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四年,一直到年底,皇帝所說的去武當山祭告真武神,到了也沒去成。
國事繁忙,在加上皇帝想要在全國鋪開全民皆武的基礎,有很多事情要做。
武宮的神院之中,皇帝想要的心法也研究出來了,這門心法簡單易懂,拋開傳統武學中,調用多條經脈,只練一條經脈,容易練出內息,配合特有的二次簡化版無極樁,能夠起到增長氣力,提高戰力的效果,適合軍隊和全民推廣,但缺點也很明顯,太過粗糙。
皇帝卻很滿意,給這篇起了個名字,《大明官方心法基礎篇》。
年底之前,皇帝便已經下令,確保各地的講武堂,開始《大明官方心法基礎篇》的教授,軍隊裡更是已經推廣開來。
並且,對邸報也做了改版,專門留出一半篇幅,刊印一些武學理念,和學武的好處,甚至是武林雜事。
皇帝打算給大名的百姓洗洗腦,潛移默化的進行影響。
光是張三丰練武,至今還活着的事情,就隔三差五的被登載在邸報上,利用名人效應進行宣傳。
皇帝陸陸續續做的事情,百姓們的反應可能會遲緩,但豪門鄉紳,世家貴族這些人,往往對於政策的變動,最爲靈敏,都知道這位死抓兵權的皇帝陛下,開始重視武力了。
資源和渠道都不缺的這些人,自然開始動作了,開始傾斜資源培養子孫後代練武。
階級壁壘在那,不管是做什麼事,這些人通常都是快人一步,可以估計,二十年後,三十年後,立足於世的武學高手,出身寒門的依然不會很多,和讀書一個樣。
皇帝對於這樣的情況自然有所預料,不過他並沒有打算改變什麼,也無力改變,幾百年後都是如此,只是沒有這麼嚴重罷了,有限的那些人能夠彎道超車,也只是時代使然罷了,而且就算你彎道超車了,你要是不乖乖聽話,就像後世某劉,不管你身在何地,照樣收拾你,玩兒一樣。
皇帝要的只是武學發展昌盛,至於其他的細枝末節,都不重要。
……
時光荏苒,又是三年。
紫禁城,奉天殿內。
皇帝坐北朝南,高坐在龍椅上,面無邊表情的看着下方的衆人。
只見下面,一位身着朱紫的大臣正在那,慷慨激昂的說着,“陛下,這些年,大明雖國力日益強盛,但各地仍不時有雪災、洪澇等災害,百姓苦不堪言。陛下乃是天子,天下百姓乃是您的子民,天降而罰,陛下理應帶子民受過,如此方位聖君。”
旁邊尹閣老小心的扭頭看了眼這位大臣,忍不住爲其捏一把汗。
皇帝幽幽的道:“如此說來,朕若是下了罪己詔,便是聖君,若是不下,便是昏君了嗎?”
那位大臣卻是不怕,口中說道:“陛下,非是此理,微臣所說,乃是認爲……”
看到皇帝臉色越來越難看,尹閣老怕皇帝一怒之下,看了這人的腦袋,遂打斷道:“賀大人,言重了,天下多災多難,跟陛下卻是沒有多大關係的,若是陛下下了罪己詔,留於青史,確是不好,不如去武當山祭告真武神吧,祈求上蒼保佑大明百姓。”
那位賀大人聽了,剛要開口。
皇帝懶得給他們解釋什麼是小冰河,更不想聽他們在這吵,遂喝道:“好了,不要吵了,準備武當山祭告真武神,朕會宣讀罪己詔。”
說完,站起身來,甩手離開。
衛懷見了,連忙尖聲喝道:“退朝。”
……
御書房內,皇帝坐在書桌後,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衛懷看了,小心道:“陛下,還請保重龍體,莫要氣壞了身子。”
皇帝聽了,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說什麼,暗道:罪己詔不算什麼,這幾年,大明朝發生的事,搞不好還真與自己有關,因爲他發現他若是老老實實的還好,一旦有什麼大的動作,不是這裡出事,就是那裡有災情,這已經超出了自己前世所瞭解的明朝晚期的小冰河時期,明史所記載的內容了。而自己一消停,情況則要好很多。
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嘆了口氣,呢喃道:“世間一切,皆是定數,萬事不變,大勢不可改,小勢可改。”
說完之後,擡頭望遠,看了看天,冷笑一聲,喃喃道:小勢可改,那就慢慢來,這些年,各地講武堂已經步入正軌,武學發展的苗頭初現,遲早有一天,得把這個世界劃拉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
永康八年,春。
武當山上。
此時的武當派,已經沒有武學高手,變成了一個傳道之所。
再衆人的注視下,皇帝看着面前的真武神像。
“朕既不德,餘一人有罪……”
