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萬權咆哮一聲,爬起來就跑,衆山賊如夢驚醒,四散奔逃。
楊磊心中暗罵,衝上去扶起吳洪曦,安慰道:“沒事吧?”
吳洪曦尷尬不已:“我沒事,只是讓他跑了,我——”
楊磊斷然道:“別說了,快追,馬萬權已經嚇破了膽,一定要把他抓到!”
兩人提刀殺向馬萬權,楊磊一邊追一邊射箭。
馬萬權見自己十幾個人,被楊磊和吳洪曦追着砍殺,視爲奇恥大辱,他有心組織反抗,但夥伴們早被嚇破了膽,只顧着自己逃命。
祁連主寨,聚義廳內,一老一少,兩人相對而坐,觥籌交錯。
中間桌子上,擺着一隻烤全羊,已經吃得差不都了,旁邊放着一壺酒,一壺茶。
老者喝茶,年約三十六七歲,少年喝酒,年約十十七八歲。
大廳內同時瀰漫着茶香和酒香的味道,老者穿着灰布衣衫,相貌普通,但是眼神深邃,端起茶杯對對面的少年碰了一下,笑眯眯道:“樑者,棟樑也,屋之支撐,國之支柱;興者,旺盛也,家興發達,國興強盛,樑雪興者,姓好名好人更好。”
對面少年正是祁天雪寨的大當家樑雪興,聞言大聲叫好,故作謙虛道:“杜羅先生乃南明將軍後人,在下與您相比,還是頗有不及啊。”
杜羅淡淡笑道:“在下一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不敢當樑老大謬讚,這些天多虧樑老大照應,解決諸多麻煩,否則我早成冤魂野鬼,我出來已久,家中甚是掛念,今日借花獻佛,以茶當酒,向樑老大辭行。”
樑雪興客氣道:“不煩,不煩,杜羅先生回去後,我這‘將軍’二字,就全靠你了。”
杜羅微微一笑,語氣平和,但是透出不容置疑的自信:“南明將軍段平雖然不在朝廷,也不再牧守北疆,但是在朝廷和北疆,到處都有他的傳說,影響力無處不在,太大的官職在下不敢保證,但一個校尉的稱號不難。”
樑雪興更加高興了,道:“校尉不校尉的,我並不在乎,主要是仰慕南明將軍風采,能與杜羅先生結識,只是成爲校尉後,以後便有更多機會聆聽先生教誨,這纔是我平生最大的幸事。”
杜羅微笑不語,心裡鄙夷道,你你就裝吧,山賊搖身一變成爲校尉,秩兩千石的朝廷大員,真要是這樣,你睡覺都會笑醒。
杜羅和樑雪興達成默契,剛剛準備
起身,外面突然傳來驚慌失措的聲音:“大當家,大當家,不好了,有兩個人殺進山寨,二當家他們擋不住了!”
杜羅和樑雪興都是一愣,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事兒怎麼聽怎麼怪異。
樑雪興的第一反應是,報信的人瘋了,兩個人怎麼可能殺進山寨?要知道去年朝廷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選擇燒祁天雪寨,帶兵命手下大將蕭白石率領大軍平匪,在一線天前丟下九百具屍體,鎩羽而歸。
杜羅同樣異常驚訝,覺得這不可能發生,他胸有十萬兵,腹中藏錦繡,暗中模擬攻打祁天雪寨之戰,得出結論是不可強攻、只能智取,派精銳小隊翻山越嶺,從後方攻入山寨,到處殺人放火,製造混亂,同時正面猛攻,內外夾擊,方有一絲勝算,但這樣攻下祁天雪寨同樣損失巨大。最好的結果是招撫。
杜羅和樑雪興對望一眼,衝出門外,看到了令人終生難忘的一幕。
馬萬權和他手下的幾十名山賊,被兩個少年拿着刀追殺,其餘的山賊紛紛從屋子裡走出,駐足觀看,他們根本沒想到楊磊和吳洪曦是混入山寨的敵人,以爲這是馬萬權內部鬥毆,竟然搖旗吶喊。
