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厲默默凝望着金瓶兒許久,忽然間,他眉頭微微皺起,心中不由產生一陣陣怪異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從來都沒有過,只是此時此刻,那怪異的感覺在他的心中久久徘徊,似乎在隱約間,向他輕聲低訴着什麼話語。
而金瓶兒看着他平靜卻充滿怪異感覺的摸樣,更是在他那凌厲的目光中,似乎讀懂了什麼,不過此時此刻,她還能說些什麼,難道她真的要把一切的真相都要說出來麼?只是說出來之後又能發生些什麼事情呢?這之後的事情她真的不敢想象,索性的,她依舊靜靜的佇立在他的面前,笑意盈盈的望着他那張看似波瀾不驚的面容,口中微微笑着。
玄火壇中,一時間安靜如夜,似乎周圍之中靜的如同深藏冰窟的水一般,不曾有着一絲溫度,此刻,一直趴在鬼厲肩膀上的猴子小灰似乎並不喜歡這樣的氣氛,口中不由“吱吱吱吱”的怪叫着,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動了一動,從他的肩膀上直直的跳了下來,然後朝着周圍看了一眼,似乎在找尋着什麼有意思的事物,然後也不去理睬周圍的沉默的二人,只是自顧自的朝着一旁走了開去,鬼厲倒也沒有去管它,任它在空曠的玄火壇中走來走去。
此刻,小灰慢慢走到玄火壇中央那個刻着無數兇物的圖案之中,似乎是好奇,似乎是覺得有趣,但見它那雙圓溜溜的猴眼上下來回轉動着望着那怪異兇惡的圖案,口中同時“吱吱吱吱”的叫着不停。
鬼厲看着小灰一臉饒有興趣的模樣,先是緩緩的搖了搖頭,然後口中低沉道:“聽你所說的話,似乎這些事情你都一一清楚了?不過之前我一直以爲……”
金瓶兒用那白皙的手指又一次掠起面頰旁那一抹烏黑的秀髮,口中笑意滿滿道:“似乎血公子從一開始就認爲,我早已死了?”
鬼厲默不作聲的看着她那張透人心魂的面容,半響,沉默無語。
此刻,金瓶兒又是微微一笑,那笑意如同春日的太陽,好似曬着他的後背,更是讓人心中暖洋洋的,一股舒服的感覺自是不言而喻,只是金瓶兒轉身望着周圍冰冷暗淡的殿堂,口中輕聲道:“其實我雖然道行高強,但是說句心裡話,我還不是一個弱質女子嘛!所以說,像我這樣一個小小的女流之輩,又能知道多少東西,明白多少事物呢?不過正是因爲我曾經有幸去過幾個地方,所以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且現在承蒙鬼王宗主器重我,所以才叫我來相助於你。”說着,又是抿嘴一笑,道:“至於其他方面,還望血公子不要想得太多了。”
鬼厲眉頭緊皺,只是此時此刻,種種疑問涌上心間,叫他詫異、怪異不止,更是此刻的他並沒有心思去聽金瓶兒所說出的那些令人心動難忍的嫵媚話語,但見他又是沉思良久,心中暗想:她爲什麼會沒有在那場驚天劫難中死去?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是不是這裡面的事情和碧瑤的離去有莫大的關係呢?還是說金瓶兒又和鬼王宗產生了一絲詭異的莫名牽連?
種種疑問涌上心間,讓鬼厲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此刻,他若是詢問,怕是也問不出什麼,畢竟他不是金瓶兒,金瓶兒也不是他,他不會懂得她心中真正的想法,她也不可能完全明白他心中的猜想,所以多問也是無益。
想到此處,鬼厲深深嘆息了一口氣,口中平靜道:“既然你知道那獸神所在的地方,那麼我想向你請教幾個問題,希望你可以如實說出來。”
金瓶兒低聲笑了一笑,眼中頓時金光閃現,面容上依舊笑意嫵媚動人,口中輕聲道:“公子,只是我從一開始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心緒不寧,似乎一直想問我些什麼問題,此時此刻,此處無人,所以你想問些什麼,但說無妨!”
鬼厲點了點頭,道:“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比我早來這裡幾天,只是要鎮壓獸神,你我心中也都明白,需要的是“八兇玄火陣法”,而且只有此陣法才能對付他,不過我現在怎樣看眼前的陣法也看不明白,所以不知道金姑娘可有何好的對策?”
