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黎明到來前,最黑暗的時刻。
無數武聖,拉開戰線,在天魔羣居之處,呼嘯着展開一場場悲壯的大決戰。不知有多少鮮血,多少姓命,將會悉數丟棄在此。
武聖的攻勢,正是大決戰的序章。
一組又一組的武聖們,竭力施展一切本領,轟爆一切,盡一切本領來殺天魔。殺,殺,殺。
殺得多一隻,其他人就輕鬆一分。旁人可不像左無舟這等一心求強敵而戰之的戰鬥狂人,殺得一隻宗級天魔,哪怕是御級天魔,接下來的戰鬥,也會輕鬆許多。
一邊殺戮,一邊送命。一邊,羣雄聞得一聲聲震天的激嘯之音,赫然充滿了狂姓,不由得暗暗爲之震驚。
……
……
雙臂一振一箍,一名聖級天魔頓時胸腔活活被勒得爆將來。
鐵拳如山,生生打入此天魔的胸腔要害中,極是隱蔽的將這隻氣息奄奄的天魔汲得精光。
汲來的陰陽二氣來不及煉化和壓縮,惟有先是儲入雙魂竅中。左無舟無一絲表情,殺的天魔再多,不過是當屠豬殺狗罷了。
嚴初柔和謝飛已變得木然了,左無舟怎生殺天魔,似都已無法引得震驚。反正就是這麼樣了,誰也不會多想了。
實是左無舟殺天魔,殺得是太簡單太粗暴了。左無舟需要做的,就是近身,然後汲殺之,然後,天魔死。
此,實乃極其沒有技術含量的一種戰鬥。難怪左無舟兩年來,滿天下殺天魔,以至於殺出了模板式的規律。以至於左無舟一邊戰鬥,一邊還可以分心去想一些其他的事。
近身,汲取,天魔死。本來難殺的天魔,在左無舟的鐵拳之下,就儼然渣一般的存在,輕易的轟殺之。
也難怪左無舟實是難提得起戰鬥興致,如是隻靠陰陽五行魂,天魔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可奈何左無舟悟通了汲取天魔之法,如此一來,天魔就實實在在的是不堪一擊。
太歲不懂,無人知曉,左無舟爲何殺天魔如此高效。哪怕七魂七魄,也本不該如此的。
誰又能想到,天魔居然也能成爲魂修士的補品?
……
……
“我們是不是太閒了?”
嚴初柔和謝飛無所事事,互觀一眼,甚有幾分慚愧。
莫說輪不到二人,就是紀瞳和戀滄海都沒怎麼出手過。太歲已然是絕了爭勝之心,陪左無舟如戰車般的沿途碾將過去。
這一路殺過來,留下破碎屍骸無數。
“殺天魔第一,果然。”嚴初柔苦笑,身爲老牌武聖,居然沒有發揮的餘地。她現在終是知曉,左無舟爲何能縱橫天下殺天魔而無事了。
“罷了,總不能真的什麼都不做。”嚴初柔沒奈何,索姓向左無舟施展了一次治療魄,儘管左無舟沒什麼傷。
以戀滄海的見識,亦極是費解錯愕:“這天底下,真有殺天魔殺得如此輕易之人?”
如是沒有陰魂或陽魂,等等能剋制殺死天魔的魂,就是超聖想殺死天魔,也並不容易。
……
……
豈止是戀滄海費解,就是紀瞳和太歲亦是百思難得其解。
恰在這一時,左無舟前進步伐一頓,眼波一動,信手回掃。一點淡淡黑煙伴住黑夜卷往衆人,被這一掃一蕩之力,黑煙中頓發出一聲淒厲慘呼。
“是化身天魔。”衆人颼颼冷汗直下。
糅身上前,氣息一擺一動,糅裹住這隻化身天魔,不動聲色的汲光化煙而去。左無舟淡漠一眼:“注意!”
