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從方遠抵達茅山開始,到現在也過去了好多時日,只是卻一直不曾見到這個茅山的朋友。
在山門外見到他後,一番詳談之後,方遠才知道這些時日他一直在做什麼。
“南京之事橫死者甚多,怨氣之厚重簡直遮天蔽日,若任由如此,十多年後,恐有數不盡的怨鬼誕生,好在對此事我們早有預料,接連的奔波之下,如今總算是清除了七七八八。”
喝着茶水,張法道很是感慨的說道。
至於爲何不任由怨鬼誕生,報復日本,那是因爲經三排掌門高功一同推算,小鬼子蹦躂不了十年……
到那時,怨鬼誕生,禍害的只會是我中華百姓!
除了這些,疏通地脈,清理瘴氣,破敵邪咒,不時給日軍來幾個詛咒,此類一事,茅山派上下一直都在忙活。
也因此,張法道也許多年沒有回來了。
“關於方先生的事情,我也是早就有所聽聞,心中實在是佩服之至!”
談及於此,張法道不由的捋了捋鬍鬚,感慨地說道。
“沒有什麼,應作之事。”
方遠搖了搖頭,嘆聲說道。
“聽說還有兩個當兵的也和你一塊活着回來了?”
“對,他們也在茅山中住着,修生養息。”
許久不見,方遠依舊念着當日的情誼,所以和張法道談了很久才彼此告別。
隨後又和龍虎山的風翔子聊了聊,從他那裡得到一籮筐道籍,緊跟着就開始繼續參悟陰陽,繼續推演【陰陽煉氣決】的同時,也在修行新的道法。
從風翔子這裡確切的得知了武當弟子的情況,當初的三十六子只餘六人回來,派去的精銳弟子只回來了十個,其中,最爲熟悉的長春子也在撤退途中戰死。
金銳子也變的沉默寡言,整日間除了修行就是練槍。
很是令人唏噓。
……………………
一片雪白的山林之中,忽的出現兩隻兔子,在林中尋尋覓覓找着能吃的食物。
冬日天寒地凍,萬物凋零,想找到能吃的東西,實在不是一個易事。
“啪……”
一聲清脆的槍響在山林之中出現,緊跟着一個穿着厚棉衣的漢子從躲藏的山林裡竄出,接連跑出四百多米,將剛剛被打死的野兔找了回來。
“又逮着倆,今天晚上的晚飯有了。”
將兔子提在手中,兩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緊跟着把槍往肩膀上一抗,一齊向茅山駐地之中行去。
兔子沒找到自己的食物,他們看來是找到了。
“前些時日在長麻子道長哪裡學了些煉氣強身的功夫,今天正好,送他兩個兔子。”
林虎一步跨過前面的一塊大石,回身看了看石頭的大小,不由得笑着說道。
“兔皮剝了,還能做雙保暖手套!”
張青同樣臉上滿是笑意,點頭說道。
自來茅山定居以來,生活至今也和門中的弟子混熟,上個月在長麻子那裡學了套煉氣的功夫,如今一月修行下來,也練出來了一些花樣,顯著提升的身體機能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此,兩人當然非常高興,如今這世道,就算是茅山大派,日子過得也沒往日那般自在,今天正好打了幾隻兔子,雖然不值錢,但送給道長兩隻聊表心意也是好的。
一路踏雪而行,兜兜轉轉,很快便回到了自己在茅山駐地之中的住所,將提着的兔子放下,剝皮烤肉,待做的熟了,便把賣相最好的兩隻用木盒裝好,林虎親自提着找到了長麻地。
“道長,今兒剛打的兔子,已經烤好了,你嚐嚐。”
將食盒打開,露出裡面的兩隻剛烤好的兔肉,林虎笑着對長麻地說道。
“唔,你們倒是有心了。”
長麻地挑了挑眉毛,深深地吸了吸氣,笑着看了林虎一眼,緊跟着不客氣的抓起兔肉,大口啃了起來。
“哦,我這還有酒。”
見長麻地吃着香,林虎也笑了笑,緊跟着從懷裡掏出來小半瓶酒,遞給了他。
“嗯,這酒和兔子我就都收下了,教給你們的功法需得好生修行,回去吧。”
接過酒灌了一口,長麻地滿意的點了點頭,緊跟着看了看林虎,笑着說道。
“額,那我就告退了。”
林虎笑了笑,拱了拱手,轉身慢慢的離去。
“心中有鬱氣,就去把他發了,男子漢大丈夫,若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活着,那豈不是枉費一生?”
林虎聞言,身子一頓,狠狠的捏了捏拳頭,一聲不發的繼續向前走。
“山腳下有一千人馬,槍炮齊配,此時正在整訓之中,他們都是和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漢子,敢打敢殺什麼都不缺,就是缺一個領軍的。”
“等領軍的找到了,整軍三月,到了春末,隊伍就可以開拔出山,出山之後,這天下的日本鬼子,儘可殺得啊!”
林虎的身子猛地頓住,緊跟着向後一轉。
“一千人馬,人人都有槍?”
長麻地輕笑一聲:“當然都有,我堂堂茅山祖庭,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也都有炮?”
“大炮二十門,小跑四十門,擲彈筒,平均五人一個!”
“彈藥呢,彈藥管夠嘛?”
“無論是手榴彈,還是槍炮子彈,再或者炸彈,統統都有。”
長麻地笑了笑,仰頭灌了口酒,輕聲說道。
“呼~”
林虎猛地吸了一口氣,緊跟着卻忽然輕輕的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長麻地靜靜的看着林虎的背影,看着他從視線之中消失,只是慢慢的啃着眼前的兔肉。
“爲什麼要找他?”
方遠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從房間中出現,將剩下一隻完好的拿過來,一邊啃着一邊輕輕問道。
“他們這樣每天煎熬的活着,宛若行屍走肉,何不妨再打一場,哪怕是馬革裹屍,也好過這樣苦熬日子。”
長麻地笑了笑,仰頭灌了一口酒,嘆氣說道。
無論是林虎還是張青,都不是喜歡逃避的人,從前的兄弟都死了,對他們來說,也許戰死沙場,也好過獨自活在世上。
“也好。”
方遠將啃了口兔肉,咀嚼了兩下,點了點頭,隨後便向自己住處回去。
見慣了生死,他明白,有時候活着真不一定有死去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