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當空,林風瑟瑟,人間正逢四月天。
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平緩地走在只有月色的鄉間小路,手上提着一把封着雲龍紋路刀鞘的長刀。
他一襲武者勁裝,身姿修長有力,臉上帶着一絲愜意與怡然自得。
他的眉毛既不濃郁也不淡薄,卻在棱角分明的臉型襯托之下,顯得極爲協調。
既有堅毅沉穩,也帶着些許俊美。
“月夜行路,果然有種難言的暢快。”
此人自然是段真。
他正對着月亮望去,觀察着這個古代江湖的明明皓月。
前世在地球上,可難以見到這種漫天星空與月色交相輝映之景。
只是今晚的月亮不夠圓,反倒是北斗七星連成的勺狀光影顯得特別亮堂。
段真發現隨着自身修爲越高,便越喜歡走不尋常的道路,亦或者在不恰當的時間出行。
就如他現在穿梭在深夜林間,心裡卻格外的愜意。
古代可是沒有路燈的,晚上的野外鄉間都是近乎漆黑一遍,就連打家劫舍的山賊都要蟄伏休憩。
可段真卻發現這種一人遨遊夜色,就如同將整片星空擁入懷中一般,神清氣爽。
“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熬夜...”
段真搖頭一笑,他又突然想到前世地球的時光。
幾乎熬夜的人,都不知抱着一種什麼心態,彷彿一定要在夜裡玩個痛快一般。
而就在他緩步前行時,林間的蟬語突然一止,田間的蛙鳴聲也斷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獸走鳥飛的騷亂與不安,所有生靈似乎都在惶然躲避些什麼。
空氣都靜了一瞬,緊接着,一股森冷陰風驟然而起。
細密而又連綿的沙沙之聲隨之而來,宛如有無數蟻蟲開始摩擦婆娑前進,令人毛孔都瞬間升起一股冷意。
段真猛地停在原地,細細聽了幾個呼吸,就看到遠處不遠的一處村鎮燃起了一股極爲詭異的火光。
隱約間,一道道慘厲絕望的哭喊聲遙遙傳來。
而段真身後也突然升起了一縷縷慘綠磷火,在夜空中飄蕩。
遠方無數的矇矇黑影正以一種蹣跚、遲緩、僵硬的姿態,緩緩前行。
段真眼中燃起一絲絲血氣,視線瞬間拉的極遠。
只見整片山林之間,已經被這些僵硬人形生物徹底佔據。
死屍復活,深夜行軍!
“好一個惡魔隊。”
段真盯着這一幕,眼色一厲。
他承載了趙綴空的所有記憶,自然也知道惡魔隊在生化危機世界中獲取了T病毒之類的東西,也知道隊伍裡有一個厲害的亡靈法師。
可沒想到這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弄出了這麼大的規模。
潮溼和腐爛的氣味在夜風中越來越濃郁,除了行屍之外,還有一羣羣白骨骷髏。
它們摩挲着前行,一縷縷灰暗的氣流也不斷朝四周蔓延。
周遭的土地裡也被氣流感染,進而破土而出,加入了行屍大軍。
而除了那些大同小異的活動骨架之外,那些屍體死相萬千。
有不少明顯是從戰場之上來的,死之時自是難以完整。
正是如此,卻也讓眼前的景象更加可怖。
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人間煉獄,足以駭破普通人的心膽。
段真看着眼前這種朝他緩緩走來的行屍骷髏,聽着遠處那個村鎮的隱約慘叫,手中的大邪王轉而一動。
一道燃着炙熱血光的刀勢,沖天而起。
“你們找錯人了。”
段真話語無比冰冷,本是極好的心情被這些突然出現的噁心玩意擾亂。
這一刀幾乎用上了全力,直接展開了邪王領域,將周遭五六十丈完全覆蓋籠罩。
支離破碎、血肉橫飛。
這一羣羣足以令人駭入髓骨的恐怖行屍,連一個呼吸都沒有抵擋的住,便全部化爲一團團血水。
“倒要看看你們要做什麼!”
段真提着長刀,身形化爲一道極快的光影,朝着不遠處的村鎮衝去。
而他的部分念頭,也正同步感受着“趙綴空”的所見所聞。
......
“戴蒙,你們搞什麼?”
“趙綴空”一臉不耐煩地看着身邊這個全身被黑袍籠罩的男子,手中的短匕首不斷轉動。
一個月前的湖心島一戰之後,他也沒有想到來勢洶洶、不可一世的惡魔鄭吒居然被中洲隊那一羣人鎮壓了。
那把彷彿深淵魔器的煉獄火神劍,居然都中洲武神擊出了裂痕。
看來中洲隊也藏着不止是武神這樣的後手啊...
惡魔隊此時暫時失去了一個最強的戰力,所有的計劃都要重新安排。
“看好周圍,少囉嗦!”
這個戴蒙便是惡魔隊的一個亡靈法師,此刻正在運轉所有力量,似乎在呼喚着什麼。
而呈現在他們前方的,是一大片延綿數裡的迷離雲霧。
根本看不清其中底細,也分不出光暗,只能看到一片深邃而混沌的氣流,在不停的旋轉着。
其中不斷閃過各種幻象,好像是衆生百態、千軍萬馬,又像是妖魔惡鬼、白骨累累,又好像是熔岩硫磺、鐵索刑具。
沉浮不定,若隱若現,似真似幻。
在龐大而恐怖的刑具祭壇之上,疲憊不堪的戴蒙居中而坐,近千“痛苦使徒”將他守在覈心。
這是他進入風雲世界後便展開的一種召喚準備。
他要通過收集無數的恐懼與痛苦,跨位面召喚恐懼邪神!
“他們以爲隊長是這麼好鎮壓的麼...”
戴蒙虛弱的眼中卻燃着一絲絲詭異的黑霧,那是屬於亡靈系法職者,地獄修道士的獨有力量。
他能從虛空中無處不在恐懼和痛苦之中,感覺到中洲隊足足有七個人在合力鎮壓惡魔鄭吒。
幾乎把所有的有生力量都投入了進去。
而此刻他這一個月來,不斷朝整個中原大地釋放大規模的亡靈召喚和生化病毒,收集到的恐懼痛苦之力已經愈發完善。
“好想現在就殺了他啊...”
“趙綴空”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心中閃過極濃郁的殺意。
即使他面對這種即將降臨的邪神投影,也感覺有些無力。
可混入主神空間纔是重中之中,他現在如果殺了戴蒙,這一切精力就全部白費了。
“不過可以這樣。”
趙綴空眼色一動,隨後發出一陣陣癲狂扭曲的笑容。
“這瘋子...”
戴蒙早就對趙綴空突然發瘋見慣不怪,繼續控制着這個召喚儀式。
漸漸地,恐懼累積到了極濃郁的程度,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另一個世界,跨界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