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垂着眼簾,撥弄着碗裡的餛飩,淡淡道:“是不知,還是不敢說呀?”
話落,他擡頭將目光落在宮典身上,目光平靜間卻有一股攝人的威勢,令宮典瞬間渾身一顫。
他當即跪在地上, 斟酌着語言緩緩道:“從情理看,或是東宮!”
後方稍遠一些的馬車上,李承乾笑容微微一斂。
情理,從何處得來的情理?
跟他有錘子關係?
他看着身旁表情羞喜交加,嬌豔明媚似二月桃花般的林婉兒。
心道,我要壞這婚約, 還需要去壞範閒的名聲?他做事向來是直擊要害,一步到位。
前方, 聽聞宮典所言,慶帝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東宮?你的意思是用侍女壞範閒名聲的人是太子,讓那些侍女消失的人也是太子,看樣子,在你眼裡,太子本事倒是不小。”
宮典連忙叩首,冷汗直流,道:“臣有罪!”
慶帝擡手將那碗還剩下不少的餛飩遞了出去,宮典忙起身接過。
“一點都不好吃。”
屏風後,李承幹踱步而出,笑道:“他對姑姑倒是念念不忘,姑姑的魅力果然一如當年。”
慶帝呵呵一笑,也不多說什麼,降下了車簾, 道:“回宮吧。”
李承幹摸了摸鼻子,默認了。
說罷,她輕輕的掀開一角車窗,任憑一縷微風吹拂在她的臉上。
林婉兒抓過她的手,語氣柔柔的說道:“只是有些熱,你小聲點,我一會就好了。”
馬車內,林婉兒的臉頰此刻已經紅的快要冒煙了。
所以,她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馬車緩緩前行,慶帝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
下一秒,她突然慌張了起來。
……
能讓宮典突然間改變態度到如此決絕的地步,除了陛下還能有誰?
“好一個老死不相往來。”她淡淡道:“既然如此,不送!”
李雲睿面色冰冷,看着宮典的眼神中有着不加掩飾的厭惡。
宮典跪在地上,高聲道:“臣,明白!”
李承幹輕輕一笑,看着林婉兒道:“能不能閉上眼睛,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離開。”
看樣子這宮典除了喜歡書畫,也喜歡美人啊。
宮典緩緩起身,臨走前,仍舊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當即慌張的又一次跪在地上, 道:“臣豈敢有如此念想?”
慶帝表情饒有興致的看着宮典, 然而宮典內心卻是瞬間冰冷無比。
林婉兒的馬車中,李承幹扯了扯嘴角,他沒工夫去結交朝臣,去收買慶帝的近侍,李雲睿倒是積極得很。
不過,該說不說,李雲睿確實很潤。
只有額間的那一抹溼潤,令她心頭不禁微微加速。
他輕聲道。
陽光下,她笑的格外燦爛。
她甚至不用開口去問,就能夠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麼。
“啊,睡得好香啊。”
擡眸間,林婉兒宜喜宜嗔的臉龐映入眼中,令他心頭不由一蕩。
“望殿下珍重。”
對於這一點,他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本想謹遵御醫的囑咐,拉下窗簾,不讓林婉兒吹風的丫鬟,看着林婉兒這般美好的模樣,一時間也不忍心再多說什麼。
長公主府。
沉默了下,他緩緩道:“離開前,臣有句話不得不說,殿下掌管內庫和都察院,本就位高權重,與太子亦是相交極好,而臣掌管大內,守護陛下身側,如若臣與殿下私交過甚,陛下,可能安心嗎?”
林婉兒眨了眼睛,便十分聽話將眼睛緊緊的閉了起來。
聞言,門外一名侍女走了進來。
她睜開眼睛的瞬間,眼前只有星星點點的光芒消散,再也沒有了李承乾的一絲影子。
看着她這般乖巧可人的模樣,李承幹心頭微動,探過身去,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
話落,他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下一刻,他發動技能,整個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直接出現在了東宮。
不過他也確實該離開了。
他嘆了口氣, 道:“但也別忘了, 給人撂二兩銀子。”
宮典擡起頭,看着李雲睿滿臉的平靜,心頭竟有了些難過。
廢物。
李雲睿眸光微寒,道:“陛下有何不安心的,難道本宮會和太子聯手造反不成?不必多說,來人送客!”
李雲睿若是有心之下,怕是三兩句就將宮典忽悠的找不到北了。
宮典恭敬的端着餛飩,垂首應道:“是。”
慶帝喚了一聲。
罷了,難得小姐這麼開心。
“我要走了。”
李雲睿橫了李承幹一眼,懶得搭理這個躲在一旁看她笑話的傢伙,不過她轉而卻問道:“我安排的那些宮女今日被陛下的人發現,是你派人救走了他們?宮裡安排這件事的女官也不見了,也是你動的手?”
他做事向來不喜歡留尾巴。
那侍女跟在他身後,順手便將大門緊緊關了起來。
林婉兒雖然心頭不捨,可她也知道, 他們這種行爲是見不得光的, 尤其還是在她已經有婚約在身的情況下。
萬一被慶帝發現了, 可就不好了。
這時,那昏迷的丫鬟醒了過來,她下意識的打了個哈欠。
“聽說你最近與長公主私交甚密,怎麼,想要入贅到皇室, 跟朕攀個親?”
宮典跪在李雲睿面前,痛聲道:“殿下,臣自知不該心有妄念,所以自此之後,臣與殿下老死不相往來!”
一臉納悶的說道:“我怎麼睡着了?”她看向林婉兒,道:“小姐,你也不叫我。”
一時間,她覺得今日遭遇的一切,好似夢幻一般。
只是語氣不免有些膩人。
宮典忙道:“臣在。”
“呀,小姐你臉怎麼這麼紅。”她探過手去,驚叫一聲:“啊,好燙,小姐你不會害了溫病吧。”
“宮典!”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罪之有?”
過了一會,她纔回憶起先前的一切。
更何況,與其讓長公主找人把人弄死,不如拉去給自己手下當老婆,起碼每多發一個老婆,都能夠提升一些自己手下的忠心和幹勁,這可是包賺不賠的買賣。
他又幹不出來擄掠婦女的事情,這種機會自然是多多益善。
救了她們的性命,只是讓她們嫁個人,很公平也很合理了對吧。
李雲睿深深的看着李承幹,輕聲道:“也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少事情瞞着我,你我之間,便不能多些信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