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自在先是嚇了一跳,待見到露出的皮膚沒有半點傷痕,體內真氣也運行通暢,並未被對方內力所傷,頓時放下心來。
繼而又滿臉通紅,他原本意興風發,想爭奪中原武林盟主的寶座,結果一招就敗下陣來,還被當場爆衫,並被人家用劍在衣服上弄出‘手下敗將’四字,這讓一向自視甚高的他又怎能掛的住臉。
人家既然能在他衣衫上刻字,想殺他不過眨眼間的事情。
這讓白自在恨不得現在有個地縫讓他鑽進去。
不過白自在這個人雖然自大倨傲,但卻信守承諾,硬着頭皮,紅着臉朝華十二抱拳道:
“中原武林藏龍臥虎,是我白自在小看天下人了,林兄武功劍術遠超於我,我白自在說話算話,從今以後尊你爲盟主,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他說完躍下欄杆,朝着樓上樓下的各派掌門說道:
“林少俠這個盟主我認了,誰要是不服他,先過了我雪山派這一關!”
各派掌門被白自在弄的哭笑不得,你可是出來爭奪盟主的,輸就輸了,可你立刻就爲虎作倀算怎麼一回事?
這立場也轉變太快了吧!
不服華十二的當然有,可是剛纔誰也弄不清他是以武服人,還是用朝廷壓人,所以許多高手都在觀望。
可就在華十二接受白自在以武論盟主的時候,整個事情就不一樣了。
主桌上雙目低垂,猶如老僧入定的莫大先生,擡起眼皮,朝華十二問道:
“林少俠,不知道你剛纔以武功高低定盟主之事,可是當真的?”
這話問的就很巧妙,華十二明明只是和白自在一個人定下的約定,但莫大問的時候卻故意含糊不清,聽上去就好像這個約定針對所有人都是如此一樣。
如果華十二現在開口解釋,那就太小家子氣,顯得氣度格局都不夠,這還好意思當什麼盟主啊,便今天當了,回頭也要成爲笑柄。
可若是華十二點頭稱是,那麼好了,在場所有人都可以提出挑戰、
是以在莫大說完話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華十二身上,想看看他怎麼說。
老嶽有些擔心的看着華十二,在他想來,就算把他擺在後者的位置上,現在也必然是左右爲難的局面。
老嶽內心有些惶恐,生怕一個弄不好,華山大興的希望,便如同鏡花水月一般破碎。
風清揚卻是老神在在,波瀾不驚,在他眼裡,林平之這臭小子是與他同級別的存在,這江湖武林,放眼望去,哪有對手?對手在哪兒呢?
華十二從酒席後面走出來,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先把白自在的寶劍遞了回去,待其接過,這才笑道:
“白兄弟一諾千金,在下佩服,不過盟主之事便不用兄弟你代勞了,省的旁人不服!”
白自在聽到這話,點了點頭,笑道:“好,那在下就等着看林盟主的手段!”說完一拱手,便下樓回到自己位置去了。
華十二對各派掌門,朗聲道:“既然莫大先生問了,那在下便應了這件事,今日以武定盟主,我便站在這裡,不服的皆可來戰!”
話音剛落,莫大先生霍然起身:“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衡山莫大向林少俠討教一二!”
說話間把放在身邊的胡琴抄在手裡,走了出來,也不多言,便見寒光陡閃,手中已多了一柄細劍,剎那之間便連出七劍。
這七劍在場的各派掌門人裡,能看清的人都不多,更多人只是看見一片劍幕光華而已。
莫大這一下出招快極,如夢如幻,正是衡山劍法‘百變千幻衡山雲霧十三式’中的絕招。
“好!”
華十二讚了一句,左手提到胸前心口處,屈指一彈,便聽見‘鐺’的一聲如同大錘鍛鐵的聲音,莫大那如夢似幻的劍勢瞬間被破。
他這一指無視劍法之中的虛幻,正彈在細劍的劍身之上。
莫大先生便感覺一股巨力,讓他把持不住,細劍直接脫手飛出,咄的一聲,釘在扶手一側的立柱上,細劍刺入立柱一半有餘,露在外面的一半劍身不斷震動,嗡嗡震響。
華十二朝滿臉震驚的莫大先生一抱拳:“承讓!”
然後再次朗聲道:“下一個!”
“我來!”
泰山派天門道人站起身來,大步而出:“泰山天門,武功自然遠不如莫大先生,但若臨事不戰,怕死後無顏見我泰山歷代祖師!”
華十二叫了一聲‘好’,同時問道:“聽聞泰山有絕學劍法,名爲‘岱宗如何’,可算盡天下武功,在下正好領教!”
聽他說‘岱宗如何’可算盡天下武功,風清揚不由得來了興趣,只可惜天門一臉慚愧:
“祖宗絕學,早已失傳,我泰山派也只剩下皮毛,天門便以‘天山十八盤’領教公子神功!”
