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見到迷霧正在慢慢消散,又見葉沉星身上所發出的洶涌靈力,馬上就明白了那些迷霧是被葉沉星的靈力逼退,他心中的這份震驚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更甚些。
蒙面人本來以爲縱是葉沉星沒有中迷霧的毒,修爲也是有限,卻沒料到葉沉星的靈力竟是這般深厚,比之當世的任何高手也絕不遜色,他愈鬥愈是心驚,心下不免焦躁起來,靈力爆增,法訣層出不窮,但聽得轟轟之聲不絕,極是駭人。
激鬥之中的葉沉星亦是甩出法訣,兩人的法訣相撞,沙石飛揚,靈力激盪,除了道印真人和上官得世等少數幾個人仍是站在那裡,其他人都被迫向後退去。退到三丈之外,仍覺勁風撲面,極是疼痛。
法訣比拼,拼了足有二十多回合,仍是一個不了之局,蒙面人心下更是暴燥,猛然怪叫一聲,他的身影好似一瞬之間化成千萬道,從四面八方同時拍出法訣向葉沉星罩了過去。
沒料到,被葉沉星問水劍一揮,輕而易舉就給破了。
見此一幕,道印真人暗歎道:“厚積薄發,可喜可賀……”
本來兩人鬥法之際,葉沉星心下極是震駭,心神難控,但料不到蒙面人竟是先沉不住氣了。若是兩人遊鬥,時間一長,葉沉星自是非敗不可,現下兩人用法訣正面交鋒,硬拼靈力,這對於葉沉星來說真是求之不得。
而對於那蒙面人來說,這是以己之短,擊敵之長。這樣一來,他可就要倒黴了。
葉沉星的鬥法經驗完全沒有蒙面人豐富老練,但靈力卻絕不輸於他,硬碰硬,真沒什麼可怕的。
衆人見到葉沉星跟蒙面人正面拼鬥,都不由得暗自爲葉沉星捏了一把冷汗,而葉沉星本人卻心平氣和,沉重應對的屢出奇招的蒙面人。
蒙面人奇招迭出,招招不離葉沉星身上的要害,而葉沉星井然有序地一一化解開,擁有在強大的靈力和靈識,彷彿剛好是剋制住了蒙面人快捷無比的法訣,任由蒙面人怎麼樣挖空心思用法訣奇襲,葉沉星駕馭問水劍橫劈直刺,便即破了。
葉沉星似乎是悟到了修行中的某種境界,以極致的靜,剋制了極致的動。但是葉沉星的緩慢遲鈍看在蒙面人眼裡,卻變成了對他的百般蔑視和戲弄。
兩人一個在那裡縱躍進退,身法形如鬼魂,一個卻如木樁一般,站在那裡,不挪不動,問水劍環繞在身體周圍,橫劈直刺。
可奇怪的是,兩人仍然是鬥了個旗鼓相當,蒙面人仍是沒有佔到便宜。
再鬥得片刻,猛聽得蒙面人大叫一聲,雙手高舉,口中唸唸有詞,周身頓時泛起了白霧,那層層白霧似乎是應了他的召喚,洶涌翻騰,越來越多。
突然,白霧變成了無數尖嘯的幽魂,氣勢凌人,威壓強橫無比,鋪天蓋地狂叫怒嚎着向葉沉星撲去。
見到蒙面人使出如此兇惡的道法,不少人忍不住驚呼出聲,但是瞬間他們就呆住了。
只見葉沉星慢慢擡起右手,對着撲來的那片幽魂一指,無數幽魂那股刺耳的嘯聲戛然而止,隨後如同輕煙被風吹過一樣,煙消雲散毫無蹤跡。
接着是一陣沉寂。
只見蒙面人將雙手垂下,瞪視葉沉星。
片刻之後,那蒙面人突然仰天大笑,笑聲直衝雲霄,聲傳數裡。
葉沉星心中疑惑,不明蒙面人何以如此,他看到了蒙面人眼中漸漸地露出驚駭之色。
衆人此刻也都是亦是疑惑非常,都齊齊看着那蒙面人,頓時臉上盡皆震駭。
因爲他們看到那蒙面人仍然是笑着,臉上的面巾已然脫落了下來,露出一張蒼白消瘦的臉,但眼中、鼻中、耳中,卻都不停地流出血來,眼中流出的鮮血,把他的一張臉染得極其恐怖駭人。
葉沉星覺得自己的頭髮根都豎起來了,驚駭萬分地叫出聲:“圓木長老!怎麼是你!?”
