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一輛長途大巴上,朱佳正坐在車上看着柳永的詩,心思卻放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這個男人從上車起就一直盯着自己!
她本就天生麗質,加上從小在很好的環境長大,整個人有一股遠超普通女子的氣質,走在哪裡都是人羣的焦點。
遭遇的騷擾也不少。
本來不打算坐大巴,可她這次的工作任務很緊,而且不能引人注目。
“如果他敢碰我,我就噴他!”
朱佳偷偷從包裡拿出噴霧,這是專門針對一些不軌之徒防身武器,裡面參合着濃郁的化學氣體,噴到人臉上起碼一兩個小時都緩不過來。
“你是記者?”
那名男子看到了朱佳的動作,突然開口。
“你是誰?!”
朱佳見他突然道破自己的身份,心裡一驚,手上不自主端起噴霧,下一刻就要噴出。
“我是段真。”那名男子笑着回答。
他自從得到巴立明的指點後,就獨自上路,準備走遍萬里山河,尋找心中的純粹。
這已經是他離開的第三個月了。
沒想到這次隨便找了個大巴,漫無目地的前行,居然能碰到朱佳。
朱佳背景也不小,和廖俊華一起在大院裡長大,兩方關係都很好,算的上紅三代。
不過相比他的身份,又小了太多。
“...段真?段少爺?”
朱佳終於仔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越看越覺得像那個神秘的大少。
從小到大,段真這一家族的具體內幕,只存在於她們的猜測和故事裡。
什麼長達幾百上千年的幕後超級財團,橫跨全球的產業,各行各業各界都有他們的影子。
而且這一代的家主僅只有一個獨子,名字就叫段真,聽說好像還是個高中生,只是不知道在哪裡讀書。
這可是她在京城的老太爺都要重視的人。
“你就是朱佳吧。”段真任由朱佳驚愕不定。
他早就看淡了這些煩人的權勢和財富。
自己這個身份簡直不能想象有多深,越是深挖越不可測。
朱佳猛地回神,臉有些微紅,道:
“啊!是的!我就是朱佳,沒想到段少爺還知道我?”
她可是聽着這個神秘段家的故事長大,沒想到今天遇見未來的繼承人了。
段真點點頭,一時不再說話。
什麼才叫純粹?
他這三個月踏遍萬里河山,登三山五嶽,跨五湖四海,得見江山如畫。
雖然都是坐車出行,但也算見過。
莫非真的要徒步艱難行走,才能體悟天地,感動自己?
他一時間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什麼。
朱佳反倒變得有些拘謹,她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段真,見對方不說話,自己反而有些坐立不安。
足足過了兩個小時,段真才從沉思中醒來,隨口道:
“接下來要去哪裡?”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朱佳知道段真是在問自己,她連忙回答:
“我要去海外做個關於華人武術家的專訪,臺裡很重視!”
“華人武術家?”
段真思索着時間線,這個點王超應該正在重走長征路,體會那個光耀後世的時代精神。
王超馬上要突破暗勁了啊。
他把玩着手上的一顆珠子,隨意開口:
“安排一下,我也去。”
你也去?
朱佳心裡正疑惑着,就聽見座位前後響起一羣沉穩有力的聲音。
朝四周一看,足足十多個大漢站起身,在搖晃的車內恭敬地回答:
“是!少爺!”
“別弄那麼大動靜。”
“遵命!少爺!”
段真搖搖頭,他二十四小時被人保護,不管去哪裡都有人暗中跟着。
躲也躲不掉,這些人精通各種隱藏手段,往往都是僞裝成再普通不過的人。
他去哪就跟到哪。
這次還算少了,他記得半個月前坐綠皮火車時,那一截車廂都是保護他的人。
“這....”
朱佳吐了吐舌頭,不愧是大少,這臺車就四十多個人,沒想到四分之一都是他的保鏢。
......
南洋是明、清時期對東南亞一帶的稱呼,是以華國爲中心的一個概念。
包括馬來羣島、菲律賓羣島、印度尼西亞羣島。
也包括中南半島沿海、馬來半島等地。
段真現在和朱佳已經來到了菲律賓羣島,坐着快艇登岸。
“少爺,已經聯繫好了。”
段真身邊那個一直跟着的燕尾服男子緩緩開口。
他叫段十一,是一直負責保護段真的人。
段家勢力籠罩全球,其中當然也有國術大高手。
自家內部有段一至段二十四,一爲最,二十四爲末。
前九人都在化勁,聽說第一人還是丹道高手。
只是不知是誰。
而在國內還有嚴元儀,劉沐白,武運隆這三個軍方強者能幫助。
不知道自家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能讓抱丹坐跨的人心甘情願幫忙。
放到古代,這些人說是神仙都不爲過。
爲何還肯替段家做事?
不再多想,他帶着朱佳,走向南陽國術總會。
一幢深紅的大門,兩邊各自立着一頭白玉獅子,雕刻的活靈活現,如同要擇人而噬。
門口站着一個年約三十五六歲的男子,面容英俊無比,眼睛中的神光發散,透着令人沉迷的氣質。
南陽國術總會會長,趙光榮。
“哈哈哈!段賢侄能光臨我會,真是令人蓬蓽生輝啊!不知家父可好?”
