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雖說沒有之前嚴寒,卻是依舊寒冷。
時不時有大雪小雪飄落,在文人士子眼裡美麗的風景,對尋常百姓可一點都不友好。
此時,對於大幹朝廷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賑災。
也是如此,當今對於開倉放糧的建議,絲毫都沒有猶豫遲疑,直接答應下來。
像是這樣的事情,根本就瞞不住有能量的存在。
賈蓉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正好秦可卿抱着孩子就在身邊,他輕笑道:“朝堂這次,怕是會出現不少幺蛾子!”
“怎麼說?”
秦可卿好奇道:“朝廷打算開倉放糧賑濟災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是很正常的事情!”
賈蓉悠然道:“可問題是,地方上的官倉還有沒有糧食,那就很難說了!”
只是,衆所周知的原因,朝廷一時想要拿出足夠的糧食賑災,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秦可卿的身份並不是什麼秘密,接受過相當正統的皇室貴女教育,不然能力不會那麼強。
開玩笑,做皇帝的就算要背鍋,要也得他背得心甘情願才成,可不能慣着底下那幫無法無天的地方官吏。
朝廷和民間心善之輩,需要賑濟的災民,也就是剩下來的那部分流民,壓力並不是很大。
這樣的機會十分難得,在賈蓉的指點下,保齡侯史家老二給當今上了一封密摺。
另外,就是京城的零散活兒特別多,尤其是在眼下這種遭遇寒災和雪災的情況下,想要找一份養家餬口的臨時工作並不困難。
儘管京城裡的大糧鋪,也和朝臣們沒多少關聯,但是他們手裡的商鋪,在寒災以及雪災期間,可是賺了不少銀子。
建議十分簡單,就是請求當今動用皇莊裡的儲備糧食賑災!
只是沒想到,當今並沒有爆發雷霆之怒的跡象,還有緩和的餘地,這樣就很好麼。
當然了,也只是詫異罷了,倒還不至於驚慌失措,地方官倉之事,除了戶部之外其餘朝臣沒多少關聯。
老太太和王夫人又都是做慣了老大的性子,怎麼可能受得了賈蓉一個小輩陰陽怪求的態度?
拿人抄家都是正常操作,關鍵是要將虧空嚴重的地方官倉,迅速補充回來,發揮其應有的效用。
像是京城這樣人口超過百萬的城市,若是面臨被圍困或者暫時沒有外界糧食物資輸入的時候,就需要這樣的戰略糧庫支撐很長一段時間。
與此同時,一位位宮裡的得用太監,帶着足夠的大內侍衛,以及部分禁衛軍精銳,冒着嚴寒出宮趕赴受災最嚴重區域。
得到了保齡後史家老二的提醒後,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即做出了最正確的部署。
當今好似被說動,並沒有急着招呼三法司派人下地方調查,也沒有其他過激的舉動,頓時叫不少朝臣暗暗鬆了口氣。
加上有蜂窩煤取暖,朝廷的賑濟下來,很快就能恢復正常。
官場中人自然知曉怎麼回事,卻是沒一個願意將其中門道揭露出來的。
當然,作爲戰略儲備糧庫,能不動用還是不要動用的好。
只是,各地欽差送來的信息,可就不怎麼樂觀了。
尤其是各家手裡的當鋪,最近一段時間的生意,可是好得不得了,收了不少的好東西上來。
當然,總有那些眷念故土,或者捨不得家鄉田地的流民,不願意到其他地方重新生活,他們還是希望等災害結束後,重新返回家鄉的,這樣的傢伙還不在少數。
因爲大雪封路,以及天氣寒冷的緣故,各地的交通都有一定的滯後性。
一時間朝野震驚!
嚴查地方燒燬官倉的事情可以放緩,讓其他有問題官倉的地方官員心懷僥倖。但朝廷必須立即派遣可以信任的存在,立即趕赴受災嚴重地域,控制那裡的官倉不能再被燒燬了。
可朝臣們又能有什麼辦法?
