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傑隨着兩位師伯,一直來到二人閉關的洞府之中,將懷冰放在一旁後,便在站在了二老身旁。
兩人見到後,忙跟他說:“來,坐坐坐!喝酒,吟詩!”
白傑聽到後,便在兩人身旁側着身坐了下來,道:“兩位師伯,白傑入我道門時日尚淺,對‘道’理解頗少,求兩位師伯指點!”
兩人聽聞這話,都道:“叫你來陪我二人喝酒吟詩的,不是來論道求仙的!況且要論道,你那師傅可比我二人強上百倍了,你怎地就非要跟我二人論道呢?”
白傑想,這兩人既是師尊的同門師兄,必然修爲不淺,自然不會錯過如此良機了,便又說道:“兩位師伯,弟子愚鈍,但求道之心上天可鑑,還望師伯多加教誨!”自從見過那妖道的本領後,他心中越發的對力量渴望了。
這兩人聽白傑喋喋不休的直說求道,便怒道:“喝酒!吟詩!再說一個道字,我二人便封了你的道行,將你丟下山喂野獸去!”
白傑便不敢再說了,便拿着酒杯陪兩人喝了兩杯,卻忽然又道:“師伯,這道可道非常道,既然道不可道,又如何來論道呢?”
這紅臉老者臉色一變,便要發怒,卻聽那白臉老者忽然說道:“道衝,而用之有浮盈也。我等論道,所論的不過是道之所用也,而非道本身。”
“道之所用,而非道本身?這卻是何意?”白傑不解的問道。
紅臉老者此時接口說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道家講:‘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佛家雲:‘不可說,不可說!’這便是道,若是說了,便破了。”
白臉老者點了點頭,道:“大道三千,你的道不是我的道!”
“大道三千?”白傑疑惑的問道。
紅臉老者點了點頭,道:“三千乃是極數也,是言道無所不在,若說與你了,這道便也不存在了,你的道便不再是你的道了。”
白傑點了點頭,道:“也就是講,我的道,須由我自己來走?”
兩人都是點了點頭,笑道:“嗯,孺子可教也!”
那紅臉老者又擡起酒杯,道:“喝酒,喝酒!”
三人又再喝了一杯,那白臉老者忽然說道:“皓月講經,滿天繁星齊眨眼。”
紅臉老者聽到後,哈哈一笑,道:“師弟吟了幾百年的詩,終於也吐了一次象牙。我便接一句吧,醉漢論道,無知小子總點頭!”
兩人說完都是哈哈一笑,白傑聽到這話,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在一旁傻笑着。
三人一直從晚上喝到天明,白傑感到頭上暈乎乎的,便去睡覺了,那兩個老道卻仍舊在邊喝便談着。
就這樣,白傑從日出睡到日落,月升睡到月沉,一直睡到第二日早上方纔醒來,醒來之時,只見懷冰和兩位師伯仍在那裡說着什麼,他爬起來走到三人身邊,只聽三人卻在那裡說着:“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衆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白傑聽到後,便在三人身旁坐了下來,只聽白臉老者道:“何爲道?”
懷冰答道:“上善若水,水無形,而無不形,水處下,向低流,滲遍萬里,恩澤蒼生,而不爭其功,夫不爭,故無尤。因此水最接近道。”
紅臉老者向杯中加滿了酒,酒滿而溢出,卻如同未見一般,道:“此前人所述,你呢?”
白傑望着杯中的酒,忽然說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大道空虛無形,如萬物之祖宗本源。遵循其規律,便不需追求完美。就如古人所云:滿招損,謙受益!”
白臉老者忽然向懷冰問道:“道是什麼?”
懷冰想了半天,仍舊未曾想出來,便道:“弟子不知,請師伯指點!”
紅臉老者又向白傑問道:“你呢?”
白傑想了下,便說道:“大道無形,無人能知,亦無人能答,自己的道需弟子自己走出來。”
白臉老者笑了笑,道:“練得身形是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話,雲在青天水在瓶!”
兩人聽到這話,都是一愣,總感覺心頭有一股謎團,遙不可及卻又觸手可得,便如老僧入定一般,呆坐在了地上。
花開了又謝,雪落了再融,就這樣冬去春來,不知不覺三年便過去了,洞府之中已百花盛開,那石桌旁邊,兩個人影相對盤膝而坐,這兩人身上都是積了厚厚的一層塵土,如同融入周圍一般。
身旁不時的還有幾隻蝴蝶翩翩起舞,此時兩人竟然同時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相視一笑,互打了一道法決,只見攀爬在兩人身上的蔓藤便緩緩的縮了回去,蝴蝶也跟着蔓藤一同退到了一旁,兩人身上的塵土也不見了,彷彿剛纔的一切都不過是幻覺罷了。
此時洞中忽然傳來一道聲音,道:“你二人都回去吧!”
