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老朋友相見要脫光擁抱一下麼?”
芬格爾注意道瞭望臺裡,忍不住吐槽道。
“不,除了外衣,他們的衣服都很貼身,這就意味着衣服下沒法藏體積比較大的武器,比如槍支,”
“挽起袖子是表示自己的手腕上沒有藏着擲刀,在那種距離上擲刀的殺傷力不亞於子彈,”
“這是諜報人員向對方表示自己是‘乾淨的’。”
風間琉璃說。
“真是老特務啊!”
芬格爾讚歎。
雙方都如機械般精密,像是齒輪相互咬合。
他們同是舊時代的產物,遵循相同的原則和模式,不會允許對方多哪怕一絲機會。
愷撒不由得慶幸有芬格爾幫忙。
芬格爾想到的辦法是激光竊聽裝置,而這種裝置並不包含在橘政宗和王將那兩個老人過時的知識庫中。
時代科技一直在進步。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在去往世界王座的道路上麼?”
橘政宗說。
“是啊,這條路比我想的要長很多。”
王將說。
“純血龍類能活多久?幾百年?幾千年?還是繭化可以無限重複,生命近乎無限?”
“壽命突破千年應該不是問題,”
“對於龍王來說,繭化次數可能是無限的,也可能受到細胞分裂次數的限制。”
“這麼說來如果你進化爲龍,可以在王座上坐至少一千年?”
“前提是沒有人把我從王座上攆下去。”
“犧牲那麼多人命,只爲在王座上坐一千年,並且隨時準備着被新王殺死,代價是否太大了?”
“代價確實很大,可如果我不在食物鏈中往上爬,我就會失去存在的意義,只有血腥的王是真正活過的,他的臣民都是食物。”
“王在萬衆歡呼中登上寶座,膜拜他的卻都是食物,這種說法聽起來真滑稽,”
“你的國像是一張餐桌,只有你獨自用餐。”
橘政宗說。
“王本來就是孤獨的啊,王跟被王統治的東西,是不同的族類。”
王將淡然答道。
“我想你一定沒有過孩子吧?”
“沒有生育後代的動力。如果生下的是不合格的後代,簡直是我的恥辱。”
......
兩個男人安靜地對話,彷彿古井無波,可平靜的井水下暗潮洶涌,藏匿着瘋狂的龍。
他們談論着禁忌的話題,原本這些話題不該傳入人類的耳朵。
“真是瘋子的對話。”
每個人都清楚這話的意思,兩個老人的對話聽起來平靜悅耳,可遵循的並非人類的邏輯。
那是龍的邏輯。
在龍族鐵與血的文明中,唯有權與力永恆,沒有給親情和愛留下任何餘地。
在龍的世界裡,個體的存在價值就是它擁有的力量,弱者活該被吞噬,強者坐在孤單的、搖搖欲墜的王座上,等待着新的王起來推翻自己、吞噬自己。
龍族的強大,就是用這種究極的進化方式來保證的。
王將是人類的肉體之軀,但其思想已經無比接近了龍族。
視人命如草芥。
“在我得出結論說十萬個被龍血侵蝕的人類中只有一個可以倖存的時候,我還爲自己活着無比自豪,”
“可是想不到,十萬分之一的機率不是隻發生在我身上,還有三個小孩子,”
“一位皇,一位鬼,一位神的容器。”
“那又如何?”
“任何進化藥的藥力都是有限的,最終只能製造出失去理智的龍族死侍,這點我清楚,你也清楚,”
“這不是因爲藥物的成分還不完善,而是因爲進化藥已經超出了基因學的範疇,”
“真正的進化藥是鍊金藥物,核心成分是古龍之血,尤其是神的胎血,”
“只要獲得那胎血,你和我都有機會造出完美的進化藥,能使用進化藥的人必須能夠耐受龍血的毒性。”
王將發出輕微的笑聲。
“你認爲我會把完美的進化藥用在繪梨衣身上,用她來製造完美的龍類?”
“所謂完美進化,是能夠保持神智的究極進化,她即便進化爲龍,依舊是你的棋子,她可以爲你毀滅世界。”
“那麼如果你得到神的胎血,你會把它用在自己身上了?”
“只有用在自己身上纔是最保險的,本來也考慮過稚女,不過那小子太難控制,女孩子般的漂亮外表下隱藏着一顆毒蛇的心啊!”
......
“所以你的交易是什麼?”
橘政宗問道。
以前任大家長的身份來到這裡,他的目標當然不可能是聊天,而是在這裡葬送王將。
這本該是赫爾佐格博士自導自演的一場好戲。
可惜,牽動傀儡絲線的人卻變成了葉封。
路明非等人心驚膽戰,殊不知真正的幕後主使已經早被殺死。
甚至就連作爲鑰匙的繪梨衣,如今也改變了人物。
葉封在幾天前複製了一部分繪梨衣的血脈,進而成爲了一種特殊的藥物,能讓人擁有高階言靈的力量。
路鳴澤受到禮物連忙道謝,並表示會造出一枚優秀的鑰匙。
......
“我知道很多年以前你們就在勘探藏骸之井,在今天,也只有蛇岐八家這種超級家族有實力挖掘神代的遺蹟,”
“換句話說,你們最有機會找到神,但就算你們得到了胎血,憑你所掌握的技術也很難造出完美的進化藥,”
“你靠的只是我當初留下的研究資料,在這個領域你作爲學生是合格的,但想製造完美的進化藥,你還需要老師的幫助。”
王將自信道。
“造出的進化藥歸誰?”
“自然是平均分配,成品你和我一人一半。”
“然後你和繪梨衣都會進化爲純血龍類?”
“是啊,那樣我就能擺脫半進化體的狀態,那個小姑娘也不必早夭了,當然如果我沒能完成進化,你會更髙興吧?”
“那樣你就可以佔據世界的王座了,畢竟你擁有一個流着純粹龍血的繪梨衣,”
“現在她已經可以毀掉東京了,那時候一定能輕易地切開富士山吧?”
“聽起來很公平。”
“不得不公平,神即將甦醒了,不然東京也不會一直下着暴雨,”
“在局面變得不可收拾前,我們來得及再度聯手。”
“你認爲我作爲蛇岐八家的大家長,跟你鬥了十年,目的就是除掉你獨霸世界的貪望,但是眼看神要甦醒,我不得不跟你分享那個王座?”
橘政宗冷冷道。
“我親愛的朋友邦達列夫少校,你是做戲太久所以入戲太深了麼?你甚至都記不清自己是誰了。”
王將歡快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