說完搶步近身,同時拔劍,出手之時,身隨劍走,左邊一拐,右邊一彎,圍着華十二越轉越急,然後猛然出劍,盪出一片劍影,刺向後者周身大穴。
華十二看這泰山十八盤,和八卦遊身掌有些相似,都是圍着人打轉尋找破綻的武功,當即來了興趣,便施展八卦遊身掌,順着天門的轉圈的方向,瞬間踏步而入,插了進去。
躲開這一劍的同時,開始和天門一起轉圈,像極了一追一逃,他還招呼道:
“天門道長,你轉的再快些,否則我可要追尾了!”
天門轉的沒有華十二快,追不上他,卻被後者摸到身後,驚的頓住腳步,也不顧什麼劍法,回身就斬。
可下一瞬手腕已經被華十二抓住,猛然一抖,長劍已經脫手飛出,咄的一聲,同樣釘在那根立柱上,就在莫大細劍的旁邊,震顫不休。
而這時候華十二已經後退一步,笑着拱手:“承讓!”
天門甚至還沒看清華十二的身法就已經輸了,不由得老臉通紅,抱了抱拳:
“我天山派也認你這個盟主了!”說完便也坐了回去,和莫大兩人相視苦笑。
接下來一柱香的時間,那柱子上插了幾十把兵器,凡跳出來挑戰的掌門人,沒有一個在華十二面前走過一招,兵器全部被擊飛,都釘在那柱子上,神乎其技。
如果說華十二之前是憑藉朝廷的力量,壓迫各派就範來此參加武林大會,那現在就是用一身驚人武功,壓的這些人沒有話說。
他們心服不一定,至少嘴上一定是服了。
華十二站在二樓,朝樓上樓下的各派掌門問道:
“還有沒有人站出來想爭一爭的,如果沒有,那我林平之從今以後便是武林盟主,統領江湖了!”
就在這時候,衆人頭上忽然傳來桀桀怪笑:“要一統江湖,問過我日月神教沒有!”
這聲音蒼老,但內力充沛,一句話迴音震的衆人耳朵嗡嗡直響,顯得威猛之極!
轟!
話音一落,醉仙樓的頂棚被人直接用兵器轟出一個大洞來,然後一個白髮披散,銀髯戟張,手持一把大刀的老者從上面跳了下來,口中喝道:
“林家小兒,殺你者,日月神教風雷堂童百熊是也!”
說話的檔口,大刀自上而下,猛地劈斬下來,勢不可當!
而在這老者對華十二發動突襲的時候,醉仙樓四周也傳來喊殺之聲,似乎有成百上千人,在這一刻,朝醉仙樓衝殺過來。
華十二對着童百熊十指連彈,一根根繡花針激射而出。
童百熊眼神猛縮,他奮力揮舞大刀格擋那繡花針,便聽見叮叮噹噹,幾聲之後,一根繡花針已經從他眉心貫入。
童百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看華十二的眼神裡,全都是不可思議:“你是.,東”一句話沒說完,雙眼神采散去,人已經沒了呼吸。
華十二挑了挑眉毛,他知道童百熊臨死前認出了《葵花寶典》,估計是以爲他和東方不敗有關係。
轉頭朝各派掌門說道:“諸位不必介意,今日不管有多少敵人來犯,都是死路一條!”
說話間醉仙樓外接連不斷的慘叫聲傳來,許多耐不住性子的掌門人,都探頭從窗口看去,結果一臉震驚。
盞茶功夫,喊殺聲、慘叫聲漸漸止息,東廠三大檔頭,金鑲玉、顧少棠等人一起從外面走了進來。
賈廷單膝跪地:“督公,來敵已經全部解決,當場斬殺兩百餘人,活捉十餘人,請督公發落!”
華十二揹負雙手,淡淡問道:“來的都是魔教中人嗎?”
賈廷回稟道:“魔教只有幾十人,剩下的都是少林欲孽,還有一些莆田南少林的和尚,至於魔教,這江南是魔教風雷湯所在,雙方應該是碰巧.”
他想說雙方同時發動攻擊,應該是碰巧了。
但華十二卻直接打斷:“你說的不錯,少林勾結魔教圖謀不軌,想要襲擊各派掌門,其心當誅!”
所有掌門人都翻了翻眼皮,你這是當我們沒聽見,還是當我們傻?不過少林已滅,眼前這位又威勢無兩,坐上了盟主寶座。
自然沒有人會爲了一個被滅掉的少林派,出來與武林盟主較這個真兒!
華十二讓賈廷他們出去處理屍體,然後再次問了一遍方纔被童百熊打斷的話。
解風、莫大、天門、嶽不羣、金光上人,全都起身,朝華十二抱拳:“我等拜見盟主!”
下一刻,樓上樓下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的掌門人,全都起身,朝華十二抱拳,口稱拜見盟主!