白傑皺了皺眉,道:“師伯,弟子尚未得道,爲何便叫弟子回去了呢?”
只聽懷冰說道:“悟道悟道,道乃是自己體悟的,別人無法教你,既如此,在這洞中悟道,與在外悟道又有什麼不同呢?”
白傑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言道:“多謝兩位師伯指點,多謝師姐點化。師姐,我們走吧!”說完他便與懷冰一同出了洞府離開了。
此時那白衣老者忽然說道:“老傢伙,你的聚靈酒不錯啊,竟然僅僅三年便能讓那女娃從登天初期提至明心後期,什麼時候也給老哥我也喝兩口吧,說不定我也能從明心後期進入得道期。”
紅臉老者搖了搖頭,道:“不是我的聚靈酒厲害,而是你的百靈丸厲害,你沒見那小子,竟然從入道中期,直接跳至登天后期麼?快拿出來分我一顆吧。”
白臉老者聽到這話,忙捂住袖子,道:“這與我那靈丹又有何關係?修道本就在一個‘悟’字,若悟了,就算十年道行,也可至得道之境,若不悟,便如我們五百年道行也不過是明心期。”
紅臉老者聽了這話,便怒道:“你明白這番道理還誇說我的酒好,分明就是想吃我的酒!”
白臉老者臉一紅便又恢復了正常,忙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道:“非也非也,若無你那靈酒,就算那小女娃進入悟道期。也不過十餘年道行罷了,終究空有寶藏而不得其用,而如今有你那靈酒,她便平白多了一甲子道行。”
紅臉老者卻仍是捂着葫蘆說道:“你那百靈丸還不是給了她一甲子道行麼,怎不說你那百靈丸?”
兩人說道這裡,都是哈哈一笑,那紅臉老者道:“這兩人確實仙緣深厚啊,竟然短短三年便進入登天后期和明心後期!”
白臉老者點了點頭,道:“恩,尤其是那女娃,越是後期越難領悟啊。”
紅臉老者點了點頭,到:“恩,這修道並非道行越深,便越厲害的,有些人即便空有百年道行,卻無法參破玄機,也不如那些悟透玄妙之人。一個五百年道行的入道期修士遇到十年道行的悟道期修士也只有慘敗逃亡的命。”
不過他二人也不想想,這世間真的有五百年道行的入道期修士麼?恐怕他修爲尚未到五百年,便已化爲一抔黃土了吧。
“你二人真的決定下山了麼?”馬青松站在屋子裡,望着窗外的風景,向下邊跪着的兩人問道。
這兩人便是白傑和懷冰兩人,只聽兩人對視一眼後,都是一笑,道:“師傅,我二人已經決定了,請師傅準我和師弟(師姐)下山歷練!”
馬青松點了點頭,回過頭望着兩人,道:“嗯,既然你二人已經決定下山了,那爲師也不好阻攔。不過你二人記住了,在山下你們便是代表我萬劍門,須當一心向道,斬妖除魔!”
兩人點了點頭,道:“是,弟子謹遵師尊教誨!”
馬青松又道:“你二人切記‘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敦倫盡分,閒邪存誠;諸惡莫作,衆善奉行。’”
兩人點了點頭後,白傑又道:“弟子明白,弟子在家之時,便常聽爺爺說‘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
馬青松聽到後,點了點頭,笑道:“嗯,好了,你二人下山去吧!記得三年之後論道大會前歸來便可。”
兩人又再向馬青松拜了拜,便下山去了。
待兩人走到山門時,卻見大師兄便站在那裡,懷亦向白傑道:“白傑,你上山之前便已在世俗生活多年了,懷冰自小便在山上長大,下山後你當照顧好師姐。”
白傑點了點頭,笑道:“大師兄放心吧。”說完便同懷冰一同下山去了。
兩人到山下小鎮後,懷冰便問道:“師弟打算去什麼地方?”
白傑略微思索了下,決定先回家看看爺爺去,便道:“我打算先去梁州青鳥鎮看看爺爺去,師姐你呢?”
懷冰微微一笑,道:“我並無特別向去的地方,便同你一同去青鳥鎮一趟吧。”
白傑點了點頭,剛喚出乘黃,卻聽懷冰道:“師弟,咱們此番乃是下山歷練的,自然要按俗世的方式趕路了,你可見過俗世之中有人御劍飛行的麼?”
白傑想了想,便道:“這倒是沒見過。”
懷冰便點了點頭,道:“這便是了,下山之前大師兄已經叮囑過我了,在這俗世之中,若非不得已,便應當按俗世的方式趕路,這已經是修真界不成文的規定了,不然每個修道之人都在俗世飛來飛去的,那還不驚世駭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