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楊磊一把抱住寒香的小蠻腰,嘴巴一張,卻突然出現了一把誅神弓。
楊磊鬆口,誅神弓落向寒香的雙手。
楊磊俯身,他的嘴,卻印向寒香的朱脣,但是在雙脣相接的最後一刻,楊磊突然獠牙凸出,狠狠刺入寒香胸口,鮮血飛濺。
寒香明顯露出錯愕,在楊磊嘴脣印下的剎那,她整個人突然化作一縷寒光,消失在楊磊懷中。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空中的聲音飄飄忽忽。
“我有魔神之軀,破妄之眼,雕蟲小技,虛影環境,也敢在我面前囂張?”楊磊冷哼一聲,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楊磊臉上無喜無憂,似乎早料到會是這樣,他的嘴角微微上翹,含義深遠,令人不明白這是在微笑,還是在譏諷。
就在這時,天空鉅變。嬌豔紅日,突然化作冷月玉盤。風搖樹動,月影婆娑。
楊磊站在懸崖絕壁的邊緣。遠處,另一個模糊的身影,從月光中走來。
此身影依然模糊,但是那股熟悉的氣息,令楊磊第一時間就確定,她是夢蝶師姐。
夢蝶卻是行走如風,朝着楊磊快速走來。她一邊走,一邊張開嘴巴,大聲的呼喊着什麼。
可是楊磊同樣聽不到任何聲音。不過,從她口型閉合的形狀和節奏,楊磊輕易的推測出來,她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楊磊心中突然一痛。但他臉上帶着微笑,迎向夢蝶。
擁着夢蝶的細腰,楊磊清晰的看到,她的臉上滿是笑意。
楊磊親吻她的臉。夢蝶眼睛閉上,楊磊小心的把她放在地上,然後朝着懸崖,悍然跳了下去。冷月無聲,但是清冷的月光,突然千百倍的明亮起來。
耀眼的月光中,懸崖消失了,懸崖上的夢蝶也消失了,只剩下無盡的天魔亂舞!
楊磊縱身跳崖,但是落下之際,腳底下景物變化,已經變成了一座大山。
楊磊身在山中,舉目四望。
此山,並不孤立,而是位於羣山峻嶺之中。山連着山,嶺接着嶺,茫茫無邊際,數目在十萬以上。
十萬大山,都掩蓋在一片朦朧輕紗裡面。沒有路,但是也到處都是路。因爲世上原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
楊磊盯着前方,朝着自己第一眼看去的方向,一步踏出。頓時,一條山路,在腳下出現。
此路的盡頭,奇花異草無數,仙禽異獸齊鳴,竟然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仙家洞府之地。
楊磊吸着仙氣般清新的空氣,邁着小步,徐徐走向前方。
鳥語在耳邊嚶吟,異香從鼻子裡鑽了進去。
路的兩邊,綠樹成蔭,偶爾傳來幾聲獸吼犬吠,在打破這一片寧靜的同時,也昭示出這處世外桃源的安寧祥和。
而楊磊的心,也漸漸的融入這片祥和之中。
就在這時,眼前黑影一閃,突然出現幾頭惡犬,猙獰咆哮着撲來。
楊磊冷哼,手起刀落,只見血光一閃,頓時狗頭落地。
狗血飛灑,化作道道金光,眼前那個世外桃源般的仙家洞府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簡樸的木屋
。
屋前一個少女,插手環腰,橫眉怒目,盯着楊磊,厲聲責問道:
“哪裡來的強盜,你幹嘛殺了我家的阿花?”
楊磊愕然,眼前之人,明顯是一個凡人,沒有任何修爲。阿花又是誰?
就是這一遲鈍,少女見楊磊不說話,還極爲無禮的盯着自己,怒氣更甚。
可是考慮到眼前之人手裡拿着刀,眼珠轉個不停,少女未免有些害怕。但是,少女立即又想到,如果自己不理直氣壯、然後氣勢凌人一些,眼前的兇徒說不得真要行兇了。此刻萬萬軟弱不得。
想到這裡,少女的聲音頓時再次暴漲三分:“別在這裡裝瘋賣傻,你以爲你裝啞巴,就能隱瞞事實嗎?你手上的柴刀,還滴着我家阿花的血,休想抵賴!”
楊磊大吃一驚,不由的倒退一步,低頭一看,發現手上果然是一把柴刀,上面正滴着血,旁邊倒了一隻大黑狗,狗頭咕嚕嚕滾到一邊,估計就是少女嘴中的阿花了。
只是......只是...誅神弓,怎麼變成了柴刀?
然後,楊磊發現,自己的修爲,不知何時,也消失殆盡。
自己,也變成了一個沒有修爲的凡人。
再次退後一步,楊磊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他蹲下身子,把柴刀在死狗身上擦去血跡,然後擡起頭,看着少女,道:“好狗不擋路。”
少女嚇了一跳,旋即臉色通紅,咆哮道,“強盜,你罵誰是狗?”