華十二也抱拳朝樓上樓下還禮,又請衆人重新落座,這才道:
“我這個盟主可不能白當,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以後武林、江湖,也要有武林江湖的規矩,這個規矩,由我來定!”
接着他就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條款,用行動來表明,今後我華十二說的,就是規矩!
他定的規矩很簡單,第一,從今以後,各門各派都要登記造冊,統一習武人員名單,不在名單上的,不管是何門何派,一旦發現,便被認定爲魔道,格殺勿論,以後各派收徒,也要通知朝廷登記在冊。
第二,朝廷在錦衣衛裡,單獨成立一衛,名爲‘江湖衛’,江湖衛的職責簡單來說就是維護江湖和平,懲惡揚善,專門處理那些依仗武功,爲非做歹的人。
第三,每個門派弟子出師之前,都要去江湖衛報備,然後去遼東取關外韃子首級五枚,再在江湖衛中服役三年,方能算正式出師。
服役期間朝廷會發餉銀,出師之後,江湖衛會發給一張蓋有朝廷官印和武林盟主大印的證書。
也就是說,沒有這張證書的人,都不能算正式出師,便不能在江湖上動武,否則就是行俠仗義,也是違法亂紀,是江湖衛的打擊對象。
華十二這三條規則一個是爲了掌控江湖,另一個也是想讓江湖人爲朝廷出力,每年出師行走江湖的武人不知凡幾,如果每一個都能去遼東殺幾個韃子,就韃子那幾萬人,根本就發展不起來。
若是在武林定下這個基調,讓江湖人養成這個習慣,日後什麼龍興之地都得趴。
各派掌門,聽華十二沒有讓衆人交出各派秘籍的事情,也沒有吞併各派的想法,心裡便都鬆了一口氣。
對於他提出的三條規則,雖然登記造冊,不太情願,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至於去關外殺幾個韃子,這在武林人眼中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
於是乎,便都紛紛點頭答應。
華十二打鐵趁熱,拿出寫好的條款,讓各派掌門簽字畫押,從此這條款便被稱爲‘江湖法則’。
等衆人都簽名之後,華十二宣佈了他成爲武林盟主之後,第一條命令,就是帶領各派,前往福建剿滅與魔教勾連的南少林。
各派之中,不乏有與南少林交好的,但大勢之下,都不敢開口替少林說話。
當天華十二就給皇帝上書,闡述武林大會的經過,並申請批覆江湖衛的事情,第二天他就帶着大隊廠衛和各派掌門,從嘉興前往海寧,在當地弄了一艘朝廷的官船出海到福建。
五天之後,大隊人馬已經浩浩蕩蕩,到了莆田九蓮山。
由於來福建的路上都是坐船,所以即便各派掌門之中有想給南少林通風報信的也沒有這個機會。
等華十二帶着人殺到,南少林才知道大事不妙,集結武僧衝出寺來,擋在山門之前。
一個老僧身穿袈裟,朝這邊問道:“諸位,不知來我莆田少林所爲何事?”
華十二都懶得理會對方,朝身後一衆掌門人說道:
“南少林勾結魔教,想在醉仙樓加害我等,罪不容恕,少林道統今日當滅,這寺中武學經典無數,等抄了這南少林,寺中武學大家夥兒儘可抄錄!”
這一下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華十二將手一指:“給我殺!”
下一刻,東廠三大檔頭,帶着上千廠衛就衝了上去,金鑲玉、顧少棠,兩人都用暗器開路,柳葉鏢、勾尾鏢射的飛起。
藍鳳凰倒是沒用毒蟲毒粉之類的,那玩意是厲害,但混戰容易誤傷友軍,只拿了根湛藍色的鞭子衝了上去,抽在人身上對方便中毒倒下,便是南少林武僧多練鐵布衫者,也擋不住她一鞭子。
白自在見各派掌門猶猶豫豫,當即冷哼一聲,持劍大步上前:“不動手的就站着看,到時候我抄秘籍,看你們眼不眼熱!”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不矜持了,第一個衝上去的竟然是武當愚茶道長,這年輕道士一手太極劍法可狠者呢,出手全奔要害,武當和少林那點交情,在這道士身上竟然一點都看不到。
就在南少林遭災的時候,同在福建,一個小鄉村裡。
餘滄海終於按照那‘神’一般的《辟邪劍法》上所需要的各種材料配方,弄出了一大桶,臭氣熏天,比屎還難聞的一桶藥浴。
他弟子捂着鼻子勸道:“師父,您可要三思啊,爲了弄這桶東西,師兄弟們被薰暈了五個了,郎中說是中毒了,現在還躺着呢,您要是下去,一個不好.”
餘滄海冷哼一聲:“你懂什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許這就是辟邪劍法真正的奧妙之處!”
他說着用捏着鼻子,一個縱身躍入桶裡,結果他個頭太矮,整個人瞬間沒了進去,腦袋都看不見了,兩隻手撲騰了好半天,才被弟子撈出來,好懸沒淹死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