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伴隨天下局勢動盪,本應該是江湖門派最爲活躍的時候。
缺少官府的強力約束,擁有不俗武力的江湖門派,正好可以大肆擴張地盤,順便攫取更多不屬於他們的利益。
可事實卻是,大業十一年上半年,江湖卻是難得的安寧。
之前,一直興風作浪的魔門,這段時間難得的低調。
兩派六道的武者,並沒有趁機攪動江湖風雲變幻。
白道的情況也差不多,不知道什麼緣故,最近也是消停得很,並沒有對外頭的變化指手畫腳。
其實,江湖如此沉寂,還是能夠琢磨出一些原因的。
吳東這個幕後毒舌一番折騰,把魔門和白道魁首佛門,都折騰得不輕。
就是一向不參合的道門,之前也是悍然出動衆多高手,威逼魔門退讓交出《子午罡》這門破碎級別神功。
之後,陰後不得不退讓,將《子午罡》秘籍分發出去。
得到了秘籍的一干大勢力高層,自然需要好好琢磨研究《子午罡》這門神功,哪有心思理會其他?
別的勢力怎麼樣不清楚,反正道門這次完全沒了聲息。
不知道的,還以爲道門完蛋了呢。
此時的陰後祝玉研,正在全力追擊邪極宗一干核心門人,根本就沒心情理會其他。
吳東的毒舌確實難聽,可有些事情卻是有理有據,就算半信半疑吧,陰後都不可能放過邪極宗一干核心門人。
《道心種魔大,法》,祝玉研一定要拿到手裡。
魔門其餘門派高層,對於邪極宗這門絕頂神功,也是興趣極大,同樣參與了進來。
少了魔門各派攪風攪雨,江湖都變得安寧了幾分。
至於白道魁首慈航靜齋,上次遭遇了輿論重創聲譽大損。
一時半會,還處於舔砥傷口的階段,當然私底下的動作,外人就不清楚了。
江湖上的一流門派一時失聲,倒是叫一些二流門派出了把風頭。
什麼八幫十會的,最近可是相當活躍。
不過也只是活躍而已,暫時還沒有大規模參合爭霸天下的事兒之中,不然各地蜂擁而起的義軍數量,起碼都得翻個倍。
這樣的狀況,其實對於隋帝楊廣,還有搖搖欲墜的朝廷而言,相當有利的說。
地方上亂歸亂,卻還沒到徹底崩亂的地步。
一干大小勢力,不同於由勞役聚攏起來的義軍,都是坐地虎地頭蛇,起碼對官府和朝廷還心存敬畏。
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楊廣肯下決心,派出得力大將一地一地收拾下去,不說能夠徹底扭轉局勢,起碼大隋不會突然間轟然倒塌。
隋文帝開啓的開皇盛世,底蘊不是一般的深厚。
別的不說,就洛都附近幾大糧倉,便足以供應朝廷和官軍數年之久,不需要對地方橫徵暴斂加深底層百姓的負擔。
另外,地方上的府庫,也沒有被地頭蛇和當地官府瓜分。
若是這時候,楊廣肯給底層百姓喘息之機,專門打擊那些不老實安分勢力的話,勉強維持局面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時候的義軍,除了瓦崗軍早早開啓了正規化之外,其餘義軍人馬全都是徹徹底底的烏合之衆。
朝堂手裡掌握的厲害武將還有文臣,數量並不少。
起碼對付剛剛興起的義軍,像是駐守虎牢關的守將裴仁基,就能勝任一路指揮。
義軍麼,只要打崩其組織架構,將首腦人物全部消滅,剩餘人馬以大隋此時的狀況,完全能夠安頓得下來。
不要忘了,楊廣手裡還掌握着超過三十萬數量的親衛精銳。
只需要派出去十萬,在世家門閥不出力搗亂的情況下,大致平定天下騷亂不成問題。
真以爲宇文成都,還有各地隋將都是吃素長大的啊。
可惜,楊廣被世家門閥派系官員包圍,給他營造一種天下皆反,大隋已經無力迴天的錯覺。
楊廣說不上心志堅定,受到影響加上本身的性格因素,結果硬生生把江山給作沒了。
大業十一年六月,天氣異常炎熱。
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在洛都待着太過焦躁,又或者待得太久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看到天上驕陽熾烈,楊廣做出了一個十分瘋狂的舉措,打算親自出馬巡視塞外。
或許是最近突厥十分安分,給了他一種錯覺:突厥不敢亂動!
又或者是想要以巡視塞外的舉動昭告天下:他楊廣還沒死呢,依舊對突厥異族擁有強大的威懾力。
總之,楊廣是個標準的行動派,想到就做的那種。
也不理會外頭是個什麼反應,總之做出了決定沒幾天,他就帶着親軍浩浩蕩蕩離開洛都。
“真是一個不知死活的敗家子啊!”
