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悄然收回目光，腳步向後緩緩挪動。
“此界的水太渾了。一些存在於傳說中的大能竟也有現世的傾向，如此下去，我這足以縱橫蜀山傳的實力，完全不夠看了…”
“陳晨，你過來。”
陳晨正在盤算，自己尚要周旋多久纔可以離開此方位面，着實不想與那些大神打交道。耳邊忽然響起韓塵月的呼喚。
“韓塵月已不再可靠，她的話更不可盡信，免得再遭了她的算計，對待她需得小心防備。”陳晨聞聲不禁心中一緊，暗自提醒自己要謹慎對待。
陳晨想裝作沒聽到，不想將自己牽扯入兩方大神的爭端。可韓塵月卻沒打算放過他的意思，身影一晃已落在陳晨身前，淡淡道“你想去哪？”
陳晨腳步一頓，正欲開口辯解。卻聽韓塵月又道“莫要動心思，別忘了你已吞下兩界丹。”
兩界丹…陳晨面色一僵，說實話他並未將那東西放在心上，在意的只是被人威脅的挫敗感。
兩界丹的問題並非是無解，還是有辦法可以解決的。若是天資足夠，藉助兩界丹的強大藥效，徹底參悟了陰陽生死之道，那兩界丹的副作用自然再也起不到作用。
再者，陳晨深諳能量轉換之法，單以能量轉換來說，只要不是足以秒殺的力量，都可以耗費一定時間去轉換。
兩界丹的藥力要在體內運行一年時間，一年之後纔會產生陰陽逆轉生死顛倒的效果。這麼長的時間，陳晨有足夠的功夫去轉換破解兩界丹，使其無法產生負面效果。
陳晨目光微微閃動，擡頭直面韓塵月，緩緩說道“我應該如何稱呼你？韓塵月…還是夙瑤？”
“夙瑤啊…好久遠的名字，已經幾千年沒聽人提過了。夙瑤也好，韓塵月也罷，沒有分別。你可以繼續稱我韓塵月…”
“你！”
陳晨的臉色忽然難看起來，語氣變得有些生硬，一字一頓道“你抹殺了她的靈魂！”
韓塵月眉頭微挑，面上寒霜倏忽間褪盡，瑩白的眸子轉變爲黑白分明的眼瞳，深邃的瞳孔有種攝人心魄的美感。
陳晨望着她的變化，不禁神情一怔。眼前之人，分明就是他熟悉的那個韓塵月。
韓塵月脣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道“我就是她，她既是我。談何抹殺？”
陳晨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韓塵月道外在沒變，但神魂氣質都已變了一個人。心中一動直視着韓塵月的眸子，沉聲道“你們融合了。”
“不”韓塵月輕輕搖頭，話語輕柔，一如往昔那般“你的想法不對，在我沉睡之時，需要一個意識掌控軀體。如今我已甦醒，她自迴歸本源，再無你我之別。我這樣說你可明白？”
陳晨聞言緩緩閉上雙目，如夢囈一般喃喃道“她可還會醒來？”
韓塵月容色轉冷，半閉的眸子中，閃過一道異芒。
“不過是一段多餘的記憶而已，談何醒來。除非我的意識幻滅…怎麼，你希望她能再現，將我取而代之？”
“不敢”陳晨低眉垂首，輕聲道“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世間好物不堅固，彩雲易散琉璃脆。令人心悅的實物總是容易破滅，常似佳人，紅顏薄命…”
陳晨忽然想起這句話，正如他現在的念頭，心中莫名浮現出一股不甘。他很是惋惜，那個溫婉堅強的女子竟是這麼突兀的消逝了。
白眉真人與尊勝大師交換個眼色，心照不宣。二人皆知有些事不易宣揚，而此地人多口雜，日後又不知會傳出什麼流言蜚語。
二人齊齊上前一步，只是向韓塵月躬身一拜，卻並未言語。
隨即各自轉身，對門下弟子傳下令詔，將山上聚集的衆人全部送入山門之中，未有傳召不得踏出山門一步。
韓塵月對此並未瞧上一眼，她根本不會在意這些門人弟子何去何從。
片刻之後，山巔之上僅餘有限的幾人。
陳晨微一側頭，只見除卻他與韓塵月之外，此地僅於白眉真人、尊勝大師、玄天宗與丹辰子。
陳晨心下了然，此四人可謂峨眉、五臺山與崑崙的最強力量，幾可代表此方世界的正道修士。只他們四人留在此處，即表示對韓塵月的尊敬，又可避免一些低階修士中的刺頭無知無畏，莫名的衝撞了韓塵月，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韓塵月臉上的溫和緩緩褪去，神情再次變得冷漠，似是已經沒有了屬於人類的情感。一對冰冷的眸子凝視遠方，她所觀望之處正是蚩尤血穴所在之地。
匿藏蚩尤血穴的那處山體，已然在幽泉老怪破關之際崩塌，破碎的不成樣子，化爲了一地碎石土丘。
在那一處，碎石上空。一輪數千丈的巨大的血色漩渦顯現出來，漩渦不停的旋轉，激盪出一陣陣血色氣浪，散發着令人心悸的波動。
這龐大的恐怖漩渦閃動着刺目的猩紅，正是所謂的蚩尤血穴，返本歸元后的本來面目！
陳晨遙遙望着血色漩渦，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但事已至此，擔心已是無用，只能坦然面對。
念動之間，陳晨凝神靜氣調動元神之力，識海之中梵音道紋流轉，浩渺的氣機洗滌神魂，迅速將自身雜亂的心神穩定下來。
心神安定，思維也變得清晰起來，陳晨微微閉合雙眼，心中念頭轉動起來。
“以幽泉老怪煉化而成的八枚晶體，銜燭之龍的鱗片，以及韓塵月一直以來有意無意的刻意引導…將這一切線索綜合起來，她的目的已經很明確，必定是爲了這蚩尤血穴。難不成這蚩尤血穴與玄霄有關！”
“你們隨我來。”
韓塵月一聲低喝，打斷了陳晨的思索。只見她足尖輕點身形浮空而起，不疾不徐的向着蚩尤血穴飛去。
白眉真人眉眼狂跳，臉色變得鐵青，不用想也知道，此次前往蚩尤血穴必會有大事發生。說不得便是天大的禍事…
尊勝大師亦是不住搖頭，一陣唉聲嘆氣。
玄天宗與丹辰子不知各中內情，隨時茫然，卻更輕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