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轟!
又是一個苗人戰士頹然倒地,看樣子竟是已經喝到了極限,不然不會做出如此頹廢之態,但見此人面色赤紅,如同小灰的那通紅的猴屁股一般,如此倒地呼呼大睡起來。
人羣中再一次爆發出一片譁然之聲,倒是小白,這個不可思議的女子,被碧瑤攙扶着,可口中依舊喝着如此腥辣的烈酒。
碧瑤望着她有些如同紅玉一般的面色,不由擔心道:“小白姐姐,你喝多了,不然,你看你的面色……”說着,又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但見小白醉眼朦朧的看着碧瑤,此時的她,不禁面如紅玉,甚至是如同牛奶般白皙的脖頸乃至露出的看了便令人眼酥的白嫩胸口,都帶有着點滴酒般通紅的顏色。
此時,她的腳步貌似有所不穩,但她依舊靠在碧瑤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喝着酒水,口中依然道:“好酒、好酒……”
人羣之中,慢慢的平靜下來,不過那些苗人面上的表情,卻漸漸從興奮變成欽佩,口中又是說着一些讓人聽不懂的嘰裡呱啦的語言。
終於,小白喝下最後一口烈酒,慢慢的,她的眼睛似乎不能睜開,但見她緩緩拿開酒袋,然後紅着臉看着碧瑤,微笑了一下,又看了看鬼厲,似乎同樣報以微笑,接着,隨手一揮,將偌大的酒袋拋灑空中。
隨着輕輕的落地響聲,旁邊有人不由得跑上前去查看酒袋,但隨即發現,原來酒袋早已空空如也!
那人眼中似乎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片刻後又轉身朝着後方一大片人羣望去,口中嘰裡呱啦的說着什麼,突然的,後方傳來一片驚呼叫喊的聲音。
在一片譁然吶喊聲中,鬼厲緊緊的望着面色通紅如玉的小白,但見她那軟綿綿的如同無骨一般的身體麻酥酥的靠在碧瑤一襲粗衣麻布的衣襟之上,整個人的面色白裡透紅,明亮的眼眸柔媚如水,此時,正緊緊的望着他們。
碧瑤焦急的看着一眼鬼厲,但見他的神色中也透露出一副焦急之感,當下低聲道:“小白姐姐,你……你真的沒事吧?”
鬼厲也好似憋忍了半天,口中喃喃道:“你……你有沒有事?”
小白緊緊抓着碧瑤綠色的衣裙,身子一頓,似乎陣陣酒意涌上心頭,但見她那雪白的銀牙緊緊咬着下脣,重重呼吸了一下,眼帶笑意,柔聲對她道:“碧瑤小姐,你……你可喜歡我?”
“什麼?”
碧瑤一個詫異,不由低聲道:“小白姐姐,你怎麼了?你真的是喝醉了!”
“我?醉了?”小白的聲音,貌似要滴出絲滑的牛乳一般,讓人聽了這般柔媚,此刻她輕輕趴在碧瑤耳邊,再一次輕輕問道:“碧瑤小姐,你不喜歡我……”說着,指着一邊站立的鬼厲,柔聲道:“那你一定喜歡他了……”這般說着,又是低低的笑了兩聲。
碧瑤愕然的擡起頭,但見鬼厲目光望向遠處,似乎並沒有注視什麼,當下,她又看了看小白眼中無限柔情又如同水滴一般的水汪汪的雙眸,忍不住心頭一跳,自是小白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無奈此刻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她如何說的出來?
淡淡的,碧瑤低聲道:“小白姐姐,你喝醉了,你看你的臉色都是這樣通紅啊!”
說着,又看了看小白,此時的她,身子自然已經完全站立不住,似乎整個身子重心都放在了碧瑤的身上,但見她目光嬌憐的望着碧瑤,潔白的皓齒輕輕咬着嘴脣,口中低沉道:“碧瑤小姐,你啊,就是不肯承認啊……只是這一次到這裡找尋苗人大巫師,其實你的心裡也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是麼?”說話間,這個帶着點點醉意,又風情無限的女子,似乎再一次低聲沉吟着。
似乎因爲酒性太過濃烈的原因,她把頭輕輕靠在碧瑤的身上,也許是頭疼吧,但聽她的聲音依舊那邊輕柔,道:“碧瑤小姐,你知道麼?其實不論是你,還是他,還是那個人,你們都活得太累了,真的太累了,知道爲什麼嗎?想知道原因麼?小傻瓜啊!都是一羣可愛的小傻瓜!”
碧瑤聽着她最後的三個字叫的如此動人心魂,不由心頭猛烈一跳,低聲道:“小白姐姐,什麼小傻瓜?什麼意思?”