吳東聽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瓦崗軍的中軍大帳閒聊,毫不客氣說出了心裡話。
“吳東兄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原來嘈雜的聲音一靜,大龍頭翟讓開口詢問,臉上滿滿都是好奇神色。
其餘瓦崗元老和武將,也都是這個模樣。
只有徐世績,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呵呵,楊廣這時候跑去塞外耀武揚威,先不說突厥那邊是個什麼反應!”
吳東輕輕一笑,不屑道:“若是邊塞守將想給他一個深刻教訓,聯合塞外異族演一場戲的話,估計他能被嚇尿!”
“什麼,哪位邊關守將會如此大膽?”
翟讓吃了一驚,下意識反駁道:“不太可能吧?”
“負責河東剿匪的是哪位,他們家和突厥可是不清不楚的!”
吳東嗤笑道:“再說了,南北朝纔過去多久,北地門閥哪家沒有異族血統,他們會在意這些麼?”
“你是說……”
不要說翟讓了,在場一干瓦崗元老和武將,此時的臉色都異常的難看。
他們雖然和官軍過不去,甚至有機會的話,一定不會放棄推翻大隋的可能。
只是,他們也不樂意異族鐵騎再次馬踏中原。
正如吳東所言那般,南北朝時期纔過去多久,那些塞外異族對中原百姓有多兇殘,他們大多都有聽聞,甚至有的都親眼見識過。
“那咱們該如何辦?”
翟讓迅速恢復冷靜,沉聲開口道:“若是有機會的話,不要給異族耀武揚威的機會!”
“那就等等吧!”
吳東輕笑道:“河東那位,此時纔剛剛掌權,可不敢做得太過,要是楊廣突然掛掉,他和背後家族絕對討不了好!”
“估摸着,最大的可能應該就是將楊廣圍困在邊塞軍鎮,也好方便其上下其手!”
“咱們若是不想見到異族耀武揚威,那就等楊廣受困塞外軍鎮的時候,引導滎陽那位張大使出馬勤王麼!”
“怎麼說,這廝手下可是擁有不少一流武將的,不在塞外發揮發揮,老是跟咱們瓦崗軍對着幹,有什麼意思!”
“就是,張須陀這廝既然那麼喜歡打仗,那就去塞外和異族打生打死好了,和咱們糾纏是個什麼意思?”
翟讓立即大聲附和,顯然連續幾個月的鬥將,也讓他心情逐漸變得焦躁起來。
不僅是他,中軍大帳中的一干瓦崗元老和武將,此時都露出了興奮神色。
倒是徐世績,突然開口問道:“這些,都只是吳頭領的猜測,對面的張須陀怎麼可能按照咱們的心思動作?”
中軍大帳裡的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又齊刷刷看望神態淡然的吳東。
“這樣的事情,你們以爲只有我能猜出來麼?”
吳東好笑道:“那些能夠看出端倪的世家門閥不會說出來,可你們不要忘了,那位喜歡放出傳言攪風攪雨的存在,眼睛裡可揉不得沙子!”
他說這話時,目光和翟讓,還有徐世績以及單雄信迅速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滿意的答案,一切盡在不言中。
果然不出所料,沒過幾天,那位之前不停放出傳言,在江湖上攪風攪雨,甚至整得慈航靜齋和陰葵派最近都不敢大聲說話的幕後毒舌,沉寂了數月之後突然發聲,放出了一個勁爆之極的傳言。
傳言的內容很簡單,就是怒斥隋帝楊廣是個大傻比,腦子被門縫夾了的那種。
此次巡視塞外,楊廣大概率會受到突厥大軍的‘熱情招呼’。
一個不好,堂堂中原王朝皇帝,甚至可能成爲突厥鐵騎的俘虜。
要問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答案不是顯而易見麼,不將楊廣這個皇帝的那麼點子可憐威信打得粉碎,某些人怎麼好順理成章的上位,順便執掌地方軍政權柄?
至於是誰,傳言之中就沒有直接點名道姓了,不過有腦子的人基本都能分析出來。
傳言最後表示,真要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估摸着楊廣不敢繼續待在北方了,整個北地的秩序將徹底崩潰。
最後,幕後毒舌怒聲厲吼,哪家勢力敢於和突厥人勾結,甚至引導突厥鐵騎扣關的話,那就是整個中原的死敵,人人得而誅之。
甚至,傳言還放話出來,這樣的存在不配作爲中原之人,號召整個天下將其排除中原之外,當做塞外異族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