金瓶兒微微搖了搖頭,面容上似乎露出一絲苦笑,又好似無奈一般,口中輕輕道:“其實,這件事情我也並不太清楚,只是不瞞公子,我來這裡也有幾天了,卻不想昔日的大好山河已經被獸神等一干人衆破壞殆盡,而且現在這個玄火壇中,似乎除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圖像外,在也沒有什麼其他事物,而我也不曾發現什麼。”說着,又是深深喘息了一口氣,顯現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鬼厲低聲沉吟了一番,然後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着腳下那片暗紅色的圖案看去,只是他和金瓶兒所經歷過的事情是不同的,畢竟金瓶兒並沒有親眼看到那玄火陣中詭異法陣的威力與厲害之處,當日那震動天地的巨大威力,還有當日那眼中冒着火紅光芒的巨大赤焰怪獸,都給他的腦海中留下了深深的不可泯滅的記憶,就算時間流逝,歲月蹉跎,他也絕不會忘記,更是這些記憶是不可能這樣輕易就會遺忘的,或許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吧,猴子小灰纔會對地面上那詭異的紅色印記如此感興趣,纔會衝動的這裡抓抓,那裡撓撓,似乎在尋找着當日的那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吧!
只是此時此刻,鬼厲的心中不由怪異的暗中思索:難道在經歷過那天那一場如此驚天動地的異變之後,是不是這裡已經被那沖天而起的火山烈焰所焚燒殆盡,連帶這裡的法陣也一同被毀滅了麼?
鬼厲心中漸漸掠過這樣怪異的念頭,雖然他心中奇怪萬分,但卻始終沒有表現出來,畢竟他不是那種能夠讓別人猜透自己心思的人,周圍之中,又是沉默了片刻,他慢慢擡首,然後重新看向了金瓶兒,口中緩緩道:“金姑娘,既然你也不曾所知,那麼我們既然來到這裡,總不能空手而歸,而且只有這裡纔有我們可以封印獸神的“八兇玄火陣法”,所以我們不妨在這裡多待一些時日,這樣也可以打探出一些什麼事情,再者也會有一些意外的收穫也說不定。”
金瓶兒思索了一番,悄然一笑,當真風情萬種,似乎鬼厲所說正和她意,而且此刻碧瑤也不再他的身旁,當下她連忙點頭,道:“好!”
鬼厲默然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收起目光,重新向着那火紅印記中看了過去,然後口中低聲咕噥了一句話,隨即坐了下來,也不知道他這樣靜靜的坐在那裡,到底心中又在思索着什麼。
片刻之後,在他的周圍突然傳來一陣暗暗幽香,鵝黃色衣裳輕浮處,卻不想是金瓶兒緩緩走到他的身旁,然後輕輕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而看她所選擇坐的地方,似乎是有意,也好似是無意的坐在了他的身旁,離他的距離是如此的近,近到好似就是傳說中的天涯咫尺。
鬼厲的目光掃向了那嫵媚的女子,卻是眉頭一皺,縱然金瓶兒國色天香,縱然她具傾城之美,但是他的腦海中卻不曾留下她的一絲身影,而此刻,他的心中又一次泛起一陣波瀾,似乎眼前再一次流露出無奈的神色,那白色的身影啊,久久漂浮於眼前,可是如何卻只是一場夢幻泡影,也不知道,那白衣女子的心中可曾與他有過同樣的想法,或者她的心中也同樣悲楚、傷痛!
也不知道,她現在可還好嗎……。一旁的金瓶兒看着他沉默的樣子,口中低聲道:“你在想什麼?是在想她麼?”
一個她說出,也許旁人也不曾知道金瓶兒說的到底是那一襲白影還是一襲綠衣,只是他的心中卻早已明白她所說這番話的含義!
此刻,鬼厲搖了搖頭,自是內心中最深的想法又怎會輕易說出?只是情到深處人孤獨、情到深處恨斷腸,情讓人心痛,情讓人心傷,情讓人難忘,情讓人可以因愛生恨,也可以因恨生愛,如此,愛讓人永恆的,也是永遠的猜測不透。只是,鬼厲看着一旁的金瓶兒,腦海中突然涌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念頭,口中輕輕道:“沒有……其實我是在想一個人,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哪裡?或者說她現在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一個人?是誰?”金瓶兒面色疑惑,口中不解道。
鬼厲沉默無言,似乎並沒有理會金瓶兒的話,金瓶兒見他不曾說話,也不好追問什麼,於是只能沉默的坐在那裡,而鬼厲深深低首,只是那一刻,他的心頭又一次泛起一個念頭,當日小白離開鬼王宗的時候,就說要到這裡尋找這怪異陣法,不過,這詭異陣法只有這裡纔會出現,而現在看樣子,小白應該不會在這裡,那麼她到底會去向何處呢?