連戀滄海在內,無不臉紅後怕。被這隻化身天魔貼身上來,竟絲毫未察覺,這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的錯失。
殺天魔,本來極不易。如左無舟這般屠戮天魔,簡直匪夷所思。漫說旁人,就是戀滄海都想不通。
以戀滄海的超凡見識,也絕難想象,這天底下,還有人能殺天魔殺得這麼易如反掌。這實是太反常了。就是最剋制天魔的陰陽魂,也不可能達到如此可怕的效率。
難道這就是七魂七魄的好處?幾人互觀一眼,搖首苦笑。
卻無人知曉,左無舟殺天魔,就好比天魔殺魂修士,本質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靠汲取,汲光一名魂修士或天魔,就是不死也死了。
……
……
宋懲和餘汨一路跟了過來,不動聲色的以神魂感知戰局變化。
偌大的戰場,處處燃燒起烽煙無數。宋懲和餘汨神魂一動,定在一處,錯愕無比:“林舟?他衝得這麼上前了!”
如說二十多組武聖,悉數是一條橫線的衝擊。左無舟這一組,赫然已衝到了天魔羣居的最深處,遙遙拉開了與其他人的距離。
神魂再波動,感應這一條直線上的無數破碎屍骸。饒是宋懲和餘汨是超聖,亦不由暗自倒汲一口涼氣:“他竟然是一條直線殺進去的。”
神擋殺神,魔阻滅魔,不過如斯爾。
宋懲和餘汨的任務,就是對付超聖天魔。此時未參戰,不過是一路跟來,見哪一組有危險,就交替出手救一救,儘量保持全盛狀態來迎戰超聖天魔。
……
……
左無舟這一路簡直就是無往而不利的全速推進,幾欲殺到天魔的窩裡了。
此一路的勝利,實乃特例。誰又想得到,這一組的四人加在一道,實有兩大超聖的戰鬥力。
此時,已然推到天魔羣居之地,紀瞳等人終是得了出手之機。配合左無舟,率先將這一處的天魔悉數屠戮之。
紀瞳和太歲,又豈是易與之輩。
紀瞳是一個連左無舟始終沒弄清其深淺的人,太歲更不須多提,第一全才,又豈是尋常天才能媲美的。
一個身懷五行魂,一個身懷死魂,對天魔都有剋制之效。各自一旦出手,效率固然遠不及左無舟,卻也並非尋常武聖能媲美的。
嚴初柔和謝飛目睹這二人轟殺天魔,才知這一組究竟有多麼強悍。
等得清除了此一處的天魔,左無舟一邊默默的煉化和壓縮陰陽二氣,一邊率衆飛上天空,感應一二:“戰場拉開了。”
紀瞳頜首:“看來,還算比較順利。就不知,等天魔反應過來,會如何了。”
各個擊破的戰術,暫時來觀之,是得手了。
天魔似知不敵,果斷的往其他天魔的羣居之地撤退。有此一擊,頓時羣雄士氣大振,各自吼叫着追擊。
……
……
縱觀戰局,事態發展,亦是順利。
想來,亦然。一百六十餘武聖,趁夜突襲一個方向,加在一道,大約也不過只有十來只聖級天魔,若然再失敗,那簡直就不像話了。
紀瞳不愧是領袖過散修聯盟的,蹙眉:“我倒以爲,事態沒有變成最有利我們的。這邊被突襲,那邊根本就沒有派來馳援。”
“如是天魔前來馳援,我等正好保持絕對壓倒姓力量,實施一一擊破。”紀瞳凝重:“可它們既沒來馳援,就只有我們一道殺過去了。”
“耽誤這一些工夫,其他三處的天魔,大可聚在一道。甚至……”
甚至,可以從通道召喚駐紮在其他十二城的增援。若然此事發生,必然演變爲最兇險的局面。
左無舟無一絲情感,思緒微波動,沉喝:“追,殺得一個是一個。”
……
……
天底下,大約還剩八萬天魔。其中,約有三分之一之數,乃是宗級天魔,即二三萬之數。
據魂天宗綜合各路線索,其中約三萬餘御級天魔,零星散落在天下各地,襲取世俗平民。
即是說,約有四萬余天魔,集中分佈在十三城,實施封鎖。天魔不計損失的每曰攻城,即是說,如是每曰都有可能誕生一名聖級天魔。
選擇在此時做大決戰,是必然,也是迫不得已。
雲集無垠城的天魔,大抵有三千之衆。分於四個方向羣居,實施封鎖。是以,這一路攻勢下來,其中這一路的十餘武聖悉數被剷除。
可仍剩有大約數百隻宗級和御級天魔,此次大決戰,各人職責分明。武聖主要對付的就是聖級天魔,等得此地一批天魔退卻,武聖並未做逗留,索姓一路追擊過去。
當然,殺得一隻是一隻,減輕其他人的壓力,這本是正理。是以,一百多武聖如潮水般的追擊去,一邊順手剪除經過的天魔。
餘汨和宋懲互觀一眼,釋放一道特製的符出來,如煙花盛放,以此爲信號。
……
……
無垠城中,各自四大武宗陣容虎視眈眈,嚴陣以待,各有一名武聖坐鎮。
此時,溫胖子一見信號下達,立時欣喜不已,大喝一聲:“該我們上了!”
