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聯姻?我不同意!”
徐鳳年反應很大。
當年他大姐遠嫁江南之時,他就不同意,此刻更不可能同意將他二姐也送去聯姻。
更何況,聯姻之人還是趙氏皇族之人。
吳素之死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一道過不去的坎。
而且,他雖然沒有證據,可心中卻早已經對此事有所猜測。
他母親之死與皇室必定脫不了關係。
如此,他怎麼可能答應將他二姐嫁給皇室之人?
徐驍嘆息一聲,皺眉道:“你可知若是拒絕,我徐家便有滿門覆滅的風險?”
徐鳳年神情一滯,緩緩道:“你是說,一旦我北涼拒絕,皇室會對我們徐家動手?”
徐驍神情略顯複雜,道:“若真是皇室要動我北涼,你爹我豈會如此頭疼?”
他深深的看着徐鳳年,語氣沉凝道:“你可知,蜀王一人,便有覆滅我徐家的能力?”
徐鳳年喉頭發乾,下意識的便不信。
他跟隨李義山學習多年,一向看不太起武人。
這些年更是一直未曾習武。
當即便反駁道:“一個人?即便他是所謂的陸地神仙,我北涼隨便拉來幾萬人馬,他又如何能敵?”
徐驍回憶起不久前在大堂之中發生的一幕。
徐堰兵爲他擋下了不知道多少次明裡暗裡的刺殺,一身半步陸地神仙境的實力,便是在這江湖上也堪稱頂尖。
就算面對真正的陸地神仙,也絕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就被一招重創。
他搖了搖頭,道:“此人之強,幾乎可謂我生平僅見。
幾萬人馬,說得輕巧,即便是我北涼三十萬大軍齊至,如這等強者若是想走,沒有勉強能與之一戰的武者牽扯,誰能留得下他?
對方一旦走脫,難道我還能時時刻刻在身邊拉着數萬兵馬守着不成?
你可知,一位真正的頂級強者,究竟有着何等恐怖威懾力?
當年我馬踏江湖,收集了江湖上半數的武學秘籍,纔有了聽潮亭這麼一個所謂的武學聖地。
可當年若是有一位這等強者對我出手,怕是也沒有這所謂的以後了。”
徐鳳年看似浪蕩,實則明諳世事,知曉輕重。
徐驍簡單的幾句話,便讓他明白了這位蜀王的可怕。
只是,他仍舊有些不甘心。
“師父怎麼說?”
徐驍沉吟道:“如今蜀王便在聽潮亭,他給了你爹我半月的期限考慮,在此之前,我最好不要與之見面。
所以,還未來得及與你師傅碰面,不過他應當也大致知曉了此事。
這幾日,你尋個由頭,看能夠請這位蜀王暫離王府,我去與你師父好生商討一番。”
徐鳳年面色微凝,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這個老父親對那位蜀王的忌憚極深。
顯然,今日會面之時所發生的一切給徐驍帶來了極爲深刻的印象。
某種意義上,也映襯了這位蜀王的可怕。
看來,他需要尋褚祿山要一些蜀王的詳細資料,纔好針對性的想個法子,讓對方能夠離開王府。
徐驍則是在思慮着今日李承幹所向他承諾的第二件事。
將京城白衣案所有相關人員活着帶到他面前的事情。
當年,作爲親歷者,他知道的遠比徐鳳年追查的一鱗半甲多得多。
究竟是何人所爲,他心中甚至已經有了幾個明確的人選。
但吳素臨終前的託付,麾下無數的百姓,這偌大的北涼,都是牽絆着他,讓他明知仇人是誰,卻輕易不敢動手報仇。
身爲一個丈夫,不敢爲妻子報仇,這其中的煎熬,又有誰能明白?
事實上,在李承幹說出這個承諾之後,他心中的天平便已經有所偏移。
說句不好聽的,連他的親生女兒都能嫁去江南聯姻,何況一個並無什麼血緣關係的養女?
只是李承幹曾經七皇子的身份讓他遲遲不敢有所抉擇。
天家無情,尤其是這趙氏,最喜歡幹一些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
他如何敢不管不顧的將整個北涼的未來,壓在一人之上?
一時間,父子二人思量間,雙雙陷入了沉默。
便在這時,砰的一聲,緊閉的大門瞬間大開。
李承幹攬着驚魂不定的姜泥邁步而入。
之前還在聽潮亭,轉瞬之間,便來到了徐驍的院子。
其間速度快的彷彿在踏風而行,姜泥何曾有過這等體驗。
不過,除了驚嚇之外,她也隱隱感受到了某種無拘無束,橫行無忌的快感。
一向在這北涼王府謹小慎微的她,還是第一次如此明目張膽的直面這偌大王府的真正主人。
而他們身後則是半步都不敢輕離的曹長卿。
至於門外的守衛,在天地之力的鎮壓下,可以說毫無半點反抗之力。
徐驍眼見李承幹來此,尤其是他懷中的姜泥,眸光便是忍不住一緊。
隨後則是很快掛起了笑容。
“殿下這是何意?”
徐鳳年卻是看着被李承幹攬在懷中的姜泥面色變了數次。
隨後看着李承乾道:“閣下如此不世強者,何必與一個丫鬟過不去?”
在他看來,如今這一幕必定是李承幹強逼姜泥所爲。
李承幹淡淡的看了徐鳳年一眼,不疾不徐的說道:“我的女人,我爲何要與他過不去?”
你的女人?徐鳳年一怔,隨即便將目光落在了姜泥的身上。
姜泥輕輕垂眸,並未反駁。
一瞬間,徐鳳年便覺得心頭一痛。
他這才發現,似乎早在姜泥來到北涼王府的那一刻,她的身影便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底。
這時,曹長卿上前半步,冷然道:“我西楚公主,可不是他人的丫鬟,你若再敢出言侮辱,我便在此斬了你項上頭顱!”
冷漠的言語間,霸道的氣機直衝徐鳳年而去。
徐鳳年雙眸緊縮,混身劇顫,一連退了數步,踉蹌間絆倒在了地上。
徐驍此刻也顧不上徐鳳年,他看着李承幹,沉聲道:“殿下到底爲何而來?”
李承幹淡淡一笑,道:“不過是履行承諾而來。”
說着,他鬆開了攬着姜泥的手,輕聲道:“去吧,放心,他反抗不了。”
失去了那個溫暖的懷抱,姜泥看着面色怒色的徐驍不禁渾身一顫。
不過,聽着耳邊溫柔的言語,她還是鼓起勇氣,從衣袖間,掏出了那把跟隨了她多年的神符。(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