趙光榮一見到段真就熱情地招呼,真如同多年的叔侄一般。
家父?段真搖搖頭,這些人久居海外,尊稱竟然都用錯。
“趙叔叔,真是好久不見了。”段真握着趙光榮的手,也微微打量着他。
對方行走間雙手微微鬆弛,周身肌肉也看似無力,但段真知道這是一個抱丹坐跨的超級高手!
一手太祖長拳三十二勢,已經演化出一式“坐金鑾”的架子。
金鑾殿可是古代皇帝才能坐的,一般練拳的人,哪個敢稱自己坐得住?
趙光榮曾經擺出架子,腿上綁繩拉着兩匹烈馬,無論旁人如何用鞭子抽馬,他都能紋絲不動。
兩人相互客套寒暄一番,趙光榮便邀請段真一行人入內。
茶過三輪,趙光榮才緩緩開口:
“不知賢侄這次來,可是有什麼事?”
段真看了一眼有些侷促的朱佳,道:
“我這次爲了突破暗勁而動,來南洋只是一時起意,主要是跟着朱家的小公主一起走走。”
“原來如此。”
趙光榮看了一眼朱佳,笑道:
“那賢侄大可放心,南洋美得很,你一定會有所得!”
兩人又交談幾番,很快段真就將朱佳推出來,讓她和趙光榮商討着對華人武術家進行專訪的事。
有這個南洋國術總會長的幫助,想來她也能順利完成採訪。
......
沙灘邊大風涌起,帶着鹹意的海風,吹動整片沙岸。
“轟!”
兩個身影在沙地上你來我往,身影相交。
段真踏着形意猴形,全身汗毛都豎起緊繃,躲避着來人的攻擊。
太祖長拳七星勢!
他在和趙光榮交手!
“賢侄!小心了!”
趙光榮只伸出一隻手,腳下卻快得像一道星光,身體穿梭間,結合禹步流轉,如同產生殘影,以雷霆萬鈞之勢,瞬間轟到。
段真在趙光榮身體剛動之時,便果斷展開猴捅蜂窩,整個人如同一隻大馬猴,不斷縱越。
可依舊避無可避!
趙光榮似乎只出了一分力,腳下七星勢一轉,勁力涌上右手肌肉,推出一道錐子般的風。
神拳勢!
這一拳連風聲都落在身後,無比死寂,彷彿天地間只有拳風,再無其他。
段真全身退路都被封死,再無避處,不由地雙肘橫攔在心口,腰馬抖動起勁力,雙手如同蟒蛇,粘住了這一拳。
他猛地一撥,這一拳便輕微偏移一絲。
見有效果,立馬氣勁上涌,兩隻手如同一隻縱橫山林的巨猿,猛地發力往旁邊一帶。
太極搬攔勢,通背縱猿臂!
這一下的打法之果斷,就連趙光榮也暗自點頭。
可拳頭依舊橫在段真胸前,無論他如何運勁都無法撼動。
趙光榮揹負左手,右手雖被他纏住,但卻如同一根深黑髮紅的鐵桿,無比堅硬。
“太極搬攔,直直擋住我的神拳勢,轉而又化爲通背縱猿迴轉勁,打法上可以說是沒有錯漏!換了我也只能如此。可惜賢侄氣力太小。”
趙光榮收回拳頭,微笑地看着段真。
他這些天抽空指點段真,便發現段真資質實在罕見。
而且打法如同精準的機器一般,無論什麼招式都能對應化解。
只可惜力量太弱,周身勁力不足以撼動他。
剛纔那兩招運勁變換,如果是同爲丹道的高手,也許能使他的勁力偏移,沒準重心都會微微喪失。
“架子要慢慢練,練的多,氣力就會增長。你看我!”
趙光榮見段真不再說話,稍稍踏出步子。
他心臟爆發出一陣劇烈的響聲,如同胸膛裡有一門擂鼓在轟鳴。
身體以一種極爲緩慢的姿勢緩緩站住,雙腳分開,與肩同寬,微微下沉。
如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馬步。
可段真恍惚間卻感受到一種堂而皇之的氣勢。
彷彿趙光榮扎的不是馬步,而是正襟危坐在金鑾殿上,俯瞰天下。
太祖長拳坐金鑾!
段真仔細打量着這一式架子,身體也跟隨着扎開馬步。
周身勁力不斷遊走全身,彷彿有一種力量要從皮膚中噴涌而出。
“哈哈哈哈!賢侄也是得我真傳了!”
趙光榮拍了拍段真的肩膀,轉身離開。
段真這一站又站了足足半天,這才緩緩起身。
海風越來越大,最近也是颱風天,遠處雲層隱隱凝聚水汽,暴風雨即將來臨。
他看了看四周,趁着保鏢們不注意,猛地朝海面躍去。
“撲通!”
身子如同秤砣一般,直直沉入淺海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