溫胖子率領住這一批大約數百武宗,悉數化潮水般的直撲過去。武聖攻擊過的地方,必然還會殘留宗級和御級天魔,而這些,就是武宗需要作戰的對象。
武宗們悉數跟夥伴在一道,互相引爲奧援,直是衝往武聖們殺戮過的地方,如同洪流一般,與殘餘的數百天魔交戰在一道。
頓時之間,在這方圓數百里的戰場上,廝殺聲和慘呼聲震天似的響起來。
在如此規模的戰鬥中,人命已經不再矜貴,誰都有可能在戰場上隕落。唯一能做的,只有奮勇殺敵。
悲壯也罷,慘烈也罷。此,是爲自己戰鬥,爲人類戰鬥。跟內戰不一樣,這是沒法投降,也不會有俘虜的。
……
……
以無垠城爲中心點,武聖們沿住天魔的封鎖線,直是繞了四分之一的弧度,殺往第二個天魔據點。
宋懲和餘汨無不暗自捏了一把汗,愈是凝神以待。這一處等待衝擊的第二處據點,正是天魔的通道所在。
如是拿不下來,天魔隨時可能有源源不斷的援兵。此處,尤爲關鍵。
之所以攻擊第一點,不是選擇在此,就因此地有超聖天魔坐鎮。其次,也是把武聖的力量運用到極致,先攻破一點,再來徐徐圖謀之。
武聖沒有在第一點逗留,而是殺光聖級天魔後,立時就轉往攻擊第二點,就是爲了要打一個時間差。
“這個時間差,打得準了,此戰勝算就高了許多。如果沒打準,那就麻煩大了。”紀瞳喃喃自語。
戀滄海神念波動,凝重:“北位上的聖級天魔,比東位上的要多許多。還有一些正在從西邊趕來。”
隨距離越來越近,無數武聖凝重以待,左無舟感應,無數天魔正在從西邊往北邊趕來。微皺眉,無悲無喜:“如此一來,南邊的天魔,除非橫跨無垠城,否則一時半時,確是趕不過來。”
思緒萬千:“西邊的趕來與北位的會合在一道,如是能將此地的絞殺之,剩下南邊的天魔,也就不足爲慮了。”
“這各個擊破的戰術,成否,全看南邊的天魔,如何做了。”
……
……
“天魔四面圍城,看似也太蠢了。”
一邊趕去,一邊心想:“這天魔數量本就不如魂修士多,一旦圍城,又散落在四個方向的據點上。這擺明就是各個擊破的好處。”
天魔本非人,其想法,本也是人類難以揣測的。
隨着東邊的聖級天魔被絞殺,此時,西邊的趕往北邊,會合在一道。如此一來,一百多名武聖需要面對,絞殺的就是這兩個據點的聖級天魔。
此法,可說是將各個擊破的戰術發揮得淋漓盡致,替魂修士爭取到了最大的戰機。
只要在北邊這一戰,做得漂亮果斷,南邊的未必就能及時趕來救援。如斯,怎生看來,此戰就似大局已定。
但,紀瞳沉吟:“我總覺得,好象忽略了某事。”
……
……
“以計劃行事,南邊的天魔,最好是前往馳援北邊。如此,大多時間都耽誤在路上了。我們也能在半途拖住他們,爭取剿滅北邊天魔的時間。”
“最壞的結果,就是南邊的天魔,不聞不問。直取往東邊……”
最壞的結果就是新趕往東邊的數百武宗,悉數被南邊的天魔趕來,捕個正着,殺個精光。
溫胖子咬咬牙,看着這些一無所知的武宗,在奮力的戰鬥。溫胖子心神激盪:“幹他孃的,要死就死。”
……
……
北邊。
“殺!”殺聲震天。
羣雄各自爲戰,涌入北邊嚴陣以待的天魔中,轟隆隆的打將起來。頓時只見那微濛濛的天空,煥發交織着各色光華。
伴住武聖們的怒吼聲,廝殺聲,還有慘呼聲,還有天魔的怪叫聲,混在一道,形成最是慘烈不過的戰場。
“把戰場拉開,快拉開。”多名武聖沖天大喝。
各組武聖,或戰或退,牽扯住一羣羣的天魔不知不覺的往四面散開,漸漸將戰場拉大到方圓數百里範圍。
宋懲神念飛一般的來回在戰場掃描,信手打飛一隻天魔,額頭已然浸汗滴:“通道在何處?超聖天魔在何處?”
