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沉思之下，張若虛回過神來，試探問了一句：“是道德天尊？”
這裡的道德天尊，不是指着這個紀元的道德天尊，而是上個紀元超脫的道德天尊。
只有道果才能這麼大的掛。
前靈寶天尊給多元宇宙留下一個金皇，前元始天尊給多元宇宙留下一個莽金剛孟奇，前道德天尊給多元宇宙留下一個人皇。
但，只有人皇張若虛自己清楚，他是外來者，從來不是道德天尊的安排。
所以道德天尊一定還留下其他東西。
比如，留給自己唯一真傳弟子——莊周天尊！
莊周天尊笑而不語，儼然是默認，道德天尊給他留了一些東西。
見到兩人承認，張若虛反而冷靜下來，不由再次推斷道果手段，詢問道：“是在一界夢，還是在萬界夢？”
到了他們這一層次，所謂的界不再是指着界域，而是一片多元宇宙到另外一片多元宇宙。
神皇悠悠回答：“我思故我在。”
即便身處高原，亦可夢到莊周天尊。
“這可就難辦。”
張若虛思索片刻，若神皇與莊周天尊不來當道德天尊，自己走後誰來繼承道德天尊的位置，金角銀角嗎？！
三清之位如果有空缺，這個多元宇宙會出現大問題的，畢竟這是三清開天的多元宇宙。
靈寶天尊的位置，不用太多考慮。
楚風在這一界沒有真傳弟子，而截教之中，最能繼承靈寶位置，將誅仙劍陣領悟到極致的造化圓滿者，只有一人。
那就是九大天尊之一的多寶天尊。
靈寶一系中，如今只有多寶有資格證道彼岸，除非楚靈寶願意耗費百萬年的光陰，再培養一位繼承人。
不然，下一代靈寶天尊就是多寶。
張若虛想了想，掏出萬界通識符，打了一個電話給十冠王。
“小十啊，你對道德天尊的位置有興趣嗎？”
“沒有興趣，要自己證道。”
“嘖……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麼了，一個個連遺產都不繼承了。”
原本拉神皇道人和十冠王過來，是打算讓他們撿漏，能不能繼承彼岸遺產，結果到了新紀元，一個個都有自己的想法。
正在張若虛苦惱之時，門外來了一位面色淡金，五絡長鬚的道人。
他鬚髮全黑，形似中年，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意，手裡託着一本書籍。
“廣成子，小孟叫你來做什麼？”
張若虛隨口一問
廣成子只當做沒有聽見小孟二字，恭恭敬敬將手中書籍獻上：“大天尊，掌教命我來八景宮修行一段時日。”
造化圓滿稱天尊，這是一種殊榮，代表這個人有成爲彼岸者的潛質。
而，彼岸者已經是實際上的大人物，故而，稱之爲大天尊，位在天尊之上。
張若虛接過書籍看了一眼，頓時笑了起來。
上面赫然寫着《太上老君歷世應化圖說》。
此乃太上八十一化。
其中第十八化居崆峒，老君在黃帝時號廣成子，隱於崆峒。
張若虛合上道經，微微一笑，瞭然於胸。
道門九尊，是指着道門中彼岸大天尊，以及最有希望成爲彼岸的天尊
首三尊自然不用說，是三位彼岸大人物，元始天尊，靈寶天尊，道德天尊。
餘下的六位天尊，太乙天尊是青帝，已經證道彼岸，多寶天尊是靈寶候選人，蕩魔天尊在異世界，要修成仙帝，南華天尊走出自己夢蝶之路。
那麼唯二的候選人，只有兩個，廣成天尊與文殊天尊，都是闡教門人。
“也罷，三清一體。”
“就欽點是你了。”
張若虛對道統沒有什麼念想，反正都是三兄弟的門人，給誰不是給。
誰讓前任道德天尊收徒嚴苛，只有一個真傳弟子，南華天尊，並且資質極佳想要自己證道，不需要繼承道德之位。
還是那一句話，總不能讓金角，銀角這兩個傢伙繼承道德天尊的位置吧。
除非金角，銀角願意放棄先天神靈的身份，放棄天生傳說的境界，下界投胎轉世一回，靠着自己修行到造化圓滿境界，纔有爭奪大天尊的資格。
但，以這兩個童子懶散的性格，估計逼他們轉世，他們都不願意轉世。
每天躺在八景宮擺爛，上面有大佬罩着，豈不是一件美事。
這份差事恐怕只有玉虛宮的大青根才能媲美吧。
“廣成子。”
張若虛神色一正，肅然問道：“何爲道？”
廣成天尊頓時心神一凝，按下心中的竊喜，全心全意投入這一次的彼岸答辯之中，肅穆道：“夫至道之精，杳杳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將自正，神將必清……”
一問一答，論道三日，張若虛品鑑之後，確定廣成子無有內劫，若是成道只有外劫。
“此物給你，去拜訪靈寶吧。”
張若虛微微揮手，手中浮現一張散發着亙古不變氣息的圖卷。
“多謝大天尊！”
廣成子一拜，目光落入太極圖中，剎那間，看見黑白陰陽魚首尾相纏，既是天地將開未開，混沌未分陰陽之態，亦是由始至終，然後又由無到有的大道描述。
那是道德之路，是存世之基！
……
一段時日之後，穆雲樂爲《元皇傳》的修訂，探索歷史中諸多矛盾之點，前往灌江口拜訪二郎顯聖真君，務求還原事情的真相。
楊戩沒有因爲來訪者境界低微而拒絕，同意這一段採訪。
一問一答，娓娓道來，昔日種種舊事被翻了出來，什麼白衣劍仙，什麼莽金剛，什麼沉默寡言齊師兄，什麼魔道妖女……恍惚之間，彷彿回到上個紀元。
他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彼岸大人物，而是青衫白馬仗劍天涯的江湖少年郎，快意恩仇，轟轟烈烈。
“竟然如此。”
穆雲樂微微回神，脫離暢想，對比如今變化，情不自禁感慨一聲道：“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歲月變遷，紀元更迭，昔日白馬銀鞍青衫薄，已經化作九重天上大天尊。
楊戩低聲一笑道：“確實如此，物是人非……如果當初入道前，也能有師兄，有師父，性子和心境或許會延續吧，但事到如今，真慧永遠是真慧，楊戩終究要成爲清源妙道真君。”
聲音低沉，彷彿宣誓大宏願，彷彿迴盪在諸天萬界，道道光陰波瀾。
穆雲樂忽然顫慄，眼瞳緊縮，這是……這是！
只見楊戩頭頂泥丸打開，放出無數光芒，變化成種種幻影，不斷聚合，不斷凝縮，似乎要結出一枚虛幻的果實。
與此同時，八景宮中，端坐多日的廣成天尊微微一笑，凝結虛幻道果，以兩條不太沖突的大道奠定自己的彼岸根基，他道路從來不是轟轟烈烈，瀟瀟灑灑，而是平淡見真，無形長生。
碧遊宮中，有四口仙劍飛出，赤青黑白連成了道紋，似乎打開了時光根源，前往最古之初，回溯過去，錨定未來，今日成道！
“唉……”
不知是何方大神通者，嘆息一聲，帶着幾分酸味道：“當真是成道如趕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