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坦誠
杜昱在原魏王府設宴招待衆多老臣。
酒宴整整擺了十幾桌，來的人大多是少華山、綿山時期就跟隨他的人。由於是私宴性質他連皇袍都沒有穿，特意換上一身十幾年前常穿的普通錦服。
人齊了之後，杜昱端起酒杯站了起來。
他這一站不要緊，礙於身份其他人也紛紛站起。
杜昱環視一週，看着那一張張熟悉的面龐心中感慨萬千，尤其是看到朱武、楊春的時候眼睛不由得一酸。
人都是有感情的，雖說當初他懷揣八十個心眼和三人相處，但十幾年下來兄弟之間的情誼早就昇華，而且看到兩人他就想到莽漢陳達，前些年和朱武一起征伐高昌的途中病逝。
再看向其他人，已經沒有了孫安、董澄、沈驥、耿恭……等人的身影，時遷斷了一條腿、韓伯龍沒了一條胳膊……。
看着這些爲他東征西討滿身傷痕的老兄弟，杜昱心中一軟，對原本的計劃猶豫起來。
“陛下！”許貫中輕聲喚道。
杜昱這才清醒過來，定了定神說道：“看到諸位齊聚一堂，朕就想到當年在少華山、在綿山時的崢嶸歲月。有時候不得不感嘆時光飛逝歲月如梭，有些兄弟已經不在，有些身體傷殘，朕心有愧啊。”
“陛下何出此言，當初大宋無德、遼國無道、金人殘暴，我等追隨陛下乃是順應天命而已。”朱武說道。
“是啊，將軍百戰死陣前哪有沒傷亡之理，陛下不必介懷。”許貫中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應和，表示與他無關。
杜昱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乾脆舉起酒杯，說道：“諸君，讓我們爲昔日的兄弟敬上一杯酒。”
說罷，他對天一禮然後將酒灑向天空。
其他人見狀紛紛跟隨，也將酒杯中的酒拋灑敬天。
杜昱又倒滿一杯酒敬地，其他人有樣學樣祭奠沙場陣亡的兄弟，隨後他再撒一杯敬人，這纔算完。
三杯酒祭奠了陣亡的兄弟，他才揮手讓衆人坐下，酒宴正式開始。
儘管拋棄一些虛禮，他們還是先敬了杜昱再敬社稷又敬爲大魏出生入死的兄弟之後，才放開心情開懷暢飲。
杜昱如同回到當年山寨的歲月一樣，喝到酒酣耳熱時敞開胸脯和他們吆五喝六划拳行令。
酒宴上的氣氛是非常融洽的，衆人如同再次面對當初的大寨主，而不是威嚴日益增長的大魏太祖。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見氣氛差不多，許貫中忽然站了起來走到杜昱面前深施一禮。
“先生何故行此大禮？”杜昱醉眼朦朧的問道。
許貫中面色一正，說道：“回想當初，我本已在大名府隱居，是陛下紆尊降貴教我許多道理又邀我出山。待到軍中陛下便委以重任，此等知遇之恩臣無以爲報，爲有對大魏盡心竭力。”
“先生，你這是……。”杜昱說道。
“陛下，爲大魏領兵征戰是臣的榮幸，但最近幾年或許是年紀大了，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無論是對戰機的把握還是對戰局的分析都比不得年輕人。鑑於此臣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陛下應允。”許貫中說道。
“先生請講。”杜昱說道。
“陛下，臣想致仕歸鄉。”許貫中面帶堅定的說道。
杜昱一愣，他的心中確實有‘杯酒釋兵權’的想法，但也沒想一下子就把那些老兄弟都弄下來。
“先生這是何意，可是朕有所怠慢？”杜昱問道。
許貫中說道：“陛下對臣何曾怠慢，從一介布衣擢升到大魏安國公，還有比臣享受的待遇更高的臣子麼。臣並非心懷不滿，確實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不再適合帶兵打仗。”
“先生讓朕如何處置呢，是想讓朕背上一個兔死狗烹之輩的惡名麼？”杜昱說道。
