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韓少君,我不是故意的。”蘇瑾尷尬地笑了笑,伸手從韓爍臉上摘下幾片茶葉。
韓爍以袍袖擦拭了一下臉頰,嘴角不停地抽搐着,努力剋制着想要爆發的情緒:“沒關係,只是小事爾,蘇侍衛不必放在心上。”
蘇瑾道了一聲謝,轉頭對陳芊芊道:“有客人在,別胡言亂語,說這些不着調的話。”
韓爍望了他一眼,在心中默默爲其打上了一個睚眥必報的標籤。
不管是聰明人也好,自詡爲聰明人的人也罷,說話都不會太直接,縱使是批評和指責,也不會指着對方的臉說教。
正如剛剛,韓爍故意點出蘇瑾侍衛的身份,是在表明你區區一個侍衛,有什麼資格與我談話,但緊隨其後對方就以“客人”作爲反擊,直擊韓爍最薄弱的地方。
陳芊芊是聽不懂這些東西的,當然這不是說她不聰明,而是因爲她本就是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遇事基本上不會將人往壞處想,雖然在小說和劇本中可以寫出勾心鬥角的劇情,但放在她自己身上,就沒有那個能力和城府了,舉着雙手說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這麼口無遮攔了。”
“把手放下,怪傻的。”蘇瑾忍俊不禁,拍了一下她的手掌說道。
看着兩人相對“親密”的互動,韓爍道:“三郡主,有個疑問一直憋在我心底,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陳芊芊道:“什麼疑問?”
韓爍擡手指了指她和蘇瑾:“你們兩個究竟是什麼關係?別說什麼郡主與侍衛的話,這世間恐怕就沒有郡主以侍衛爲主,聽侍衛話的例子在吧?”
陳芊芊想了想,說道:“蘇先生是這世間少有的隱士高手,武功之強,超出了我的想象,可謂是當世頂峰。
原本我想將他聘請爲郡主府的客卿,但後來想到這與法不和,便無奈作罷。最後是蘇先生自己要求的,以侍衛的身份守護在我身邊,所以纔有了我們的這種相處模式,讓少君見笑了。”
“絕頂高手?”韓爍微微眯起雙眸,自語了一句,開口道:“可我怎麼聽說,蘇侍衛是三郡主原本的貼身小廝梓銳臨走之時推薦的呢?”
“韓少君從哪裡聽來的這消息?”蘇瑾驚訝道:“只怕是有人故意混淆視聽,遮蔽你的耳目啊!”
韓爍隱蔽地瞥了白芨一眼,白芨心肝兒一顫,若非是有外人在,只怕又要跪下求饒了……
“想來是如此。”韓爍深吸了一口氣,裝作雲淡風輕地說道:“以我的身份而言,註定會有一些牛鬼蛇神懷揣着各種目的不斷靠攏過來,有時候的確會被一些虛假消息誤導。算了,不說這些,白芨,去我房間將桌子上的三十年桃花釀取來,今日三郡主和蘇侍衛解開了我心頭疑惑,當浮一大白。”
“且慢!”因爲很清楚在劇本中自己就是被他用毒酒給毒死的,所以陳芊芊對於他帶來的酒水有着天然的牴觸心理,高聲喊道。
“怎麼了郡主?”韓爍茫然問道。
請客喝酒,還是三十年的桃花釀,她這一幅被嚇到的樣子是什麼情況?
莫不是懷疑酒中有毒?也不對啊!但凡是腦子正常,應該都很清楚,就算自己想要害死她,用自己帶來的酒水下毒都是一種最愚蠢的做法啊!
這三郡主,不會以爲自己會蠢成這樣吧?
“那個,實不相瞞,我喝酒過敏,你可能不太能理解過敏的意思,就是喝了酒之後身體會很不舒服,會起很多小疙瘩,甚至是小紅斑。”陳芊芊說道。
韓爍:“……”
扯淡呢不是,早些時候你不還在教坊司內喝的酩酊大醉?現在你過來給我說過敏?
恍惚之間,韓爍好像是明白了,這三郡主真把自己當成傻子來糊弄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面若寒霜。
“三郡主不想和韓某喝酒直說便是,何必將韓某當成傻子一般來糊弄?”韓爍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他咋了,這麼大反應?”陳芊芊這憨貨,直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呢。
蘇瑾用手指翻了翻她的眼睛,喃喃自語道:“沒道理啊,難道是被人爲降智了?果真是年度最慘女主角……”
陳芊芊伸手抓住了他的爪子,沒好氣地說道:“你正常點行不行?”
蘇瑾搖了搖頭,說道:“傻孩子,下次出門記得帶着腦子,你之前不還喝的酩酊大醉嗎?現在你給韓爍說自己喝酒過敏?”
“喝的酩酊大醉的是陳芊芊……”陳芊芊剛剛說了一句,反應過來了,小臉瞬間就垮了:“我明白了,可這也不能怪我啊,我又沒有什麼喝酒的記憶,醒來之後就直接出現在了教坊司,忘記這茬不很正常?”
蘇瑾道:“正常正常,放心吧老鐵,人艱不拆,我懂你。”
陳芊芊:“……”
另一邊,且說韓爍怒氣衝衝地回到自己房間,坐下後沒多久,強大的自制力就令他迅速冷靜了下來。
“少君,你別生氣,犯不着……”白芨安慰道。
“閉嘴!”韓爍猛地打斷了他的話,沉吟片刻後道:“白芨,你看出那蘇瑾的武功強弱了嗎?”
白芨像是撥浪鼓一般搖頭道:“完全看不出來。”
“派殺手去試一下,如果他被殺了,就說明陳芊芊在說謊。如果他沒有死,我們日後的所有行動都要小心了。甚至不管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要將他考慮在內。”韓爍道。
白芨點了點頭,說:“屬下這就去辦。”
“無論成敗,都不許泄露出我的身份。”韓爍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情,特意叮囑道:“但凡是出現什麼意外,他們不需要我給機會,至於你,我也不會再給你機會,明白了嗎?”
白芨:“……”
貌似自己最近這段時間的求饒過於頻繁了,而且還過於單調,令少君記在心裡了。
不知不覺間,一天又這麼過去了。
深夜,月黑風高,屋外伸手不見五指。
三名身穿黑衣,面罩黑巾,手持鋼刀的壯漢悄悄來到蘇瑾房門前,其中的一名將耳朵貼在木門上,仔細聆聽着裡面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