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見到是施然時,她才一愣,收了水帶,奇道:“施然,你怎麼會在這裡?”
施然道:“水師叔,我和鳳師姐潛入靈毒宗地宮之中,救了紀師兄他們。鳳師姐已經帶着紀師兄他們離開了,我斷後擊殺了幾名靈毒宗修士以後,順着靈毒宗主留下的印記尋到了這裡。”
水瑩光眸中露出喜悅之色,道:“你做的很好,施然。回到宗門以後,我必定會爲你向主靖海大人請功。”
施然問道:“師叔,我看你似是中毒了,你中了什麼毒,現在感覺怎麼樣?”
水瑩光皺眉道:“我也不知,我是被那靈毒宗主以一道極爲緻密的黑色神光擊中了,此後便靈力難以凝聚,我迫於無奈只得奪路而逃,藏在了這裡。”
她看了施然一眼,道:“還要多謝你的五行靈毒丹,關鍵時刻還是靠着它,我才能夠暫時壓制毒性,可惜逃到這裡,藏好身形的時候,丹藥的藥力已經耗盡,我便昏了過去。”
施然嘆了口氣,將他收藏的五行靈毒丹都拿了出來,道:“師叔,你中的那神光,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這是我所有的五行靈毒丹,都是上品的,你留着用吧。”
水瑩光也不矯情,接過來之後,又吞服了一枚,然後運功片刻,搖頭道:“此物只能暫時壓制毒性,我估計,這裡尚有的幾枚丹藥全部吞掉,也只能延緩毒性發作三個時辰。”
施然大驚,想到自己能夠避毒的體質,只是卻不知道如何加以利用,來幫助水瑩光。
水瑩光臉上也看不出有什麼悲傷之意,微笑着道:“施然你坐吧,陪我說會兒話。”
施然依言坐了下來,水瑩光問道:“你是出身於庚金劍宗,沒錯吧?”
施然嗯了一聲,道:“鄙宗門遭焰流火宗襲擊,早已經覆滅了。”
水瑩光嘆道:“李無怨一代人傑,趙無忌資質出衆,可惜了。”
施然道:“李宗主倒是無事,而且在遭受襲擊當日破釜沉舟,一舉渡過了凝脈天劫,也算是宗門幸事。只要李宗主仍然在,庚金劍宗便算不得徹底覆滅。”
水瑩光微笑點頭。
她看了施然揹負的長弓一眼,道:“你的箭術不錯,不過這張弓太差了,有機會一定要尋一張合用的。”
施然笑道:“這弓是有人所贈,雖然有些鬆軟,然而凝聚靈力之能尚可,就將就着用了。好的弓可不是那麼容易尋到的。”
水瑩光點了點頭,道:“你日後有暇,可從瑞雪城朝西北,行三千里,便會到達一處名爲落日谷的地方。據說,那裡有上古大能留下來的強弓勁箭。”
施然心中一喜,忙道:“多謝水師叔指點。”
水瑩光笑道:“我早知此事,不過事情太多,我自己也不是很喜歡弓箭之法,就一直沒有去取了。”
她又道:“你修習的什麼弓箭之法?”
施然便知道,水瑩光這是要指點自己了。他忙道:“是得自友人的真靈七箭。”
水瑩光眸光一閃,道:“真靈七箭?我怎麼記得,有一門箭術,名爲真靈九箭,倒是沒聽說過真靈七箭。”
施然道:“可能是我那友人得到的是殘缺不全的版本吧。”
水瑩光閉目沉思了片刻,道:“據我所知,真靈九箭,最強的是第五箭、第七箭以及第九箭,你既然已經有了此法,那麼便儘快修成第五箭吧。配合你的三花碎靈漿,想必這箭術能在你手上大放光芒。”…,
她一甩手,指尖上已經出現了一團瑩白色光團,道:“我雖然未曾修習弓箭之法,然而我自己靈力爆發的法門能夠大幅度推進箭枝飛行速度,你先前已經見到過了。你已經懂得了導引箭,再加上此法,想必箭術會再上一個臺階。”
說着,她伸手一甩,那光團已經飛入了施然眉心當中。
霎時之間,施然腦海之中已經多了一門爆發靈力的法門。
讓他欣喜的是,此法除了能夠用來推進箭枝飛行以外,對他以通竅三脈的修爲來催使靈力爆發之法也大有裨益。
施然忙連聲道謝。
兩人又交流了些修行的體驗,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水瑩光在說,施然在聽。
一個時辰以後,水瑩光身軀微微晃了一晃,她又摸出一顆丹藥來吞了下去,運功片刻後,睜開眼睛,眸中終於有憂傷之色閃過。
施然心頭有些不安,道:“水師叔,丹藥效力過後,你還有其他辦法避毒麼?”
