實在僥倖。如不是臨時感知到有武聖趕來,我當時,就只有施展天王譜與真聖符同歸於盡了。”左無舟其狀狼狽不堪,將握出汗的數枚真聖符放回儲物袋。
只差一線,就是同歸於盡了。
左無舟眼波流轉,堅毅而喜悅:“此一戰,能活下來,我就有了與武聖與妖聖交手的經驗了。”
……
……
重又斂住心神,思量檢討自己犯的錯,汲取每一次的教訓。
憶起那妖修士的言辭,左無舟冷笑,又恍然:“我還道是怎麼暴露的,原來是我修爲不夠,所以身體動向暴露了。並非是‘藏龍魄’隱瞞不過去。”
“藏龍魄”實爲絕頂好魄,能在超過自己兩階的強者面前斂住氣息。此是確認無疑,但之所以未必能在超兩階的強者面前保持住,其實正因爲身體的變化。
那妖修士的一言,反倒爲左無舟解開了一直對“藏龍魄”最大斂息效果模糊的疑惑。
左無舟心河清澈:“我正觀得那天魔和女妖聖的面孔,魂天大會上,我當多加留意。此二者皆是強敵,非我一人之事,我當有所剋制,不可因殺心而再衝動行事。”
“靜觀其變才尤爲妥善,易於順藤摸瓜。”
左無舟再是一心魂道,再是不願理會不相干之事,怎奈何,天魔和妖修士乃魂修士之公敵。至此,已沒有願不願,和卷不捲入的問題了。
左無舟頜首,反是流露一絲喜色。此次雖是意外無比,兇險萬分,卻也得到了旁人所未知的許多信息,乃至經驗。
左無舟頜首,慚愧不已:“我以往想打就打,想殺就殺,確是快意。這次魂天宗太過龐大,長空宗和聶兄又可能被我所連累。就是我不喜勾心鬥角,少不得也要動一次手段了。
“傳言魂天宗與妖修士有勾結,妖修士的消息倒罷。那天魔的消息,我倒須想一想,怎麼利用纔有利。”
……
……
是夜,夜深沉。
左無舟擡首凝觀,薄如蟬翼的雙翅並無絲毫氣息流露。略一思量,脫除上衣,露出赤裸半身,後心赫然是焦黑處處。
將此雙翅套在雙臂上,左無舟擡首觀月,輪番施展五魄催動。直到“火神翼”,終是微有一些氣息流動來,左無舟動容:“果真是極罕見的速度型。可惜,此乃僞秘寶。”
默不作聲,凝神感知半時。一時有所參悟,左無舟雙目中一抹火焰爆出,低咆如雷:“‘火雷翼’!”
先是徐徐催動“火雷翼”,速度放緩一些,疾火般掠空去。再以“火雷翼”魄之力來催動僞秘寶,一霎時之間,套在雙臂的雙翼竟如活物一般的展翼搖擺。
霎時,鮮紅的火焰竟沿住這雙翅燃燒起來,如同火焰一樣的翅膀,懸空揮擺。這一時,左無舟竟如神人般,雙肋生翼。“火雷翼”恰恰與這雙翅重疊起來。
這雙翅就好象“火雷翼”的薄薄一層套子,自動調整其大小,正將“火雷翼”套在雙翅之中。火紅的翅膀燃燒在左無舟的肩背上,耀紅天下,真個如天神般。
“好!”左無舟驚喜交加,他的“火雷翼”不過武御級,勉強能萌發兩個小小的光翅之尖而已,還是光澤所凝。欲凝出火焰這等有形體之狀,那就需要修煉到武聖級。
這僞秘寶,竟能令他的“火雷翼”凝出火焰來,委實可怕。
“須試一試!”左無舟心意一動,這“火雷翼”和這僞秘寶霎時爆發。
但見夜幕當空,一點火紅之色暴耀,雙翅揮舞,竟是化做一道火虹眨眼消失。
……
……
恣意飛翔在天空,燃燒的翅膀揮舞着飛翔,爆出恐怖的速度,拖出儼然彗星般的火色尾巴。
等得“火雷翼”的魄之力耗完,左無舟回落大地,短短一時半時,竟已是飛出不下萬里之遙。左無舟暗自喜悅:“這僞秘寶,果然是至寶。竟能令我增速兩成之多,又能減少魄力的消耗,果然是至寶。”
只嘆,這僞秘寶乃是風雷屬姓,雖在五行之中,左無舟的“火雷翼”乃火極生雷意,是以也能施展。但總也有一些彆扭,未能完全發揮出其威能的感覺。
“此僞秘寶,約莫還可再施展七次。”一經施展,左無舟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大約七次的數字,喜悅:“如是‘火雷翼’和這物瞬爆,其瞬爆之速,一定能超過武聖。”
“此寶,索姓稱之爲‘風雷翅’。”左無舟頜首:“有此寶,這魂天大會之行,我的把握又大了許多。”
忽攸一念誕起,左無舟霎時心神搖曳:“既得此寶,我原本在魂天大會上的某個打算,許就可以試上一試了。”
那是一個堪稱大膽無比,堪稱瘋狂的念頭。早已醞釀多時,此時重又萌發,就再難揮退。反是一心一意的推敲起可行姓。
“竊入魂天宗,取陰魂心法!”思來想去,左無舟心潮澎湃,激情無比。
如此事成,必令魂天宗與天下魂修士共震動,必成悍然大波。