楊磊不緊不慢的把柴刀別在腰間,對少女的咆哮視而不見,冷冷道:“它擋我‘道’路,我就殺它。”
少女見楊磊氣勢囂張,自己頓時軟了下來,突然間一陣悲憤難耐,蹲在地上,竟嗚嗚大哭起來,到後來,哭着哭着,悲從中來,竟然越哭越是傷心,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姿勢是否雅觀,只想大哭一場,讓自己哭的舒服。
少女邊哭邊罵楊磊:“嗚嗚嗚,死強盜,臭強盜,壞強盜,嗚嗚嗚,殺了我家阿花,還罵我不是好狗,嗚嗚嗚,你們就知道欺負我,你們每一個人就知道欺負我,現在連我唯一的夥伴阿花,也這樣去了,嗚嗚嗚......”
楊磊頓時沒轍,他原本打算說,狗擋了自己的路,自己自然一刀殺了它,但是現在......情況顯然超出了自己的預計。
“你是誰?”一炷香之後,楊磊見少女哭聲低了下來,艱難的開口問道。他隱隱明白,少女是自己必須邁過去的一道坎。沒了修爲,那沒關係。因爲這一關,考驗的本就是道心。
與修爲無關,更能明心見性。畢竟,當一個人習慣了依靠強大的無力去解決問題,實際上他不是真正的去面對和解決問題,而是令這個問題消失。道心常常被修爲矇蔽,而失去修爲時,才能真正的看出心中之道。
“香鱗子。”少女白了楊磊一眼,隨即又覺得自己爲社麼要聽這惡人的話,氣呼呼道:“壞人,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我叫楊磊。”楊磊說完,伸出右手。
香鱗子啪的一聲,拍開楊磊的右手,自己掙扎着起身。可是不只是身體虛弱,還是在地上哭得太久了的緣故,剛剛站起一
半,突然雙腳一軟,身子倒了下去。
楊磊眼疾手快,雖然失去靈力修爲,但是魔神之軀的體魄之力依然強大。他上前一步,及時扶住了香鱗子。
香鱗子嘆息一聲,幽幽道,“扶我進去。”
楊磊依言,可是剛剛動步,香鱗子身子再次一軟,幸虧楊磊雙手未曾離開,她纔沒有倒地。兩人同時一聲長嘆,剛好又四目相對,彼此敵視的關係,終於在同時嘆氣中有了緩解的跡象。
楊磊雙手用力,把香鱗子抱進木屋。
屋內陳設簡單,一牀一桌一椅一幾。
楊磊把香鱗子抱到木牀上,然後一聲不吭的出去。
香鱗子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時,外面響起了乒乒乓乓的劈柴聲。楊磊燒水,剝皮,開膛,破肚,手腳麻利。不久,狗肉飄香。
奇異的是,楊磊和香鱗子同時覺得,這狗肉似乎比自己以前聞過的任何香味,都要美妙。聞到濃郁的香味,香鱗子原本還想再質問楊磊一次,爲什麼要罵自己。
可是肚子裡“咕咚”一聲,徹底擊碎了已經到達嘴邊的責問。
楊磊嘿嘿一笑,拿了木碗,盛了狗肉湯,端到香鱗子面前。
香鱗子此時也恢復不少力氣,她似乎認命了,決定不再糾結阿花。
坐在桌邊,啜吸着肉湯,渾身舒泰。從來沒有人對自己這麼兇,但似乎也從來沒有人這麼對自己好,香鱗子難得露出幸福。可是,想起相依爲命的阿花,就這樣永遠的消失了,突然之間,眼淚撲朔滴落。
楊磊沒有吃肉,他看着香鱗子喝湯,少女其實很美。她身段修長,肌膚水嫩,約二八年華,只是常年勞作,使得手上過早的佈滿了繭紋。
當然,楊磊對這樣的女子,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他只是覺得少女很可憐,也很堅強。
剛剛想到堅強,卻看到少女淚流滿面。但是沒等到楊磊有什麼表示,香鱗子自己抹乾眼淚,神情終於恢復了平靜。
“阿花死了,但是它死的其所。”香鱗子道,“你叫楊磊是吧?嗯,楊磊,你給我做了狗肉湯,特別香,我不怪你了,你也吃一碗,剩下的,給左鄰右舍,每家送一碗吧,然後,你要給我砍三天柴,我們就算是兩清了。你沒有意見吧?”
“當然沒有。”楊磊端起另一碗狗肉湯,喝酒般的一飲而盡,一股異香撲鼻,狗肉入口即化,彷彿喝下去的不是狗肉,而是什麼靈丹妙藥。
楊磊微笑道,“可是,我只看見你一個人,這附近沒有其它的人家吧,左鄰右舍在哪裡呢?”
香鱗子抿嘴一笑,道,“忘了你是外來者,我們這個山村,比較特別,你走在路上,一步一景,三步一變,你雖然看不到他們,但他們一直就在那裡,你只要往前走,很快就會發現,你也很快就會習慣。”
楊磊聞言,若有所思,尤其是聽到那句話,“你雖然看不到他們,但他們一直就在那裡”。
這時,香鱗子見楊磊發呆,催促着楊磊起身,說如果再不動身,肉湯都要冷了。
楊磊立即起身,端起一碗肉湯,朝門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