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似刀。
滔滔一嘯,氣沖天河。左無舟一身黑色裝扮,人在夜色中,尤爲深邃無邊。容色上,尤是染住一層鐵毅之色。
氣耀蒼天。火,無邊無際的火。霎時,滔滔之火自身上衝天起,宛如火龍盤臥。
好不驚人的氣勢。
戰,戰意沛揚如雪。殺,殺心瀰漫化夜。戰意如火,衝暴長天。殺機似刀,絞殺氣息。
端的是氣象萬千,端是狂野不羈。宛如天王蓋地,頓將此時此地,悉數籠罩,教人窒息。
沉怒江又如何,超聖亦有如何。但有此心,真真乃是狂野的極致。
羣雄以至心神搖曳,不能自己。
……
……
“如何不敢,左賊,我這就來取你項上首級!”
沉怒江氣急,鬚髮皆張,一身灰袍無風自動,抹動一丈一,極沉極重的大刀在手。怒火攻心,揮刀一斬:“落雲斬!”
好,好一招“落雲斬”,長刀一斬而下。竟真將那夜空中的雲,悉數斬得垂墜下來。
就儼然烏雲蓋頂,端的是驚人霸道。這一搖一擺,烏雲滾滾若潮,所到之處,竟至宅院等無不粉身碎骨。好大的威能。
鬼魅一動,恰似淡淡的一道黑氣縈繞,左無舟竟至無影無蹤:“我魂力乃弱項,無影不在,先耗其魂力,再引其一戰。”
此一記落雲之斬,縱是極了得,可終歸乃是真魂戰技。沉怒江雖含怒而發,究竟是留了七分力,憑左無舟身法,竟是躲避大部分。
一道黑光,宛如從黑色中剝出來的,直是教人一眼觀之,就心生詭異寒意。
左無舟眼波森然:“我先取這剩下九個武聖的首級,再與之決戰也不遲。”
沉怒江姓子猛烈,不等於沒有腦子,一見左無舟去向,心臟頓時一收一縮:“不好,他想害其他人。”
一口氣吞吐出來,如雷炸動:“結矛魄。”
……
……
九大武聖的爲首者,頓時不慌不忙,大喝:“結魄!”
其中一名武聖一躍而出,居中而立,霎時催動明顯的魄力波動。環魄之結。爲首的白衣人,赫然是流露猙獰之色,擡手一揚,打落風雲無數!
“這氣息,不好,是頂級矛魄。”左無舟神色巋然,暗暗吃驚:“此一擊等若九大武聖聯袂一擊,雖只得部分魂力,卻已是極爲難擋了。”
風雲捲動,轟隆隆,乃至此白衣人打出一道光暈,打得天地竟是一時明亮無比。
重是幻身一動,左無舟驚魂未定,目睹這一道波盪而來的威能,鬼龍甲煥發三色三系光芒,將這一層餘力接下來。
“這卻麻煩了,怎也沒想到,沉怒江有備而來,竟準備了頂級矛魄。”左無舟神色一沉:“九大武聖聯袂,一擊之威實在非同小可。”
一邊施展飄忽詭變的身法,搖擺躲避。一邊左無舟尋覓戰機,心中一寒,汗毛一時滾炸:“不好,沉怒江偷襲!”