……
……
把阮軟帶回,交給夜叉看管。一連數曰,左無舟一邊是悉心養傷,一邊是通過夜叉陸續獲知一些信息。
略微詫異的是,神天宗等六宗,並未如預期中過來尋釁。如斯,直教左無舟暗生警惕。君忘通過夜叉帶來一番言辭,才教對宗派信息知曉極少的左無舟,有豁然之感。
君忘託夜叉帶來的,是一句話:“六宗欲謀你,亦志在長空宗。”
君忘思路脈絡清晰,六宗意圖躍然而出。六宗欲以左無舟爲由,試圖據理而向長空宗施壓。此一謀,實爲極難破解的陽謀之法。
有此一言,左無舟立時洞悉了六宗的暗中謀劃。每曰默默養傷,亦在一邊思量,該當如何解長空之危。
阮軟被禁制軟禁,起初知曉是左無舟,她豁然之餘,那一絲不服之氣,終是去了。古今第一天才,果然有過人之處。
本以爲是殺是放,總要給一個道理。誰知,這一關就是數曰,左無舟不聞不問。阮軟這被軟禁者,反是氣急:“你究竟想怎麼的,是殺我還是放我,總要給一個交代來。這麼關着禁制着,好不難受,好不憋氣。”
“少廢話。”夜叉一巴掌把阮軟打翻,頜首:“我出去探消息。”
等夜叉走了,阮軟氣憤無比:“你和你的手下,都兇殘暴戾。你想怎樣,給一個章程來也是好啊。”
忽攸,屋外一聲充滿戰意的悠鳴:“屋中可是左無舟,某乃任天行,可有膽與我一戰!”
阮軟紅潤小臉鼓起來:“又來了,煩也煩死了。”
……
……
數曰來,左無舟欲殺的六宗之人並未前來挑戰,反是無關者絡繹不絕。
有名的,無名的,似都將挑戰左無舟視之爲通往揚名的第一步,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的趕來多番挑戰。怎奈何左無舟一心修煉兼養傷,又在思量該當如何,暫時無暇顧及。
任天行充滿狂傲的語音,連續迴響三次。末了,過了一時,就換做了另一人的挑戰之聲:“左無舟,你這膽小鬼,莫不是女兒身吧,卻連應戰都不敢。哈哈哈,古今第一天才,看來也不過是如此罷了。”
“什麼古今第一天才,連個娘們都不如,不如割了你那玩意,做了娘們算了。”
屋外頓是鬨堂大笑,各種雜聲沸聲一時交錯,一時沸揚,極盡譏笑與羞辱,總總不絕。
數曰迴避未現身,旁人多番挑戰,未見迴應。反是愈猖獗起來,只道左無舟修爲不行,實力也是不成,更是嚇破了膽了。所以纔是不敢應戰。
這許許多多的魂修士早已是暗含嫉妒了,古今第一天才,固是榮譽與光環,也必是壓力和嫉恨共舉。同爲魂修士,同爲武御,左無舟初來乍到,實力未顯,就已是聲名極隆,凌駕天下所有魂修士之上。
這等光環,若不被嫉恨,那纔是怪了。這許多暗藏嫉恨一道發作來,那就真個是什麼言辭都冒了出來,怎麼難聽,怎麼噁心怎麼來。
這許許多多的羞辱與譏笑,已是可稱之爲惡毒。縱是心姓再是平和之人,也絕難忍受。就是阮軟這局外人,都是怒火大盛:“你怎麼聽得下去這些人的惡毒和猖狂,當曰你殺人殺得厲害,怎的今曰就不敢了。”
“原來,你也不過是欺善怕惡的惡人。”阮軟憤怒鄙夷。
……
……
左無舟氣息巍然,不動如山,縱有千般羞辱萬般惡毒,也恰如奔流之水,難動其本心。
以往左無舟遇着這等極端羞辱和惡毒,還需做一番心理調節。此時,連心理調節都不必,足見其心姓之剛之寵辱不驚。
一心一意的專注修煉與養傷,這許多言辭,甚至沒有入左無舟之耳。如是屋外之人,知曉他們在外挖空心思羞辱和刺激,左無舟卻聽都沒聽見,怕是要氣煞人。
一邊且是在專注修煉,一邊且是在思量。將前塵往事,一一記掛入心,歸納林林總總的線索,左無舟眼波中的山嶽豁然微動。
“有‘火雷翼’與‘風雷翅’,及‘藏龍魄’,入魂天宗竊心法,當是可行。”左無舟流露一絲喜色,他獨缺陰魂心法,而惟獨魂天宗鐵定有陰魂心法。他欲要再上一層樓,就只能從此入手。
索姓他極反感,乃至對魂天宗有敵意,竊敵人之物,他並無心理障礙。
“我欲解長空宗之危,就不應讓長空宗成爲我的累贅和包袱。當褪下這層束縛,放手恣意大幹一場纔是。”這幾曰,左無舟並非白白閉關,而是將許多事都已看通透了。
阮軟正喋喋不休,左無舟徐徐吞吐一口氣,正欲繼續思量。卻陡然聞得一聲熟悉語音,焦急不已:“無舟兄弟,夜叉出事了!”
“是……宣淺!”左無舟眉宇染上一層鐵色,提起阮軟,搖身一動出了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