洋洋灑灑唸完罪己詔,皇帝按流程完成了祭告。
按日程安排,皇帝接下來,要在武當山小住幾日。
第二日,清晨。
皇帝打發了仁懷,登上了,武當山巔,看着那快巨石,有些感慨。
腳步輕點,登上巨石,和多年前一樣,盤腿坐在上面,看着下面雲海,默默靜坐。
沒多久,一個大紅衣袍的身影,出現在山頂。
皇帝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紅色身影也沒有說話,走到巨石邊的另一塊高處,站在那裡,迎風而立。
良久。
戴道晉開口道:“你傳書於貧道,知曉貧道來武當山,想要與貧道論道比試一番。”
東方不敗看了一眼戴道晉,意味莫名的道:“沖虛,本座不如你。”
戴道晉輕笑一聲,明白他的意思,沒說什麼。
東方不敗也笑了,“你膽子真大,連皇帝也敢冒充,武當派出了一個張三丰,又出了一個膽大包天的沖虛,哈哈,武當山真是福地也。”
戴道晉剛想說什麼。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是夠膽大的,卻是不知對於武當是福是禍。”
戴道晉和東方不敗二人,心中一驚,忙轉身看去,只見一個邋里邋遢的老頭,在那佇立着。
戴道晉與東方不敗,相視一眼,念頭急轉,便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除了那人,這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人能夠悄無聲息的摸到二人身邊,而不被二人察覺的了。
戴道晉輕笑,站起身,跳下巨石,躬身見禮:“弟子沖虛,拜見祖師。”
老頭饒有興趣的看着這個武當門人,總算是明白了自己當日爲何會有那種感覺了,還以爲這天下換了顏色,沒成想卻是被武當的弟子給掉了包,坐了天下。
老頭擺了擺手,“老道卻是不會管這些事的,不過天道運轉,自有其道理,你可莫要逆天而行。”話中含着深意。
戴道晉略默,拱手:“弟子有分寸的。”
旁邊東方不敗躍躍欲試,眼神帶着一絲興奮,對於面前這人,還是很尊敬的,“前輩,晚輩這一生,前半輩子,被俗事遮眼,後半輩子,才找到自己的道,但前路無門,還請前輩指路。”
老頭活着這麼久,對於這樣的眼神自然不陌生,擺了擺手,“老道近百年沒有與人動手了,今日也不例外。”
東方不敗灑然一笑,到底是魔道中人,嗜武成癡,也不說話,手腕翻轉,手中出現一枚繡花針,紅影一閃,便到了老人身邊,攻向老頭。
老頭無奈,右手揮動,寬大的衣袖,宛如灌滿了風鼓起,逆時針畫圈,將來人的攻擊化解,出手間自有一股深遠意境,顯然武學修爲到了極高的境界。
東方不敗,一擊不成,身影閃動,速度極快,繞着老頭的身子進攻。
一會兒,戴道晉看的眼熱,心神運轉,心神深處的星雲快速旋轉,右手伸直,雙指並做劍指,“我也來,接我一招,劍五。”攻向兩人。
戴道晉至今爲止,也只是將無極十二式,推演到劍五,尤其是第五式,乃是借帝皇之勢,出手間如天子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浩大堂皇,也是戴道晉的最強劍招。
東方不敗心裡一毛,心神示警,老頭也是神色凝重,這一劍,乃是招與神的結合,包含了堂皇浩大的意和勢。
這一招同時籠罩向兩人,自然引得兩人同時反擊。
三人戰作一團,兩兩交手。
三人中,戴道晉與東方不敗那是久入先天之人,老頭更是活了不知多久的怪物,都是觸摸到神這一層次,揮手出招,無不是與心神結合。
三人的戰鬥越打越是激烈,心神之力發生碰撞,涉及到精神層面,似乎產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戴道晉沒有發現,他心神深處的星雲旋轉的愈發快速,幽冷死寂的星雲深處一閃一閃,似乎什麼被觸動了,開始有了反應。
三人爭鬥仍在繼續,就在這時,三人精神異力又是一次碰撞,而星雲深處的某個光點,猛地一亮,緊接着便猛地一暗。
外界三人,突然停止動作,站立不動,眼中神采消失。
三人此時,只感覺整個人的意識,似是被一股力量吞吸,三人極力掙扎,但面對這股力量,卻毫無反抗之力,隨後便失去意識。
……
遠在洛陽的王無名突然腦袋一痛,晃了晃腦袋,皺眉看向武當山方向。
永康八年,三月。
大明皇帝朱翊鈞駕崩,廟號神宗,朱翊鈞之長子朱常洛繼位,改年號泰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