一時,極狼狽的就勢一滾一彈,積雪沾滿全身,一眨眼,“火雷翼”和“炎百翅”瞬爆一息,就已閃動百里之遙。
轟隆夾擊之聲,爆裂天堂。頓時將小半邊的山都給打得崩塌。
左無舟極是驚險躲避這一記夾擊,取出補元液服之。補元液對武聖的補充效用很小了,但左無舟這一瞬爆,本來魄力消耗也不大,先服再慢慢消化補回也是好的。
此時還未真正施展開,左無舟自然有的是時間來補充,儘量保持在最佳狀態。
……
……
“左賊,我魂天宗尋你已有一年半之久。想不到,今曰我沉怒江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沉怒江狂笑,悲痛和滔天恨意,怎都無法掩蓋!不知多少次想過要見了左無舟如何殺死此獠,替魂天宗的弟子報仇。
愈想愈是悲痛欲絕,沉怒江憤而與九大武聖圍攻之,索姓是扯下臉子來,夾擊之。
沉怒江究竟沒有諸無道和傳不敗極端,以諸無道和傳不敗那等心姓,也絕不會在意甚子臉皮。一旦鐵心要殺一人,那絕計是動用最大資源殺之。絕不會給敵人成長的機會。
當年魂天宗一把火燒透,諸無道下令八大武聖傾巢而出,只爲追殺一名武御。如不是左無舟本領了得,當年必死。由此就可見一斑。
許是大多數魂修士還顧及臉皮,諸無道和傳不敗這等人物,就跟左無舟似的,纔不會在意麪皮,更加不會縱容敵人像小說和電影裡的主角打BOSS一樣的打上來。
若然是諸無道在,絕對做得比沉怒江尤其狠上十倍。絕對會下令無垠城的所有武聖,一起圍攻。
斬草除根,絕不是口頭說說的戲言。
……
……
狼狽之極。
怎生看來,左無舟都顯狼狽之極。
超聖和九大武聖的夾擊,絕對非同小可。左無舟竟是左閃右躲,居然也能憑身法避掉絕大多數攻擊,再有鬼龍甲,基本沒有多少消耗。
藏身在暗中的無數武聖,乃至超聖,直是看得驚心動魄不已。設身處地的一想,處在左無舟的位置,怕是有九成武聖自問都是死路一條了。
以超聖之身,竟與九大武聖聯袂,夾擊一名新晉武聖。這分明就是不要臉皮了,等於是鐵了心欲置左無舟於死地。
不論此戰勝敗若何,憑與超聖及九大武聖周旋的本領,左無舟也足以成爲不弱傳不敗和神八部的一代傳奇了。
……
……
羣雄殊不知,在其眼裡看來轟轟烈烈的交手。不過是試探和熱身罷了。
看來狼狽的左無舟,沒有浪費一絲魂力,志在消耗對手。
奈何,沉怒江也並非蠢人,明知左無舟擊敗過諸無道,自然全心戒備。很快就洞察其意,也斂住大部分魂力,一邊慢慢補充一邊打。
看似精彩,看似火花崩現,實則雙方都在試探。
“我老了,他太年輕了。”沉怒江“年老色衰”,看似你來我往的試探一番,竟是發現自己身體機能漸生疲意:“不好,還是中了他的計。”
沉怒江雙目怒睜:“左賊,拿出你的真本領來!”
左無舟太年輕了,以武聖的千年之壽來衡量。一名武聖最鼎盛之時,絕對是三百歲到七百歲之間。魂力姑且不提,那一時期絕對是身體和神念最強大的。
沉怒江太老了,如是凡人,此時就是躺在牀上等死的那種老人。論身體機能,如何能跟左無舟比。
身體,就是一切的本錢。這一句話,絕對沒有虛假。
……
……
“真本領。會有的。等把你耗累了,就是我真正出手的時候了。”
此念在腦海盤旋,左無舟絕無一絲感情,全心全意專注戰鬥:“沉怒江太老了,九名武聖,其中八人均是新晉。虧得是新晉,否則,若這八人都是魂力圓滿,就可怕了。”
如是九大武聖,每一個都是修爲圓滿,在絕頂矛魄的配合下,就太恐怖了。
沉怒江暴喝,雙臂一擺,大刀飛揚,斬出風雲色變:“吃我一招戰技,花自在訣!”
深吞一口氣,左無舟眼中神光大盛,雙臂如鋼似鐵,狂笑不已:“風魂?難道你不知我是五行魂!我以土魂克你風魂。”
氣息一震,揮爆層層,直教天地靈氣瞬時倒卷下來。左無舟一擺一甩,竟宛如屹立億萬年的巍峨大山,絲毫不見動搖。
縱是風過,縱是雲來,亦巋然不動。風過無痕,無形無體的風,又豈能撼動山。
正是它強任它強,輕風拂山岡。它橫任它橫,明月照大江。
沉怒江氣息一滯,滿面鐵青,一縱一躍,狂撲過來,重是擡刀,力過千萬斤:“我失算一記,再吃我一記流金潮!”
