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讓它跑掉了,書生,你拿着符篆小心一點,我去追這東西,不然留下來會是個大禍害。”
看到那一大朵從地面炸開的火焰蘑菇雲,道士臉色一變, 他知道剛剛的攻擊被屍妖躲掉了,臉色焦急對寧採臣說了一句,身體就直接跳進了原先屍妖墜落的那個大坑,道了“遁地!”便在坑中消失不見。
道士說走就走,看得寧採臣想要招呼都來不及,只好跑到那個大坑往下張望。
可惜得是,那大坑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地道,只有數尺來深,並沒有什麼通道。
眼見如此,寧採臣先是暗暗吃驚,隨後在原地駐足了一會兒,知道不是自己能夠追上的,只好原路返回。
回到山莊,在門口的時候,看着地上那具殘缺不全的馬屍,嘴角抽了抽,然後在山莊中找了個乾淨一點的屋子繼續準備休息。
這會見到屍妖受傷,那道士也緊跟着去追了,他卻是放心下來,想着今夜不會在有什麼事了吧。
誰知到守着篝火,剛有些睡意,就聽見屋裡再次熱鬧起來。
先是守着的篝火無緣無故的滅了,隨後便聽見一陣吹吹打打哀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這一下,寧採臣說啥也不敢再說,慌忙坐起緊攥着符籙,有心外出查看, 但想到自己一人,又有些不敢。
不過外面的聲音,也並沒有讓他糾結多久,伴隨着“吱呀”一聲,殘破的木門卻是自己開了。
見到如此一幕,寧採臣頓時渾身一顫,但見外面進來的東西,緊接着眼睛又是一瞪。
只見從門縫裡鑽進一羣滿身素服的小人兒,這些小人兒身高尚且不足三寸,男男女女皆有,前呼後擁地擡了一口小棺材,敲鑼打鼓地邊哭邊行,直徑向寧採臣走來。
寧採臣見狀都驚得呆在原地,根本不知來的是什麼妖怪,說是人吧,但人又那有生的如此矮小,並且頭大身小根本不成比例;但要說不是人吧,他們又生得有胳膊有腿,穿着喪服也與人類相同,只不過是小了許多。
這會看得寧採臣坐在那裡,根本不敢動彈,經歷這麼多,他可不會因對方矮小而輕視。
於此同時,卻見一衆出殯發喪的小人兒走到寧採臣面前,忽地停下腳步止住悲聲,一個個擠眉弄眼,湊到一處嘀咕起來,期間還不時的擡頭看寧採臣一眼。
寧採臣隱約聽在耳中,好像是他們在說什麼凡人,給老爺報仇,道士走了,不用怕,他們來幹啥了之類的話。
寧採臣聽得正自驚駭莫名,忽見人羣中走出一個披麻戴孝的老婦人,雖只有三寸許,但濃妝豔抹,打扮得花枝招展,要不是鶴髮雞皮的樣子,還以爲是小婦人呢。
這會拄着柺杖站了出來,也不問青紅皁白,當即指着寧採臣鼻子就開始破口大罵,污言穢語,句句歹毒。
寧採臣向來不與人吵架,這會雖然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卻根本不敢還口。在加上這些小人怪異的模樣,因此反應過來,只顧求饒討命。
而一衆小人見寧採臣如此軟弱可欺,當即都上前來,七嘴八舌地放出狠話,聲稱這仙宅豈是凡夫俗子能隨便進出的所在,並且還敢帶人斬了他們家老爺,非要把寧採臣生吞活剝了纔算解氣。
這些小人雖然七嘴八舌,嗡嗡起來如蒼蠅一般,但寧採臣也聽出了一個大概。這些小人八成是那屍妖的僕人,見到屍妖被道士腰斬,就以爲死了,這會出來發喪。而之所以指着鼻子罵自己,還揚言報仇要殺了自己,也應該看自己和那道士是一夥的了。
不過寧採臣雖然聽得明白,
也卻根本不敢反駁,就算有符籙在手,也不敢招惹這些小人,先不說對方有多少人,就說這些小人肯定是精怪之屬,必然身懷異術,遠遠不是自己一凡人能夠招惹的。
想到這裡,寧採臣也不傻坐着了,連忙起身繼續求饒,想着這些小人既然沒有立即動手,反而先罵自己,那是不是能夠溝通一番,反正言語也無障礙。
就算再不濟,也能拖延一段時間,等到那道士回來,這些小妖也就不怕了。
而這些小人見寧採臣求饒,態度便越發囂張起來,其中一個站出來便道:“你這凡人想活着回去原也不難,只是我家主子因你而駕鶴西遊了,現在我等只能發送的衣冠靈柩,因此你這窮酸需到到棺前磕幾個響頭,再喊兩聲好聽順耳的稱呼,就先饒了你的性命,只痛打一回了賬,權且寄存你這顆驢頭在頸上。”
寧採臣聽此, 不由猶豫起來,想他堂堂一書生,也曾闖過地府鬥過鬼妖,怎能給一屍妖的衣冠冢磕頭?但餘光瞟了一眼人數衆多的小人,感覺動起手來,自己好像幹不過,手裡的符籙根本不夠,腰間的葫蘆也沒有異動。想到這裡,只好尬一笑,隨後對着小棺材恭恭敬敬地躬身道:“屍妖老妖一路走好。”
對屍妖磕頭,他實在有些磕不下去,只好想着先鞠躬試試,本着能拖延一會是一會。
而他如此,有的小人滿意,有的卻根本不樂意,一臉氣憤的表示:“讓你磕頭,你撅屁股幹什麼,趕緊磕頭!”
“不錯,不錯,什麼屍妖老爺,叫大仙!”
“老爺也是你能叫的?”
寧採臣鞠躬過後,見這些小人七嘴八舌的有些亂套,心中當下一笑,想着這些小妖到是好哄,爲了拖延時間,於是趕緊又改口躬身作揖道:“賢大王靈柩在上,受小人一拜。”
可是這回發喪的小人兒們卻頓時大怒起來:“稱大王絕然不妥,大王之尊尚不如大仙,你這窮酸敢欺吾輩無知?”
“他沒有磕頭,在騙我們!”
“你這窮酸,趕緊磕頭叫爺爺!”
正所謂“運倒奴欺主,時衰鬼弄人”。
寧採臣爲人雖然有些窩窩囊囊,做事也是逆來順受,哪怕被別人欺辱時從不敢說半個不字。但如今見這些窮兇極惡的小人兒們不依不饒,還敢讓自己給一妖物叫大仙、叫爺爺,頓時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