他們可沒有捨棄自家利益,給予朝廷幫助的大公無私精神,甚至恨不得朝廷能夠讓他們分潤更多好處纔好。
流民之中拖家帶口的不少,正是這兩地需要的資源,短短十幾天時間也招募帶走不少。
原本已經平穩的朝堂,頓時再起波瀾。
另外,通州碼頭區域,還有津門港修建,都需要不少勞力參與,同時也需要大量的人口補充。
可以說,若是可行的話,有不少朝臣倒是希望災害持續越久越好,又哪裡會真心替當今考慮?
最嚴重的問題,也就是如何給予災難嚴重區域,以最快速度調撥充足的糧草,不然今年冬季的嚴寒,可能會有大規模的死傷情況出現。
眼下賑災纔是頭等要務,萬一要是出現了野心家,利用地方官員做賊心虛燒官倉的檔口蠱惑百姓,那樂子可就大發了。
當今雖然還沒到特別關注身後名的時候,卻也不願意因爲地方官員的貪婪和無恥,把自己的名聲搭進去。
很快,朝臣們也就知曉了,儘管心中同樣震驚,卻還不至於太過驚訝。
一直矗立旁邊的戴權,急忙躬身將大致情況述說了一遍,心中卻是暗暗感嘆賈蓉好手段。
賈蓉並不避諱和她談論外頭的事情,有時候還樂意聽一聽她的意見和想法。
至於被燒燬的官倉,和裡頭不知道還存不存在的糧食,那就不在考慮範圍之內了。
當今震怒,立即下令嚴查!
甚至,若還有餘糧的話,還可以出手平抑糧價。
見當今沒有初聞消息時的震怒,已經有部分朝臣開始替某些燒燬官倉所在地方官員說情。
以這樣的官倉糧食儲備數量,想要賑濟災民,讓這次突如其來的寒災和雪災順利度過,可不那麼容易。
還有就是,每逢天災總有人禍跟隨,進一步導致流民數量的增加,需要朝廷和官府出面才能嚴加整頓。
另外,秦可卿作爲寧府女學山長,也要對外界的事情有所瞭解,不然怎麼教導女學學生結合實際做事?
只是,地方官倉裡消失的糧食,估計已經流入到了糧商手裡,想要從他們那拿回來可不容易。
天下承平太久,當今顯然沒有處理相關方面的經驗。
所欲遇到寒災和雪災的時候,只是單純的遭災而已,並沒有伴隨而來的各種麻煩事兒,處理起來也相對簡單。
朝廷手裡掌握的糧食儲備,還是相當充足的,起碼幾個大型糧倉那不會出現這麼離譜的事情。
地方上的官倉,幾乎沒有一個儲備糧食充足的。
“寧府賈蓉?”
後來,老太太和王夫人也有所察覺,之後有什麼事情,乾脆就和秦可卿說,起碼秦可卿的態度真的沒得說。
儘管,賈蓉說的話很有道理。
百姓手裡的糧食儲備,按照往常的慣例,其實還是能夠支撐到明年開春。
見秦可卿一臉吃驚表露不信神色,搖頭道:“等着看就好了,怕是接下來會發生不少火災啊!”
與此同時,當今還在朝堂上表演。
有那膽大妄爲的地方官員,直接將當地官倉裡的糧食全部弄走,裡頭一粒糧食都沒有剩下。
最有責任心的地方官員,也只能勉強維持當地官倉五成左右的儲備糧數量,而且全都是陳糧。
消息傳到當今案頭,心中的震怒可想而知。
像是和隔壁西府的溝通交流,由秦可卿出面要方便,也更和諧一些。
戴權不敢怠慢,急忙老實回答:“皇爺,是寧府賈蓉賈將軍提前提醒過,這才特意瞭解了一番!”
一干朝臣十分詫異,沒想到當今竟然玩了這麼一手。
若非賈蓉提前提醒,他怕是這次要在當今跟前失分不少。
另外,就是民間並不缺糧。
當今大喜,立即決定採納史家老二的建議!