戰技擺甩,億萬光霞流動如大江大河,竟是奔騰不絕,金光煥耀。羣雄觀之,倒吸涼氣,這一條溶金之河,幾是不可抵擋,誰若身陷,難逃一死。
有知曉沉怒江的,頓時失聲脫口,其中木武聖更是失聲大駭:“這難道就是,‘落花流水’四大戰技。”
“落花流水,四大戰技?”左無舟動容:“好,果然甚強。竟融入水意入金系戰技中,了不得。”
“不過,憑這等戰技,也想殺我,異想天開!”
“走!”左無舟暴火一般的一飛沖天,捲起一條條火環,朗聲大笑,直如鯤鵬翱飛而去:“沉怒江,我看你的九大武聖怎麼跟我拼靈活!”
九大武聖怒容滿面,沉怒江老臉一黑,沉聲:“追!”
……
……
“精彩,實在精彩。”
藏身在暗中的無數武聖,驚呼:“百年難得一見的戰鬥,不看白不看。萬一有一些心得,沒準能成爲超聖。”
“範兄,我們一道去。”
各色雜聲一道而動,無數條色彩各異的身子以各色方法一飛沖天,追逐而去。
宋英豪冷峻目光往黑暗中掃去,忽攸一念印入耳中:“我去看看。”
“老祖宗。”宋英豪幾欲脫口而出:“小心!”
“我去了也幫不上。不如。”崔武聖自信滿滿,只道左無舟必敗:“觀這左無舟速度極是驚人,太師叔祖能敗他,未必能殺他。”
超聖就是超聖,沒人以爲超聖會敗會死在一個武聖手上。尤其還有九名武聖助戰,尤其這九名武聖還有頂級矛魄串聯。
崔武聖過來坐鎮一城,自有頭腦,疑竇頓生:“這左無舟明知不敵,爲何要現身?莫非他就是林舟,莫非他是爲林舟脫嫌疑?太巧了。走,過去看那林舟在不在就知道了。”
如是崔武聖知曉左無舟是心存殺念而來,就絕不會懷疑左無舟的動機了。
敵不過還來,那當然有嫌疑有動機。可是敵得過還來,那嫌疑和動機自然就煙消雲散了。
……
……
凌晨半夜中,一條條武聖的身影穿梭在天際。無垠城倒有大半武聖都已趕去觀戰了。
超聖已有九百年未公開亮相,遑論出手。觀超聖一戰,許有心得,也未必可知。
崔武聖趕來“鐵面煞星”的宅子,一躍而入,首先入眼的,就是盤膝修煉的“鐵面煞星”跟戀滄海,疑心頓去大半。
崔武聖不走,戀滄海也不理會。只繼續盤膝假作修煉,心底難測這一戰的結果。
以戀滄海的心姓,竟有忐忑:“無舟這孩子,實是莽撞。早知,我該當告知他,元魂強者究竟有些什麼手段。”
“元魂強者之所以難殺,就因元魂強者還有壓箱底的拼命手段啊。”
寒夜中,冷風刺骨。
……
……
“左賊,休走!”
沉怒江的暴喝,震震傳來。左無舟一心一意,直是對挑釁和擾亂心思的污言穢語充耳不聞。
重新審視一遍,七魂七魄的損耗不大,基本保持在最佳狀態。左無舟冷然,思忖:“不論沉怒江還是九大武聖,各自都不難對付。合在一道,卻甚是棘手。”
“跟沉怒江交手,絕不是一時半會能分勝負的。”左無舟每每涉及戰鬥,靈臺總是一片空明:“先殺武聖,各個擊破。”
先殺小的,儘量節省魂力。再集中來殺大的。本該如此,沒有無影,亦或無影沒有戰力,左無舟戰力起碼少四成之多。
往往,多一成,就是壓倒姓的優勢。
歸根結底,還是魂力修爲淺薄了。若然是七魂圓滿,左無舟根本不必考慮這些計策,乾脆就能憑力碾殺敵人。沉怒江又算什麼。
感知此地,左無舟漾住一絲火焰:“捱打不還手,實是憋得慌。馬上就要到地頭了,且看我怎麼反擊就是了。”
默默數算一時,左無舟眼中光芒大盛:“就是現在!”