祁天雪寨內部共有五個當家,分成三派,大當家樑雪興實力最強,手下五百餘人,其次是二當家馬萬權,有三百人,三當家樑雪虎和樑雪興一夥,單獨屬於他的勢力最弱,只有五十人,另外便是四當家蕭箭和五當家王順,各有一百手下。
就在這時,樑雪虎突然帶着三十多個山賊衝了出來,他趁着楊磊和馬萬權激戰時逃走,他是樑雪興的親弟弟,立即找來樑雪興手下的一個精銳小隊,氣勢洶洶的把楊磊和吳洪曦包圍。
馬萬權心中鬆一口氣,和他的手下停下來喘息,死死盯着包圍圈中的楊磊,恨不得立即殺了他。
樑雪興眉頭微皺,他發現不是官兵攻進山寨,心中鬆一口氣,暗罵樑雪虎不懂事,竟然帶自己的精銳部下去替馬萬權擋槍口,馬萬權一直對自己不服氣,隱隱顯露出離開祁天雪寨,自立山頭的想法。
尤其是幾天前,祁天雪寨打劫了一個商隊,收穫頗豐,馬萬權要把商隊的人都殺了,以免留下後患,但樑雪興不同意,認爲做事不能太絕,尤其是得知商隊隨行人員杜羅,竟然是段平的外甥,樑雪興更是高興,拉着他去喝酒,可是馬萬權卻趁此機會,偷偷把商隊的人全殺了。
樑雪興嘴上沒說什麼,心中卻暴跳如雷,此刻見馬萬權被人追殺,狼狽無比,樑雪興暗中高興得很,如果那兩個兇人把馬萬權砍死就最好了,然後自己出手,殺死那兩個人爲二當家報仇,不但除去馬萬權,而且收衆山賊之心,樹立威信。
但樑雪虎突然殺出來,樑雪興又不好出言阻止,一臉鬱悶,覺得這個弟弟越來越混蛋了,看來必須敲打敲打他。
楊磊和吳洪曦早殺紅了眼睛,穿着獸皮甲,披頭散髮,手握砍刀,宛如一頭猛虎,向攔路的樑雪虎他們衝來。
樑雪虎信心百倍,現在他身邊的山賊是精銳,比他自己的手下強幾個檔次。
可是沒想到交戰一開始,轉眼就倒下了十來個,全都是被楊磊一招擊敗,這幾十個精銳山賊顯然無力阻止楊磊繼續前進。
一個山賊剛剛衝上前去,楊磊突然飛起一腳,踢中他的下巴陰,旋身一轉,小腿剛好掃中另一名試圖從後方偷襲的山賊肩膀。
這兩個山賊慘叫着倒地,前者仰天倒下,四腳朝天,後者被踢的身體橫飛出去。
又有四個山賊揮舞長槍同時攻向楊磊,楊磊快速撿起一杆長槍,槍尖點地,他整個人突然騰空,四人的攻擊頓時落空。
楊磊以手中長槍爲軸,化作一個橫飛的輪盤,一記漂亮連環腿,先後踢中四名山賊的額頭。
吳洪曦也打倒七八個山賊,兩人大發神威,悍不畏死。
樑雪興愣了,祁天雪寨所有人裡面,估計只有他自己能夠與對方一戰,這兩個人從哪裡冒出來的,祁天雪寨裡何時出了如此彪悍的人物?
旁邊的杜羅也看呆了,去過很多地方,見識廣博,卻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闖到強盜窩裡來撒野,一個人對上幾十個,毫不畏懼。尤其是,當他認出來,闖進來的兩人裡面,竟然有一個是自己的老相識楊磊時,就更驚訝了。
杜羅看人的眼光極準,卻又與衆不同,他不是佩服楊磊的武勇,而是那股勇氣,杜羅第一眼就看出來楊磊不是魯莽之人,傻瓜拼命叫愚蠢,聰明人敢拼命就是勇氣,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蕭順和王間也樂了,他們平日被樑雪虎輕視,被馬萬權蔑視,雖然是四當家和五當家,可是地位並不高,樑雪興手下一個侍衛都敢不給他們好眼色,此刻馬萬權狼狽,樑雪虎倒黴,又看一場好戲,心中大叫暗爽,彷彿楊磊和吳洪曦是在幫他們出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