蒙面人笑着笑着,撲地倒在了地上。
但這並不是讓衆人覺得最爲恐怖的事情。
更恐怖的是衆人見蒙面人倒了,正自驚駭,蒙面人已是化作一縷黃煙,散去了,地上再也沒有他的身影,只有一身的衣袍乾癟地鋪在那裡。
猛然之間,葉沉星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心中如同驚濤駭浪一般。他強自鎮定心神,向蒙面人的衣袍走去。剛走得兩步,卻被趕上前來的方幕一把拉住了。
“小心!”
忽聽得在四周白霧未散的深處有尖嘯之聲大作,無數法訣同時向葉沉星飛到。
葉沉星鎖定了法訣襲來的方向,正欲縱身迫去,這時,左右兩側的白霧中和樹冠之上立即縱出了十餘個身着黑衣的人,這一幫黑衣人跟上官得世周圍的那幫黑衣人顯然不是一夥的,他們應是跟蒙面人一夥。
這下葉沉星更不稍停,猛然縱身而起,一邊御劍一邊拍出法訣,不待那些黑衣人落地站穩,問水劍和黑氣已然狂風一般捲了過去。
看着葉沉星衝進人羣中大肆殺戮,後邊的方幕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大批縱躍而出的黑衣人見到葉沉星勢不可擋,又見地上那一套熟悉的衣袍,都是大吃一驚。待發現葉沉星出手斃敵時兇殘無比,問水劍和黑氣所到之處,必有人身亡,不禁相顧失色。
葉沉星殺得性起,再也顧不得許多,就像潰堤的洪流一般,他將怒火盡數宣泄到黑衣人身上。瞬息之間就有一個黑衣人被斬殺或燒盡,只是片刻,地上即有四五人躺倒,還有一大片鮮紅的血跡。
有人大叫一聲:“他已成魔,速退!”其聲慘烈已極,其他黑衣人聽到這一聲慘呼,驚駭之餘立時向後退開,哪裡還敢相鬥。
此時的葉沉星已然殺得紅了眼睛,那些黑衣人退開也好,不退開也好,他的法訣仍是不停地甩出,問水劍仍是不停地刺入黑衣人的身體,轉眼間,便又有七八個黑衣人躺在地上。
更遠處的黑衣人得知這邊的情況,哪還敢靠近,趕忙掉頭就溜,一眨眼已然走得無影無蹤。
上官得世周圍的另一批黑衣人以及上官世家的打手看到葉沉星那發瘋一般的屠戮,心中暗自僥倖自己沒跟葉沉星交上手。
霧中的黑衣人拼命逃走,山谷中卻仍是一片慘號之聲。
凡是葉沉星欲斃其命的,無有一人倖免,無論他的修爲有多高,無論他逃避得多麼巧妙,不是被問水劍刺破心口,就是被黑氣化成一片灰燼完事。
待得山谷裡終於平靜下來,地上已不知擺着多少具黑漆漆的屍體,血流成河,散落的灰燼更是隨處可見。
葉沉星收回問水劍,長舒一口氣,心中那強烈的嗜血衝動仍是無法平息下來。他轉身回看了一眼,衆人見到他投過來的目光,都不由得感到後背發涼
上官得世周圍的另一批黑衣人和上官世家的打手兩眼死死地盯着葉沉星,如同見到鬼魅一般,深怕葉沉星突然做出點什麼“不明智”的舉動來。
葉沉星提着問水劍,一步一步走過來,他們的心都提都了嗓子眼上。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尖嘯聲,然後笑魔怒氣衝衝的大吼。
“一幫小兔崽子竟然使出這種下三濫的伎倆來乘人之危,哪裡逃!
