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大汗蒙哥尚在位時,因爲已經收復了藏密,有大批密宗高僧投效於麾下,爲了鞏固對北方的統治,在當時的蒙古京師上都舉行了一次論道大會,下旨令當時在北方武林稱尊的少林派與全真教赴會與密宗高僧論道,欲藉機鎮服北方武林。
兩大宗門一方面不得不維護自身的聲名,另一方面身在蒙古國治下也不便違逆蒙古大汗旨意,少林方丈無塵與全真教掌教張志靖只得率領門下高手應邀赴會。
少林派與全真教一佛一道,又同爲北方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宗門,相互之間雖然稱不上勢同水火,卻也絕對算不上和睦,因此在論道大會上與密宗高手形成三足鼎立之勢。三方皆是精英盡出,彼此論道演武互爭長短,初時實難分出優劣勝負。
那一年的八思巴雖然已經接掌薩迦教派,年齡卻只有二十三歲,只能在場外觀摩而尚未取得參與論道的資格。
便在三方戰況愈演愈烈漸成膠着之勢時,八思巴終於出場,更展現出一身幾乎稱得上通天徹地的修爲,先後擊敗了已是練氣成罡武道宗師的無塵與張志靖,一舉奠定密宗武林稱尊的勝局。
此戰之後,八思巴便已隱隱有了問鼎天下第一人寶座的勢頭。到後來蒙哥身死,忽必烈與阿里不哥爭奪汗位,雙方皆是無所不用其極,阿里不哥甚至請動了號稱邪道第一高手的“天陰教”教主“陰魔”花無月親自出手刺殺忽必烈。
花無月率領“天陰教”七大護法夜襲忽必烈汗帳,差一點便要將忽必烈斃於掌下,卻被在最危急關頭孤身趕到的八思巴攔下。
隨後八思巴獨鬥身爲罡氣宗師的花無月及最差也是先天后期修爲的七大護法。雙方在忽必烈汗帳之外激戰近一個時辰,結果卻是“天陰教”八人身死當場。
從此,八思巴天下第一人的地位再無半點爭議,尤其是曾與八思巴交手的無塵和張志靖都在不同的場合向人披露,他們可以確定當年八思巴在與他們兩人交手時都沒有用出全力,其實力究竟達到怎樣的境地,便是他們兩人也摸不清深淺。
如今這位宛如神佛般高居芸芸衆生之上的天下第一人將親自南下,大江以南的所有武林中人都感覺心頭如壓了一座大山般沉重。
人們紛紛議論何人才能夠抵擋八思巴,抱住江南武林的尊嚴。有人說是江南武林盟主“九現雲龍”言未濟言大俠,有人說是天台山“劍僧”瞭然大師,有人說是蜀中唐門當家“十丈紅塵”唐老夫人,也有人說是東海練氣士“騎鯨客”大成上人。
只是說這些話的人心中也清楚地很,這些高人雖然都是當世頂尖的武道宗師,卻也不過與無塵、張志靖、花無月同一級數的人物,要正面對上八思巴,實在勝算渺茫。
便在江南武林人人憂心忡忡之時,另一個更加驚人同時也是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那八思巴竟然放棄了此次南下之行,原因卻是被一位神秘人找上門去當面挑戰。在流傳的各種版本的傳言當中,對兩人這一戰的描述光怪陸離各不相同,但結果完全一致,都是八思巴當中宣佈閉關三年,三年之後才重踐南下之願。
人們在歡飲鼓舞之餘,紛紛猜測那神秘人的身份,只是那人自始至終都未曾報出姓名,飄然而來與八思巴一戰後又飄然而去,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人們根本無從揣度。
這一天,禹天來在已經定名爲“選鋒營”的軍營中與天寶、張君寶討論此事。畢竟八思巴此次南行中必然有極大的因素是爲其弟子伯顏報仇,而伯顏差不多便等於滅在他們三人再加一個虛枕溪手中,若八思巴當真來到江南,只怕首先便要找他們幾個的晦氣。
三人同樣只聽了一些越傳越離譜的“江湖傳言”,所知的信息極爲有限,對於那位神秘人的身份,也自然是無從猜起。
正在胡亂猜想時,外面忽地有人來送信,來的卻是虛枕溪的一名屬下,說是虛參謀來請他們三個一起過府相見。
三人有些意外,但還是隨着來人一起到了虛枕溪在襄陽城中的居所。
他們都是這裡的常客,又知道虛枕溪是孑然一身並無家眷,所以都毫不客氣地直接登堂入室。
來到前廳時,看到一人居中安然而坐,虛枕溪卻恭謹地侍立在一旁。
看到座中那人時,天寶與張君寶的臉上都現出不可置信的狂喜神色,同時大叫一聲:“師傅!”
隨即一個縱身撲到廳上,並肩拜倒在那人面前。
那人自然便是曾經的覺緣和尚,只是如今的他已經蓄了發,又穿着一件儒生青衫,望上去純然便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文士。
禹天來重見覺緣,心中同樣欣喜,但他終究不似天寶和張君寶那般心神激盪,很快便發現覺緣的情形不對。對方表面上雖無異狀,但體內的生機卻極其微弱,幾乎到了隨時都有可能斷絕的地步。
“覺緣大師,”禹天來仍習慣地沿用了以前的稱呼,並且很快聯想到方纔還在與天寶、張君寶討論地事情,面色沉重地問道,“難道那迫使八思巴延遲三年南下的神秘人便是你?”
“師傅你……”此言一出,天寶和張君寶也立時醒悟過來並感應到師傅體內的情況,四隻眼睛中同時涌出熱淚,臉上盡是悲慟之色。
“癡兒……”覺緣舉手先後在兩人頭上輕輕拍了一下,微笑道,“師傅用一條性命阻了八思巴三年,又拖着最後一口氣來見你們,卻不是要看你們哭哭啼啼的樣子。你們兩個都起來,天來你也過來,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