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戊鼎觀當然是燒香祈福啊!”白天行隨口應付道。
這個道士一看年紀就不大,很有可能是新招的道童,所以纔不認識白天行。白天行隨便找了一個藉口,也只是懶得麻煩而已。
不過他卻沒有料到,道童不僅沒有讓開,反而笑着反問:“居士,您是好久沒有來了吧?”
白天行下意識的開口回道:“對啊!我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好久沒有回來了,這不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便馬上來貴觀燒香祈福嘛!”
那道童顯然處世不深,沒有聽出來話裡的破綻,反而一挺胸膛,驕傲的說:“居士不知,我們戊鼎觀已經正式接受大秦神庭冊封,現在是修煉門派,觀主決心閉關潛修,不再接受外人的香火了。”
冊封?修煉門派?
白天下吃了一驚,然後第一次仔細的打量起面前的道童。
“有點武道的根基!”
道童明顯不是修煉者,但是根骨強健,內裡還有一些極其渾濁的靈力在遊走。
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出門遇到的那個開黑店的凡人高手,似乎是一樣的情況,據說這是凡人中的武者,類似武俠小說中的武功。
“所以,這道童是修行了某種……武功?”白天行猜測着,這可能是大秦神庭傳下來的武道,他看過的書上確實記載了不少類似的修煉之道,以武道進仙道。
這些東西,八成就是戊鼎觀投靠了大秦神庭的好處,白天行可以肯定,之前的戊鼎觀可沒有這一類的傳承。
雖然投靠大秦神庭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但是隱隱間靈覺卻讓白天行有些不安,不是危及性命的危險,而是……惶恐!
強行將這不詳的預感壓下去了,白天行又問小道童:“那現在戊鼎觀是哪一位道長主事?虛陽道長還是洞明道長?”
道童搖了搖頭,白天行的心也跟着沉了下來。
“都不是!祖師爺已經仙逝了,是洞明那個叛徒乾的,他已經叛離師門,如今觀主正在通緝他。”
道童稚嫩的聲音帶着一絲怒火,顯然對於洞明很是痛恨。
“洞明?”白天行感覺到荒誕不經,雖然是一個外人,但是他卻知道,虛陽道長看重的接班人就是洞明,而且有着自己的那筆錢財,洞明就算是無法自己啓靈,也完全可以靠着符篆啓靈,接班戊鼎觀觀主之位完全沒有問題。
白天行滿心的疑惑,當初虛陽老道還跟自己說過,這一代至少能夠有兩個啓靈成功的弟子,或許戊鼎觀能夠步入新一輪的鼎盛時期。
以虛陽老道的性格,洞明肯定會是其中之一,然後順利接班。
如此,洞明有什麼理由背叛師門,甚至做出弒師之舉?
爲了觀主的位置?笑話,恐怕他啓靈成功之後,只要等到引氣入體,虛陽老道就會傳位給他。
所以說,其他人或許覺得洞明是狼心狗肺幹了這等畜生行徑,但是知道其中內情的白天行卻明白,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強忍着心中的疑惑,白天行臉上卻越發的和藹可親,他伸手從衣袖裡掏出一塊碎銀子遞給了道童,小聲的打聽:“那現在戊鼎觀是哪一位道長主事?我記得老觀主可是有四個弟子。還有,我這人有一個毛病,好奇心特別重,能不能說說洞明……那個叛徒的事情?”
雖然已經算是半個修行中人了,但是道童顯然做不到不食人間煙火的地步,看見了銀子他也挪不開眼。
僅僅猶豫了不到一秒鐘,他就飛快的接過了銀子,然後做賊一樣的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裡。
又小心的張望了四周一圈,道童突然拉着白天行走到到離大門遠一點的牆角,臉上的笑容真誠了許多。
“居士如此誠心,我就告訴你,”道童壓低了聲音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白天行,只不過有幾分真假他恐怕自己都搞不清楚。
洞明弒師逃跑,洞目被殺了,洞性消失不見,現在的觀主是洞心。
聽着這荒誕的故事,白天行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他現在還沒有見到洞心,卻也有八成的把握,這個傢伙肯定有問題。
白天行記得很清楚,當初自己剛剛知道戊鼎觀的時候,因爲想要藉機混進來修煉,可是想盡了辦法。
其中,除了洞明因爲長期迎客的原因,白天行和他混的很熟之外,其他三人和他完全不熟悉。
甚至白天行跟一些道觀裡的道士道童都比跟三位真傳熟悉,不過這不妨礙他了解那幾個真傳的性格。
“那三個傢伙,可都是傲慢的很!”
甚至,動機都有了,四個人,只有兩張啓靈的符篆,如果沒有自主啓靈的話,恐怕其中的故事不會太和諧。
不管事實如何,白天行都決定管上一管,他直起腰桿,雖然一身灰撲撲的麻衣,但是他的氣勢卻帶着凌然不可冒犯的霸道。
冷眼看着道童,不屑道:“我也算是這座道觀的半個真傳,如今進自己家門,難道不行嗎?”
白天行的話嚇得道童一抖,他小心仔細的看着白天行的臉,和記憶中的那幾位對比,卻愣是沒有認出來。
看到不是那幾個自己惹不起的傢伙,道童剛剛丟掉的膽氣瞬間就回來了,而且一股被欺騙的憤怒上涌:“呵呵!來我戊鼎觀招搖撞騙來了?”
“招搖撞騙?”白天行臉上的笑容早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極端的憤怒:“洞心那個傢伙,真的是一個好觀主,如今的戊鼎觀什麼阿貓阿狗都招了嗎?”
想起虛陽道長在的時候,戊鼎觀只有真傳四人,道士道童不過二三十,不敢說風氣如何高潔,至少不會出現這種見錢眼開的事情。
就算是自己給洞明帶的雜誌,那也是在虛陽道長首肯的前提下,否則以道長的修爲,真的想取不義之財,難道比不上一個開黑店的江湖中人?
一開始,身在局中的時候白天行看不明白,只是單純的以爲虛陽道長貪財,之後也一直沒有深想過。
但是如今再次站在戊鼎觀前,故景依舊,故人已逝,才恍然驚覺,原來這纔是虛陽道長的真性情。
緣字來時,茅草一束入我門。
分差半毫,千金難買一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