“臣不敢。”許貫中說道。
“唉，見到時兄弟、韓兄弟的身體，朕確實心有不忍。既然先生想卸下重擔朕也不好勉強，不過先生雖不能帶兵卻可在朝堂繼續爲大魏的事業舔磚加瓦，對後輩也要提點一二。”杜昱說道。
“多謝陛下成全，臣感激不盡。”許貫中說道。
杜昱略一沉思，說道：“這樣，改日朕擬旨調先生到樞密院任太子太傅。”
“謝陛下隆恩。”許貫中大禮參拜。
杜昱趕緊將其扶起，拉到身邊詳細詢問他的身體狀況等等。
衆人沒想到許貫中會來上這一出，而且明顯看出他並不是和皇帝在演雙簧。
頭腦靈活又熟讀史書的朱武腦海中頓時出現了宋太祖杯酒釋兵權的故事，他很快想到了什麼。
不多時，他也走到杜昱身邊大禮參拜，同時提出請辭軍中職務，要回到朝堂任一閒職即可。
杜昱覺得酒宴有些變味，本不打算答應，但朱武抹着眼淚提到陳達，他心中一軟，尤其不想今後對那些老兄弟們下手便答應下來。
有他們兩人做表率，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紛紛向他請辭，找的理由也五花八門讓人哭笑不得。
他們就像統一口徑一樣，願意辭去軍中職務回朝堂擔任閒職。
杜昱當然不能一下把軍中的高層全部換掉，該留着的人還是要留下的，他講衆人申斥一頓後坦誠自己的想法。
“諸位兄弟，朕設酒宴有和你們暢談一番的想法，也有調整軍隊的想法，但並不是想要收回諸位手中的兵權。”杜昱說道。
“臣等明白，不過以史爲鑑，陛下應該如此。”許貫中說道。
“你們……。”杜昱有些不知如何開口，衆多兄弟已經表明態度他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陛下，我等從一介草民做到公候已經得到極大的蔭庇並不想強求更多，相比之下我等更願意學高懷德、石守信、王審琦、張令鐸，而不是給陛下添麻煩壞了以往的君臣之情。”朱武誠懇的說道。
杜昱長嘆一聲心中頗爲感慨，看起來少華山、綿山這些人出身低微，有的甚至連書都沒讀過幾本，但能活到現在都是聰明人。
尤其是宋太祖的故事深入人心，他們早有自知之明願意主動配合，成全了君臣之美，看起來以後不用讓焦挺那個黑臉娃舉起屠刀揮嚮往日的兄弟。
“諸位兄弟如此通情達理，朕謝過諸位。”杜昱說道。
說罷，他竟向衆兄弟躬身施禮，嚇得衆人跪倒一地口呼萬歲。
杜昱起身一一扶起那些兄弟，拍打着他們的肩膀，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些大老粗們終於明白他的心思，大魏皇帝是真的不想雙手沾上兄弟的血。
經此一事，君臣都解開心結。
杜昱回到酒桌上又雙叒叕次舉起酒杯，開懷痛飲，並明言今夜沒有皇帝臣子只有少華山、綿山的兄弟。
一場酒宴從傍晚一直飲到凌晨，君臣都酩酊大醉睡了一地，還是焦挺在皇后崔霙的催促下前來查看才發現，將他們一一扶到房中休息。
第二天，衆人紛紛醒來。
杜昱看着他們，他們看着杜昱，片刻之後一陣爽朗的笑聲傳出去老遠，似乎在大魏的帝都中迴盪，久久沒有消散。
再此之後數個月內，大魏軍中經歷了一番動盪，許多老將軍從實權位置退下到朝堂任職，也有像王稟、岳飛這樣的少壯派軍官的再度擢升。
經歷一番換血之後，大魏軍隊煥發出全新的面貌，不管是戰鬥力還凝聚裡上再上一個臺階。
這個過程是比較緩慢的，杜昱在此期間辦了許多事情，就包括將從港綜世界內地買到的槍支生產線引進到大魏在檀州設立兵工廠。
不過他在大魏辦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將自己的那些年紀合適子女集中起來進行教育，對他來說沒有比合格培養接班人更能解放自己。
當然他的皇子不用像其他封建王朝那樣X子奪嫡，水滸世界尚有大片的‘無主之地’可供佔領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