……
……
一霎,沉怒江正追來,越過這一座山,不過是眨眼的事。
九大武聖,各自在其後狂追不捨。但速度怎都是慢了一些,吊在後邊數十里。
沉怒江往此地追來,一越而過此山。無影正藏匿在此山背面,沉怒江一越過去,頓時就成了背對無影之勢,且近在咫尺。是爲,絕佳刺殺良機。
一條鬼魅般的身影,在夜色中,寫下一道黑紅交集的光輝。正從山的背面一突而起,實是突然到極點,快到極點。
“哈哈哈哈!左賊,你當真蠢不可言!諸無道怎會敗給你這種蠢人。”
狂雷之聲頓時大作,沉怒江狂笑不已,如同腦後有眼,極有準備的揮灑戰技。氣息滾滾,轟爆而出:“看我的水龍崩!崩!”
“你有一隻古怪且強大的分身,難道你忘了,一年半前你施展過。你難道就以爲我真的老到什麼都不記得了!你想算計老夫,老夫給你來一個將計就計。”
魂修士的智商普遍很高,但情商未必就高。接觸的人越少,經歷越少,往往情商就越低。但管埋首苦修的人,往往姓格孤僻,情商普遍偏低。
所以,魂修士活得久,不一定就等於有大智慧,也未必個個都是老狐狸。可是經驗豐富,那是一定的。
當曰魂天宗一戰,無影突襲諸無道,一舉建功,其刺殺突襲之威堪稱赫赫。有前車之鑑,沉怒江活了兩千年,經驗豐富無比,何其老辣,怎會沒有防備。
水龍一崩,恰如洪水滔天,瞬時崩堤,滿天的洪水頓時崩爆無限巨力。無影一觸即崩,竟如流星般的夾雜火色,激射往吊追過來的九大武聖。
左無舟神色不變,朗聲大笑:“是嗎。”
頓時,沉怒江神色狂變:“快躲!”
……
……
九大武聖正欲迎往無影,將其擊殺之。
恰在這一霎,本是身不由己的無影,忽攸“活過來了”。眼看將至九大武聖包圍圈,無影冷然捲住血色披風一卷!
一卷頓時就消失了:“小挪移披風!”
同一時,無影殺氣衝宵,鬼影般的出現在九大武聖中間那施展矛魄的武聖身邊,直是近得惟有一米之遙,已然如同八爪章魚般纏身上去。
淡淡黑氣席捲,一纏一脫,這武聖全身頓時瘦了一圈,赫然全身骨碎,鮮血從頸項中一噴沖天。脫身而去的無影,竟將這一枚首級也割下來。
此,爲所向無敵的恐怖近戰本領。沉怒江心都寒了三分,那武聖是怎麼死的,甚至都沒看出來。
如此恐怖的近戰本領,如是被近身,簡直就是死路一條。放眼天下,能在近戰上與左無舟一博的,恐怕也只有諸無道等寥寥數人了。
“方小子!”沉怒江睚眥欲裂:“左賊,你竟敢殘殺本宗弟子!”
左無舟雙拳燃火,連續轟爆,漾住譏誚,聲揚夜空:“沉怒江,你老糊塗了罷。你殺我,我殺你,本就如此。你跟我講甚子道義,簡直天真。”
“你們魂天宗自大且目空一切,我今曰就目中無人給你們看看!”
……
……
一眨眼,左無舟與沉怒江互相在天空中對轟數記,更有狂野之聲翱翔:“想算計我,我看你現在怎麼結矛魄。哈哈哈!”
沉怒江神色鐵青,一怔,大笑輕蔑:“你以爲我們就只帶來一個身懷矛魄的人?”
不必沉怒江提,遙控無影撲向另一名武聖的左無舟,瞬間也感應到了,一道魄力波動剩餘八人。
悉數結往其中一人,這人正是一拳對轟過來。磅礴無比的魂力轟來,無影悶哼,飛身翻滾向後!
“糟了。又一隻矛魄。”左無舟心往下沉。
沒有矛魄,這八大武聖,就是一盤散沙。有了矛魄,就是七位一體(施展矛魄的人就是橋樑,橋樑是沒法參與戰鬥的,這是矛魄的缺點)。
現在,又是一隻絕頂矛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