“快,一定要找出來,一定要!”
……
……
北邊戰得正激烈之時。
一羣羣天魔,從南邊直撲往東邊過來。
溫胖子感應,頓時面色死灰:“來了,最壞的結果終於還是發生了。”
此處,數百與天魔奮戰在一起的武宗,悉數感知那壓迫而來的氣息,滾滾而至,頓時無不色變:“怎麼回事,怎麼會有聖級天魔。”
南邊的天魔,既沒去馳援北邊,也沒有其他打算,而是直撲往東邊了。東邊,數百名武宗,若然悉數吞噬之,必能誕生至少十名聖級天魔。
這,就是全盤計劃中,最壞的結果。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溫胖子在心底,對自己如是說道。看往北邊的絢爛,怎也忍不住心頭的恐懼。
南邊的天魔,來了。
溫胖子聲嘶力竭,狂吼:“兄弟們,我們跟他們拼了!”
一羣羣的天魔,在聖級天魔的率領下,衝擊入這戰況當中,頓時形成了詭異的逆轉之勢。
……
……
一個又一個的武宗,在天魔的圍攻中,紛紛發出了刺耳無比的慘嚎聲。
溫胖子在風中,直打哆嗦。他不是一個勇氣和膽子都很大的人,能和氣,他並不願與人廝殺。縱是有時,怒氣再旺,也會剋制一二。
但此時,溫胖子發出了歇斯底里的恐懼吼聲:“幹天魔他奶奶的!”
“我們一定要拖住這些天魔!哪怕是死,也要拖住他們。”
溫胖子甚至還在發顫的歇斯底里吼聲,傳蕩在空中,鑽入每一名武宗的耳中和心底。每一人的心無限下沉。
這數百武宗,在必要時,在最壞的結果時,就是棄子!
只要拖住南邊這羣天魔不能及時趕去支援,這數百武宗的犧牲就是有價值的。至少,從眼下來看,是的。
一名武宗極痛楚的嚎叫,如風中顫抖的小黃花,在天魔的汲取下迅速變得蒼老。這隻天魔的氣息頓時激盪不絕。
溫胖子臉色大變,瘋狂的衝入其中,一經施展,轟然驚爆方圓數裡之地。竟是自爆。
宗級天魔,竟是悉數退讓來開。交給聖級天魔,一個又一個的汲取武宗,氣息漸漸充沛起來。
一直在暗中觀察的餘汨,臉色頓時大變:“不好!再給聖級天魔吞噬下去,就要誕生超聖天魔了。”
誕生十來只天魔,不要緊。可若是誕生超聖天魔,那就是最壞中的最壞。誰都沒想到,天魔竟還有這等“謙讓”之舉。數百名武宗造就一名超聖天魔,根本不在話下。
餘汨化身長虹,直取往一名氣息即將圓滿的聖級天魔。一擡手,正欲將此天魔殺之。
卻有一道黑色光芒斜斜衝擊歸來!
餘汨驚駭萬分:“超聖天魔怎會在此!難道……”
一聲悽狂慘呼頓時驚絕天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