回過神來,有些懊惱之前沒有想到這事,不然也用不着和那幫子朝臣磨嘰了。
顯然不是,朝臣們應該就是不想說,也不願意主動幫朝廷解決麻煩罷了。
官倉的情況雖然糟糕,卻還不至於太過爲難。
只是突如其來的嚴寒天氣,加上雪災導致糧食消耗迅猛,還有房屋倒塌等等意外因素,不得不逃離家鄉成爲流民。
她們想打津門港主意的想法,也是通過秦可卿轉述給賈蓉的,就是知曉這樣的想法不是很靠譜。
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等災害徹底結束,聚攏京城城外的流民大軍,就被分流了大半。
當今也不是傻子,立即反應過來好奇詢問,眼底深處卻是帶着濃濃的審視意味。
別的不說,就京城外面的流民,單單城裡糧鋪裡的糧食儲備,就足以供應到災難結束了。
等到受災嚴重區域所在府縣,當地官倉被欽差突然接管的事情傳到京城,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來月。
今年突如其來的嚴寒天氣,也是在冬季纔出現的,並沒有影響到秋天的收成。
實際上,地方承平日久,許多規矩早就鬆懈得不成樣子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所以在流民匯聚京城城外的時候,願意去煤礦當礦工的青壯,基本上都被挑選得差不多了。
關鍵是,出事的地方官員,不是他們的門生就是一系官員,不可能不幫忙的。
他們身上,全都帶上了當今的密旨,關鍵時刻能夠調動地方駐軍的那種。
城外的情況雖說糟糕一些,卻還在可控範圍內。
流民之中的青壯,是很好的勞力人選。
畢竟,一些情況下賈蓉不適合說的話,不方便透露的信息,秦可卿完全可以代勞。
換做賈蓉,可不會慣着隔壁府裡的老太太和王夫人,儘管不會說出直接傷人的話,可陰陽怪氣卻是少不了的。
尤其一些老家就在受災最嚴重區域的朝臣,家族來信短短時間族田的規模迅速擴張。
他們又弄不到多少糧食,至於府裡莊子上自產的糧食,怎麼可能交給朝廷去賑濟災民?
當今顯然對朝臣們的心態,把握很不到位啊。
想到這裡,當今原本開心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平淡。
另外,駐防各省的地方駐軍老大,也都第一時間得到了當今的密旨,要求他們全力配合欽差行事。
幫忙說情的朝臣,自然不可能參合倒賣官倉糧食的事情,他們根本就看不上那麼點利益。
前文說過,開國勳貴集團控制的大中型煤礦,一直都缺少足夠的勞力。
“戴權,你怎麼對這樣的信息如此瞭解!”
那裡可是有駐軍把守,同時還有專門的官員負責監督,可不是那麼容易上下其手的。
這時候,之前表現不錯的保齡後史家老二,又一次送上密摺提出建議。
既然不想動戰備倉庫,又不願多花銀子叫某些傢伙佔了便宜,當今自然只能找朝臣們商量該怎麼辦。
密摺的內容十分簡單,就說了一個事情。
“戴權,京城附近的皇莊有多少,災情嚴重地域的皇莊又有多少,他們的糧食儲備情況,你清楚麼?”
很顯然,朝臣們的這種心態,叫他很不高興,卻又拿這些滑頭無可奈何。
京城之前就沒有什麼流民,甚至敢於鬧騰的青皮混混都少。
不僅只是開國勳貴集團和兩地招人,旁的勢力也在跟着招攬人手,只是聲勢沒那麼大罷了。
真要說起來,今年遇到寒災和雪災,京城和直隸這邊的情況,還算是相當不錯的。
現在他反應過來了,既然皇家有皇莊,那朝臣們誰家手裡沒有莊子存在,難道他們就不知道莊子上產糧麼?
強行壓下心頭不快,當今語氣淡淡開口。
事情並沒有出乎賈蓉的預料,隨着朝廷下令各地開倉放糧,緊接着就是各地官倉紛紛着火的消息。
當今猛然反應過來,沉聲道:“保齡侯之前提過的建議,加上這次,全都是這廝的功勞?”
戴權默默點頭,並沒有說話,他知曉當今也不需要他開口。
“嘿,沒想到竟然是這廝的手段,早該反應過來的,保齡侯可不是這麼有能力的存在啊!”
當今倒是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忍不住連連搖頭感嘆:“這傢伙總是喜歡躲在幕後,明明是一件好事,被他這樣七繞八彎搞得好像見不得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