現在的她到底在哪裡呢?
一切的一切如此令人感覺詭異,又好似一道謎題,似乎這道謎題永遠沒有解開的可能,只是鬼厲心中這般想着,口中輕輕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靜默的坐在那裡,一旁的金瓶兒也一同靜默的坐在那裡,周圍,依舊只有無限冷風呼嘯吹過,似乎冥冥之中,在暗示着什麼……。看來當日那一場沖天而起的岩漿噴發,所造成的破壞真的出乎鬼厲意料之外的大,儘管地面上的那些凶神石刻看上去還算完好,但顯然已經沒有了當初所蘊含其中的那股靈氣,或者說是擁有強大力量的那股戾氣,如今剩下的,不過是一幅幅呆板的石刻圖像而已。
鬼厲和金瓶兒一起在這破壞殆盡的玄火壇中整整坐了五天五夜,不過在這段時間之中,自然沒有其他焚香谷的弟子或者長老一輩的人物來過這裡,似乎這裡如同當初的長生堂一般,沒有一絲人氣,更是給人一種整座教派都已經覆滅的感覺,這點讓鬼厲和金瓶兒都一同感覺到詭異和奇怪。
不過,這樣也正和他們心中之意,雖然他們二人的道行已經到了神鬼莫測的地步,但如果真的有人前來這裡探查的話,他們還是依舊要隱身於玄火壇中,不然還是會被人發現,畢竟他們不是神仙,不曾身上附有隱身術,只是沒有人前來檢查,也是他們心中所願。
雖然這點令他們心中有着絲絲快慰,不過,在這裡坐下去也只是徒勞,畢竟他們不懂得這怪異法陣的要領,所以也只能坐在這裡,看着面前的法陣而怔怔發呆,思來想去,這也是令人頭疼的一件事情。
這一日,兩人靜靜的坐在僵硬冰冷的石板上,就這樣,他們又是不知道到底坐了多久,忽然,金瓶兒口中深深喘息了一口氣,然後伸了個懶腰,纖細的小腰如同軟蛇一般,輕盈的轉動着身軀,給人一種勾人奪魄的味道和感覺,只是雖然她有國色天香之美,但無奈坐在她身旁的男子,卻如同一塊木頭一般,木訥的看着眼前的暗紅色石刻,似乎在他的眼中,除了那石刻以外,這屋子的周圍在也空無一物,似乎那男子並無注意她一眼,更是苦苦冥思之間,只想着那怪異陣法。
金瓶兒看着他出神的模樣,口中輕輕哼了一聲,然後向着鬼厲看了一眼,眼中掠過一絲輕微憤慨的神色,但隨即一閃即逝,然後但聽她口中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們坐了好多天,倒是這中間你也一聲不吭,到底你在想些什麼?還是說你看出什麼了嗎?”
鬼厲搖了搖頭,口中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這才緩緩回過神來,轉頭向着金瓶兒那張柔媚的面容上看了一眼,口中平靜道:“五天了,就算是再過五天,我也不曾看出些什麼,你怎麼樣?有沒有看出什麼?”
金瓶兒搖頭一笑,雖然口中不曾說些什麼,但鬼厲的心中卻早已明白了她所想表達的意思。
此時,金瓶兒眉頭微微皺起,口中低沉道:“我們已經在這裡坐了五天五夜了,只是在這五天當中,我們也在竭盡所能的觀察眼前的怪異陣法,但是我們根本就觸動不了它,更不要說深入的探查清楚這陣法到底存在着什麼神秘的地方,所以說……”
鬼厲沉默了一刻,口中緩緩道:“所以說,你等的已經失去耐心了?”
金瓶兒口中輕哼了一聲,道:“公子怎麼會這麼說?我的意思只是想說,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只是我的心中有所疑惑而已!”
鬼厲朝着她點了點頭,然後口中低聲道:“對不起,之前是我誤會你了,不過……我剛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說着,又是面色上露出一陣怪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