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徵南大將軍府。
當年李靖奉旨覆滅南樑之後,又出征覆滅了百越等地的叛亂,將南方完全納入了大晉的體系。因爲元帥之職並非常設,所以被封爲了徵南大將軍,領南樑伯的爵位,並且住進了莫塵上次的徵南大將軍府。
大將軍府談不上奢華,但三進三出的大宅院,也是相當的氣派。
後院客廳。
“哈哈,痛快,真是痛快。那些儒家的老匹夫吃飽了撐的,整天罵李大哥是奸佞。我呸,他們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都是什麼德行。他們也有今天,陛下真是聖明啊。”寇仲滿臉開懷笑的笑容,說笑間拍打着桌面,對素素訴說着今日朝堂發生的大事。
七年的時間過去,寇仲的面容成熟了許多,早已經不復當年的稚嫩。他脣上多了兩抹濃重的鬍鬚,看起來頗有威嚴。
素素衣着樸素無比,高盤的雲鬢只有一支普通的青鸞銅釵點綴,但絲毫不影響溫婉的面容。她聽着寇仲的講述,始終帶着溫柔的笑容,並未發表什麼意見。
李靖眉頭微皺,訓斥道:“小仲,你也老大不小了,還整天沒個正形。這些小事陛下自有分寸,你在外人面前可莫要太過得意,否則也是不大不小的麻煩。”
“李大哥放心,寇仲自有分寸,斷然不會在外人面前隨便說的。再說了,素素姐也不是外人不是。”寇仲嬉皮笑臉,絲毫沒有悔改的樣子。他說着,對素素眨了眨眼睛,一副我們可是家人的樣子。
素素微笑着搖了搖頭,柔聲道:“小仲,靖哥也是爲了你好,莫要這般嬉皮笑臉。朝堂險惡,縱然是曾經權勢滔天的左丞如今都身陷囫圇,你可一定要小心纔好。姐姐不期望你能封侯拜相,只希望你與靖哥能夠平安就好。”
寇仲敢對李靖敢嬉皮笑臉,但面對素素的溫聲軟語,只能低垂着腦袋接受批評。他滿臉訕訕的笑容,絲毫不敢反駁。
李靖見此,好笑地搖了搖頭,嘆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儒家的人也不會坐以待斃,想來陛下不久之後也會有大動作。這幾日你且小心一些,萬萬不要接受別人的邀請,莫讓人抓住了什麼把柄。”
寇仲聞言,頓時滿臉正色,凝聲道:“李大哥的意思,儒家還想與陛下作對?”
“左丞相蘇威是公羊學派的人,而今日受刑的那些人也大多是儒家各個學派的骨幹。他們不會放任不管,否則日後朝堂之中將再無儒家的聲音。而且他們現在雖然受創,但儒家傳承千年,絕不能等閒視之。”李靖神色鄭重,解釋道。
寇仲認真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着淡淡的異樣。
儒家,聽聞長公主似是也不喜他們,或許這是一個機會?
與此同時,右丞相府。
自從下朝之後,右丞相府就熱鬧了起來。哪怕是平日裡與右丞相王世充關係一般的人,也紛紛帶着禮物登門拜訪。因爲左丞相蘇威下獄,下一個左丞相的人選基本上鐵板上釘,沒有任何的懸念。
面對未來的左丞相,誰人不想打點一下關係。只是大部分前來拜訪的文武百官,根本沒有見到王世充的機會。
書房內,王世充坐在上首的位置,下方立着三四人,全都是朝堂重臣。
“哼,公羊學派的那些人真是瘋了,竟然想要拿通天塔說事,簡直是不知死活。”一位中年文士滿臉冷笑,對公羊學派的人出事充滿了冷笑嘲諷。
“可不是,通天塔作爲始皇帝登基以來最重要的工程,雖不知到底有何作用,但想來也不是等閒視之。他們敢拿通天塔做戲,真真是自尋死路。如今蘇威已去,我等是否?”一位身着武將服飾的中年人露出淡淡的急切,聲音突然低了起來。
王世充微微搖頭,神神在在地笑道:“張兄有些着急了,現在可還不是我們穀梁動手的時機。蘇威雖然是公羊學派在朝堂最大的一顆棋子,但還不能代表公羊學派的全部力量。此間他們雖然受創,但在朝堂上的勢力依舊不是我們能夠比擬。”
“難道,我們就這麼看着不成?”張將軍聞言,滿臉不甘之色,又帶着幾分無奈。
“看着,呵呵。放心吧,哪怕我們不動手,公羊學派的人也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已經開始準備下一波動作了,到時候必然有陛下頭疼的。我們只需要再等等,等陛下最困難的時候出手,如此方能獲得最大的利益。”王世充抿了口茶水,談笑間充滿了自信。
張將軍等人聞言,不由愣了一下。
公羊學派已經開始準備了,而且還會讓陛下頭疼。難道他們敢叛亂不成,不,如果他們敢叛亂,反而正合陛下心意。只需要一個藉口,陛下就能將他們全部滅殺。
“看着吧,好戲纔剛剛開始。”王世充沒有解釋太多,微笑道。
幾人聞言,雖然心中好奇,但更多的則是期待。
公羊學派,你們可莫要讓我們失望啊!
洛陽,公羊學派集會點。
“呂師,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已經聯絡了二十三個不同的儒家流派,超過五萬人的儒家弟子,並且定下了集會的時間。到時候必然讓天下皆知始皇帝的暴虐,以及我儒家弟子的無上風骨。”一位儒家文士滿臉凝重,又帶着幾分激動。
他已經可以想象,明日的洛陽會是何等喧囂。而明日之後的天下,都將得知公羊學派不畏暴政的高風亮節,以及蘇威等人寧死不屈的偉大事蹟。
“嗯,派人處理的乾淨些,讓他們走的自然一點,莫要留下了什麼線索。”呂大儒神色冷漠,話語中透着幾分冰冷的殺機。
“呂師安心,他們都是因爲不滿始皇帝的暴政憤而自殺,絕對不會出現什麼差錯。畢竟他們死了,他們的家人才能活得更好。”來人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到後面多了幾分玩味與冷漠。至於以家人威脅同爲儒家的門生自殺,並沒有任何的愧疚。
因爲他明白,這件事乃是重中之重,萬萬不能出任何的問題。否則公羊學派別說博取天下人的同情,並且藉此證明始皇帝的暴虐,怕是在儒家內部都再也無法立足。
呂大儒點了點頭,眼中閃爍着瘋狂之色。
此事死無對證,始皇帝縱然有着十八張嘴,也沒有任何的意義。當今天下天災頻出,公羊學派能否成事,全看明日了!
與此同時,皇宮御書房內,莫塵正在會見幾位特殊的客人。
莫塵端坐書房上位,孔家老祖孔忠孝與董仲舒等人立在下首。他們的神情談不上敬畏,只能說保持着一定的恭敬與禮儀。
“陛下想要什麼?”孔忠孝沉默片刻,最終率先開口。他說完,溫潤如玉的雙眼緊盯着莫塵,神色平靜讓人看不出什麼。
董仲舒兩人沉默以對,默默看着莫塵沒有說話。他們早在數日前,就已經從孔家得知了末世將近的些許事情。只是關於其中的具體情況,兩人還有些不太明白。而這也是他們會與孔家聯手而來的原因,畢竟末日如果真的到來,沒有人可以避免!
他們也想知道,莫塵到底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