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莫小北(1)該來的總會來

一進門,祝曉君就直奔收銀臺。店裡的菜單都在這整齊地碼着呢。祝曉君的任務自然是寫菜單咯。只見她笑盈盈地走向剛落座的一桌客人,放下菜單,未等客人看清菜單變熱情地開始介紹:“青城依山傍水,自然這山上、水中的是第一味了。來第一味吃第一味。”一般此時客人會很自覺地請她幫忙推薦,那麼點菜任務也就水到渠成了。只是,這次出了點小意外,祝曉君沒有聽到客人如期的詢問,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略帶吃驚的聲音:“祝曉君?你怎麼在這?”循聲而視,祝曉君才發現,眼前的一桌客人中間居然有個認識的人——莫小北。

莫小北,祝曉君來青城前最後一份工作的同事,一個見面會以點頭爲打招呼的同事。更直接地說,祝曉君對他只知道姓名莫小北,性別男,其它一無所知。然而,正是這樣一個認識跟不認識一個樣的人讓祝曉君臉上的笑容開始變得不自然。臉上依然是微笑,語氣依然是輕柔,但那種不自然明顯得連遠在收銀臺後的老闆娘都察覺了,不自覺地朝他們的方向望來。莫小北是同一個女孩一起來的,女孩很漂亮,兩人甜蜜的很。女友,還是妻子,不得而知。祝曉君也的確不感興趣。轉身便接着忙去了。只是未曾想到,莫小北吃完飯、買完單,居然徑直朝祝曉君走了過去。

“這是你的店嗎?”不知道是好奇,還是無話可說,莫小北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這麼失禮。

“不是啊,我來幫忙的。”祝曉君依然掛着微笑,柔柔地說。

“你辭職後好像跟同事們都沒有了聯繫,也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工作,即使不幹老本行……”

“曉君姐是來幫忙的,她是‘九月軒’的老闆,我們可僱不起。”沒等莫小北發完感慨,方圓就打斷了他。

“你不是要複習功課嗎?怎麼跑下來偷懶了?”

“複習也要休息的嘛,順便幫店裡打打雜,勞逸結合嘛!”說着,方圓便去幫她母上大人算賬去了。

見方圓走遠了,祝曉君看着一臉好奇的莫小北無奈道:“青城是個好地方,好山好水好味道。很適合情侶來消磨時光,增添情趣哦!有興趣可以來我的‘九月軒’坐坐,有需要,比如景點推薦什麼的也可以找我。”話雖這麼說,卻也不見她留下聯繫方式。這句看似熱情的話語反倒更像是逐客令。

當莫小北出現在九月軒時,祝曉君的確是很驚訝。原本就沒想到莫小北會真的來,更沒想到的是莫小北居然是一個人來的。

“今天只有普洱。”也不管莫小北是否需要,祝曉君將一杯茶放在了莫小北面前的桌子上。冒着熱氣的茶水與這8月的酷暑實在不配,猶豫之下,莫小北到底還是沒有喝。“你這店能掙錢嗎?”這是莫小北說的第一句話,還是這麼失禮。祝曉君在內心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那個漂亮的女孩子呢?”聞聲,莫小北尷尬地咳了一聲。祝曉君心知莫小北此次前來必然不是爲了看望故人,畢竟他們之間可一點交情都沒有。但莫小北不開口,祝曉君自然也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只恨這店裡實在太冷清,找不到第二個可以服務的客人,她不得不陪着笑臉,躲都沒處躲。時間就在這尷尬的安靜中一分一秒流逝着,眼看太陽都要落山了,正當祝曉君在腹誹莫小北是不是有病時,他終於開口了:“莎莎不是我的女朋友。”耗了半天,居然憋出這麼一句話,祝曉君真是失望極了。不只是失望,簡直是痛苦。她不關心這個叫莎莎的女孩跟莫小北是什麼關係,她只希望莫小北趕緊說完自己想說的話,趕緊離開。天知道人們爲什麼都那麼喜歡在夏日的午後來打擾她?大家都不用睡午覺嗎?可是,她需要啊。

“哦!”爲了不毀掉自己苦心經營的淡然形象,只得壓抑着自己脫口而出的國粹,輕輕地應了一個字。似乎是沒想到自己鼓足勇氣說出的話竟然只得到這樣的迴應,莫小北愣了一下,一時竟又陷入了沉默。

“她叫範莎莎……”莫小北艱難地打破了沉默。

然而,“範莎莎”這個名字如同一道驚雷,在祝曉君的腦海中炸響。這個幾乎已經被她遺忘了的名字再次出現在了她的生活裡,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也是她萬萬不希望發生的。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莫小北並沒有發現祝曉君的不適,依舊低着頭,雙手交叉,用力地摩挲着。彷彿要將自己的手指掰斷似的。

祝曉君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殘存的善念作祟,還是內心深處的隱痛讓她不安。原本打定主意不管這世間紛紛擾擾,再也不多管閒事的祝曉君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了:“你們怎麼回事,那天看你倆挺親密的啊,我還當你倆來度蜜月的呢?”

“她很好,只是我不行……”從莫小北的答非所問中,祝曉君似乎明白了什麼。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來都來了,說吧,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她知道你來找我嗎?”祝曉君的話冷漠而又疏離,可卻似乎帶有某種魔力,莫小北低垂的頭終於擡了起來,眼神中彷彿有光閃過。他準備開口了。雖然敘述過程中,總是時不時地陷入短暫的沉默,但到底是把故事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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