原來笑魔與諸葛白裳比拼之時,也受到了毒霧所擾,他們二人憑藉着高深的修爲與黑衣人在霧中纏鬥,雖然不至於被黑衣人打倒,卻也因爲受毒霧所迫沒法取勝。
正打得不可開交之際,黑衣人突然逃跑,毒霧也漸漸散去。笑魔乃是七魔之一,被欺負至此卻沒機會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自然怒不可遏。
笑魔亂嚷了一陣,便和諸葛白裳一起飛身而至,落在了衆人前方。與笑魔氣得滿臉通紅截然相反,諸葛白裳的神情卻顯得格外平靜,臉色還有些蒼白,看來他先前在毒霧中吃了不小的虧。
二魔再臨,在衆人的心裡已經激不起什麼波瀾,因爲衆人還沉浸在被葉沉星所震撼當中。
二魔見了這谷中的情形,都是一臉的驚詫。諸葛白裳掃了衆人一眼,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葉沉星身上,注視着葉沉星的那雙手,因爲那雙手上還環繞着洶涌的黑氣。
“魔氣?”
諸葛白裳驚疑出聲,衆人聽了不禁心頭一震。
葉沉星悶聲不響地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方幕跟前,鄭重地將問水劍交還給他,說道:“這裡還有毒霧殘留,一時間怕是無法完全散開,我看你們還是儘早離開這裡吧。”
方幕點點頭:“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說着轉向了道印真人,“師尊——”
道印真人目光擡向高崖上的莫寒秋,先前黑衣人來偷襲,莫寒秋和花雲以及面具男聯手禦敵,纔不至於吃虧,不過在毒霧中強行動用靈力,消耗巨大,眼下他們三人已是油盡燈枯。
如此一來,誰也沒能力強行將葉沉星帶走了,即便衆人都是狀態極佳,面對如今的葉沉星想必也難以佔得上風。
就這樣放走大魔頭葉沉星嗎?衆人心中皆是不甘。
“葉沉星必須跟我們回白雲城。”
就在衆人沉默躊躇的時候,高崖上的面具男聲音洪亮地說了一句。
諸葛白裳一臉不屑地笑道:“這小子如今身具魔氣,魔身已成,算得上是真正的大魔頭了,就憑你能奈何得了他?毋寧說,在場的諸位任何一人都不是他的對手。道印,我這麼說可有不妥?” . ттκan. ¢ o
道印真人輕輕一嘆:“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上官得世冷哼道:“假魔也好,真魔也罷,此子留在世上終是禍害。除魔衛道,本就是我等修行之人的職責,眼下我們聯手將此子除去,對大家來說都是好事。”
葉沉星心中帶着驚訝,冷冷地看了上官得世一眼,他實在不明白上官得世爲何非要置他於死地,難道他曾經殺的那個人真的是上官世家的大公子,上官得世的長子嗎?
笑魔大笑道:“我跟這小子無冤無仇,也不想除魔衛道,老子本來就是魔,除他娘魔,衛他孃的道。這小子是魔,老子也是魔,那就是屬同類,說不得哪天還會在一張桌上喝酒呢。”
上官得世正色道:“你這瘋子這時候還發瘋,你的魔是名號上的魔,而他的魔是真正的魔,不可一概而論。任由他在神州胡作非爲,你也終會遭殃。”
笑魔哈哈大笑,說道:“我不聽,我不管,你們誰愛管誰管。”
“魔身初成,未必就有多厲害!”
高崖上的面具男厲聲一喝,然後捏着法訣朝葉沉星氣勢洶洶地襲來。
衆人這時才驚覺這面具男先前並沒有被毒霧所害,仍保留着極爲恐怖的實力。
眼看面具男就要攜着法訣撲到,電光火石之間,葉沉星擡手一掌拍出,黑色的魔氣發了瘋一樣噴射而出,猶如一道黑色閃電劃過,驚駭已極。
聽得“轟隆”一聲爆響,再看空中時,已然沒有了面具男的身影,後方的半座山峰正在崩塌,碎石和塵土鋪天蓋地地撲來。
衆人不及細看,先急忙躲開飛來的土石,等到退開之後,衆人才發現先前莫寒秋和花雲所處的高崖已經不復存在,連同半座山峰一起被葉沉星一招之間轟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