水瑩光苦笑道:“我沒有。”
她略微沉思了下,道:“我再次前去查探之時,遭逢了六名凝脈期修士追擊。這些修士雖然修爲不低,但是諸般手段卻極爲稀鬆平常,唯一值得稱道的,便是毒系神光法術了。甚至,除了靈毒宗主之外,其他人沒有一人能夠身具神通。”
“我連使險招,擊殺了四人,擊退了六人,同時自己也受了些傷。而後,我朝西遁逃而來。卻不料沒過多久,靈毒宗主便追了上來。”
“這靈毒宗主的神光法術,比之其他人要強上幾個檔次,甚或給我一種感覺,那便是他們催使的神光法術,簡直不像是同一種法門。我先前隨意抵擋那六人的神光法術,因此略微大意了一點,便被靈毒宗主的神光法術所趁,着了道兒。”
“不過,嘿嘿嘿,他也不好受。我打了一顆噬靈水種到他體內,若是沒有我水瑩光親自出手,只要是有水在,或者有水系靈力在的地方,那噬靈水種都會自發壯大,吞噬他體內靈力。”
“中了此種之後,他終於感到害怕,想要以解去我體內之毒爲條件,讓我爲他散去噬靈水種。哼哼,我水瑩光縱橫山海界這麼久,還未曾被他人所脅迫過。我自然不會答應他,於是兩人追追打打,沒過多久,靈毒宗那受傷的兩人又趕了過來。他們三人合力,仍然被我使了個手段,躲藏了起來。”
簡簡單單幾段話,卻藏着無法言喻的驚心動魄。
水瑩光又道:“靈毒宗主這個人,此後算是廢了,哼。也讓他知道,得罪我水瑩光的後果。”
施然道:“那麼水師叔,毒發之後,會如何呢?”
水瑩光地道:“或者靈力散盡、或者百脈盡廢、或者筋斷骨折、或者長睡不醒,呵呵,那又怎麼樣呢?”
她明豔的臉頰上,含有地浮上些許柔弱之色。
施然心頭涌起一陣哀傷,道:“水師叔,難道便一點辦法都沒有麼?你之前爲何不暫時先答應他的條件,讓他先給你解了毒再說呢?”
水瑩光微笑着搖搖頭,道:“如果靈力能夠驅除此毒的話,我也不會等到現在了。我信不過他,他也信不過我,便是我們幫對方解去毒傷及噬靈水種,也絕對不會盡數解除,必定會留下些許後手的。而且,我從未習慣被他人脅迫。”
施然卻是忽然想起他先前得到的五毒神光玉簡,於是將之拿了出來,遞給水瑩光,道:“這是我得自一名靈毒宗修士的玉簡,記載了一門名爲五毒神光的法門。師叔你看看,這法門是不是便是先前靈毒宗主施展的。”…,
水瑩光對修行之法的認知何等高深,她接過玉簡,大概瀏覽了一遍,便確定地道:“除了靈毒宗宗主以外,其餘諸人使用的神光法術,均是這玉簡所記載的。此法天生有大缺陷,不過好處卻是修煉容易,進境快速,殺傷力驚人。”
這下施然了也沒有了主意。
水瑩光嘆道:“死生之事,我早已經看淡了。對凡俗之人來說,人間百年,便是一生。我本凡人,卻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了一百二十多年,有過比大多數人都更爲精彩的歷程。我,已經滿意了。”
施然沉默片刻,忍不住反駁道:“可是我等修道之人,不就是要逆天而爲麼?所謂人間百年,對我們來說,也只是一瞬而已。師叔,你千萬不能就此放棄。”
水瑩光道:“我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自死裡逃生了。呵呵,山海宗迷天海劍戈使,你以爲,我能夠擔任此職司,是一時幸運麼?”
她摸了摸身上傷口,此時那傷口上流轉的黑色光芒已經被五行靈毒丹所壓制,傷口已經合攏了。
她皺着眉頭,道:“又受傷了,身上的傷痕多了,一點都不好看。”
她看着施然,便看到他衣衫上胸口之處幾處可怖的孔洞,於是奇道:“你衣服怎麼破了?”
施然道:“你離開之後,我和鳳師姐在那山洞中遭逢了一隻罕見的巨大蜈蚣,我被蜈蚣射出的蜈足所傷,衣衫損毀後一直沒來得及更換。”
水瑩光盯着他看了半晌,道:“受傷後居然這麼快就好了,而且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來,你身上有古怪!”
施然哈哈笑道:“誰身上,還沒有些古怪之事呢?”
水瑩光嘴角露出微笑來,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是,嘿嘿。先前做劍戈使的時候,也有人說我御水之能太過強大,而且每每以弱勝強,必定有古怪。不過,主靖海大人還是沒有因爲此事爲難我,力排衆議,讓我擔任了劍戈使。”
施然道:“水師叔英明。”
水瑩光上下打量着施然,點頭道:“我明白了,嘿嘿嘿。”
施然被她看的心裡發毛,道:“師叔明白什麼了?”
水瑩光道:“你身上靈力駁雜,偏偏雜而不亂。我先前只道你修習了多門功法,此時看來,卻並非如此。”
她一字一句地道:“你小小年紀,修爲低微,卻已經有了至少兩門神通,我說的,對不對!”
施然悚然而靜,身軀一緊,又放鬆了下來,笑道:“年紀已經不小了,我和師叔走在一起,若是被人看到了,別人多半會以爲師叔是我的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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