小白的眼中盡是嫵媚之意,身上也時不時傳來淡淡清雅的香味,更是她那一張白皙如玉的面頰輕輕的懶懶的靠在她那同樣柔弱的肩膀上,嘴中輕輕道:“還用問麼?人這一生啊,經歷的事情太多了,有些是好的,有的是不好的,好與不好也只在一念之間,至於如何把握,倒是沒有人可以說的清楚。這就好比生與死,也許向前一步就是生,向後一步就是死。不過,有時候,倒是向後一步就是生,向前一步就是死,生生死死、恩恩怨怨,又有誰能說的清楚呢?也許到最後的最後,一切也只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又或是在悠悠時光中,讓人們漸漸淡忘吧,就像是我吧……”
說着,頓了頓,又柔聲道:“就像我在幾百年前,這些方言自是聽得懂,可是幾百年後,我哪裡還能記得?所以,你們也是一樣,該喜歡的時候就應該說出來,不然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人生,能有幾個一百年啊?一個一百年過去,記得你的還有幾個人?誰又能知道呢?也許到最後,在別人的記憶裡,也只會淡淡遺忘罷了!”
一番誠摯又質樸的語言,久久迴盪在碧瑤心頭,一時間,她突然茫然了、不知所措了。片刻。碧瑤低頭,輕聲道:“小白姐姐,你當真是醉了,醉了……”
“是啊……我醉了……真的是醉了……有時候這樣的醉着似乎比醒來更爲真實啊……”小白又是不由得輕聲細語的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他們的身邊傳來“吱吱吱吱”的幾聲叫聲,一旁的鬼厲不由看去,正是小灰的聲音,這下,他纔想起來,剛剛小灰都一直在旁邊玩耍,當是自己一直沒有注意,當下,鬼厲望着碧瑤,又看了看小灰,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灰仰頭看着鬼厲、碧瑤等人,立刻一個箭步竄上了鬼厲的肩膀,更是三隻眼睛上上下下滴溜溜打轉,大是好奇的看着場中情況。
鬼厲看着碧瑤,低聲道:“她剛剛跟你說了很多話啊!”
碧瑤看着眼前衆人收拾的情景,又看了看躺在身上半醉不醒的小白,想着她剛剛說的話語,真是哭笑不得,當下她看了看鬼厲,道:“難道剛剛小白姐姐說的話,你沒有聽見麼?”
鬼厲無奈的低聲一笑,道:“我只聽得幾個字,不過……”說着,他擡首望着無盡的蔚藍天邊,嘆氣道:“確實人生啊,實在是太累、太倦了……”說着,又是忍不住連連嘆息。
此刻,周圍場面之中一片混亂,四周橫七豎八的躺着一地酒鬼不說,更是武器、木甲、酒袋之類的物品掉了一地,其中還有一些未喝完的酒袋,自是木塞沒有塞好,此刻,正緩緩的流淌出不少帶着強烈酒味的酒水,一時間,空氣中到處瀰漫着烈性味道。
小灰此刻在鬼厲的肩膀上聞着這些烈性氣味,一時間又是好奇起來,更是貌似來了興趣一般,頓時不由趁着鬼厲一不注意,猛然蹦到地上,三隻眼睛一齊上下打轉,一張有些通紅的猴嘴中上下咋吧咋吧的,似乎想立刻喝到這甘甜的酒水。
這個時候,鬼厲看着小灰的模樣,不由皺了皺眉頭,但想難道連一個猴子也要喝酒麼?當下他不由暗想:這年頭當真是瘋狂了,居然連狐狸、猴子都開始胡亂喝起酒來了。想到此,他大聲叫道:“小灰,回來!”
小灰無論怎麼胡鬧,自是很聽鬼厲的話,當下他這般一聲大叫,自然嚇得小灰一個激靈,更是向着鬼厲看去,但見他面色如此嚴厲,自然是放下酒袋跑了過來,一個箭步跳上了鬼厲的肩膀。
一旁的苗人看着這個景象,卻不由得連連大笑出聲,口中又是說着一些嘰裡呱啦讓人聽不懂的語言。
一時間,那些人口中說着什麼,卻又見那些苗人居然紛紛高興起來,手中不禁拋出不少蘋果香蕉之類的水果,只是一開始小灰自然而然被這天降之物嚇了一跳,不過片刻後,待它看清之後,不由臉上嘻嘻哈哈的露出歡喜模樣,口中“吱吱吱吱”的大聲叫着,毛茸茸的尾巴左右來回擺動,更是一下子跳下鬼厲的肩膀,向着前方跑出。
鬼厲看着小灰,見小灰跑到那些水果面前,順手抓起一個,如此吃得津津有味,面色上又是一驚,正要張口說些什麼,卻見小白依舊醉意朦朧的靠在碧瑤肩膀上,當下深深嘆息了一聲,道:“這如何是好?”
碧瑤看着小灰的樣子,咯咯的笑了兩聲,道:“我看這樣下去,別說小白姐姐,倒是那猴子一會也醉的不省人事了!”
鬼厲嘆了口氣,道:“小灰的性格本就是如此調皮,你又不是不知道!”
倒是他們一邊說話,地上的小灰依舊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但見鬼厲時不時看向自己,忽然的猴臉一撅,一副說不出的模樣中透露出絲絲頑皮之情,倒是一旁的碧瑤又是看了看小灰這幅笑煞旁人的模樣,不由道:“一會它在這般吃下去,恐怕你是帶不走它了!”
鬼厲默然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突然厲聲道:“小灰,快點回來!”
此刻,這厲聲話語自是讓小灰聽得正着,於是放下手中剛剛拿起的香蕉,一下子跳回到鬼厲的身上。
此刻,這一片混亂狼藉的場面,便是叫剛剛從祭壇裡走出來的苗人族長圖麻骨所看到。
但見他重重喘息了一口氣,自是一張蒼老的面頰上,倒看不出有任何生氣的模樣,片刻,他的眉頭又是皺了一皺,自是奇怪爲什麼負責守衛祭壇重任的士兵全部醉倒,而且還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倒是周圍依舊不時有人哈哈大笑,至於外來的那三個人,男的靜靜的站在那裡,而另外一位女子則環抱一人,此刻站在那裡,看樣子,那懷中女子似乎已經喝醉,更是臉色紅潤如玉,雖是有些醉意,但整個人依舊清麗無雙,這一點自然是比那些苗人戰士要強了很多。
圖麻骨自然不是傻子,他只是又略略多看了兩眼,自是明白,這樣的情況並非是這幾個中原人士使得什麼陰謀詭計,而是自己手下確實比不過人家,才這般橫七豎八亂倒一地。
想到此,他慢慢的走了下來,此刻,早有人看到族長的身影,於是忙跑上來,口中低聲又是說着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語言。
不過,圖麻骨雖是心中生氣,倒也沒有表現在臉上,當下,只見他緩緩朝着鬼厲等人走去。鬼厲自然也看到了圖麻骨的身影,心中不由緊張一下,畢竟這個場面也不是他所樂見的,但是既然已經發生,卻也沒有任何辦法讓時間倒轉,倒是不知這圖麻骨會不會因爲這點事情而糾結起來,若是糾結起來,怕是又不知何時能見到他們的苗人大巫師。
此時,圖麻骨漸漸離得他們近了,鬼厲看了看身旁的碧瑤,緩緩走上前,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口中低聲道:“老人家……不,老丈,我這位朋友只是……不懂這裡的規矩,希望……”
圖麻骨搖了搖頭,嘴裡呵呵一笑,面色平靜道:“這個我自然清楚,這件事情不怨你們,是我手下人的問題,自是要賭酒,那麼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所以你沒有必要如此緊張!”說着,又是笑了一笑。
鬼厲默然,隨即小心翼翼的問道:“請問……老丈,大巫師願意見見我們麼?”
圖麻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碧瑤和倚在她身上的、半眯縫着眼睛的小白,輕聲一笑,道:“恭喜你們了,其實一般情況下來講,大巫師是不願意見外人的,但是你們運氣好啊,大巫師答應見你們了!”
鬼厲不由感覺喜從天降一般,連忙道:“多謝老丈,多謝老丈!”
圖麻骨微微一笑,道:“客氣了,只是我是這苗族的族長,你們畢竟是客人,倒是直接叫我圖麻骨就可以了!”
此話一出,鬼厲和碧瑤不由一愣,只是一開始他們自然看出此人在苗人眼中極具聲望,倒是不曾想過,他居然是一族之長,當下兩人連連點頭,同聲道:“這……多謝族長,多謝族長!”
圖麻骨呵呵一笑,搖手道:“你們倒是太客氣了,快走吧,大巫師在上面等着你們呢!”
說話間,鬼厲轉頭看着小白一臉醉意朦朧的樣子,但見她全身那柔若無骨的身體軟綿綿的靠在碧瑤身上,不由有些擔心,當下,他低聲對碧瑤道:“你們……這族長要我們去見大巫師,只是小白這個樣子,只怕一步也不能動啊,不然,你扶着她站在這裡,我自己一個人去,這樣既快速也方便,如何?”
碧瑤望着緊緊抓着她衣服的小白,皺眉低聲道:“你看她的樣子,你放心讓我們兩個女子站在這裡麼?再說萬一真有危險,我也脫不開身啊?倒是你……”說着,看了看他的神色,悄然道:“畢竟你身上藏有兩大絕世法寶,自然不怕,如此我們一起上去,還能有個照應,不是麼?”
鬼厲無奈,畢竟此處是陌生之地,而碧瑤說的話也不無道理,當下,他也不忍心將她們兩人獨自留在這裡,於是低聲嘆了口氣,悄聲對着碧瑤道:“那你扶住她,跟緊我!”
碧瑤點點頭,當下將小白緊緊扶住,三人一同向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