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先見的是一雙耐克的運動鞋,鉤子有些發育不良,說白了,冒牌的。目光向上游走,是一張油油的大餅臉,七分平庸,八分呆滯,九分猥瑣。

我嫣然一笑,“德正啊,好久不見。”

沒錯,來者正是搞笑版的徐志摩,學名德正,花名釦子男。

釦子男見是我,剎那間笑成一朵花,“璃珠?真是好久不見,你還是那麼漂亮啊!”

他色迷迷的眼珠子隨即粘上我,陀螺般上下轉悠。我下意識地挺起胸膛,雙腿翹起二郎,演繹萬千風情。

面對男人的目光,我的反應已然是種本能。

“你怎麼會在這裡?來辦事情?辦什麼事情啊?”釦子男沒話找話,還不是爲自己的眼睛多爭取享福的時間。

“來用下這裡的電腦和打印機。”我指指運作中的機器,“你呢?”剛問完,就看見他手上的一疊稿紙。心裡輕蔑地笑。

“啊,”他聞言,兩道眉毛頓時一竄,“這不,下一期的校刊已經在撰稿了。編輯叫我拿些詩歌,看看能不能搞個專題。你看過上期校刊嗎?”他問,兩隻眼睛亮得象狼。

我心裡不知啐了幾口,表面卻依舊秋水盈盈,“當然啦!德正的事情,我啊,總是記在心上的。那詩,真動人呢!”說罷,眨巴下晶瑩剔透的眸子。淡淡垂下眼簾,再從斜四十五度羞怯地瞧他,效果最佳。

他果然當胸一箭,說話都有了結巴,“哪,哪裡。小試牛刀,刀,刀……”靠,還艱難地嚥了下口水。誰知道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現在腦子裡在想什麼。

但,我卻因此得到捉弄男人的快感。且因爲是彎妹的男人,更是酣暢淋漓。

報告打印好了,我起身去取。釦子男的目光也隨之跟進,寸寸泛心。我心知肚明,腰肢如蛇般行雲流水。

就象個幾天沒吃飯的叫花子,我吃吃地想。也難怪,秀色可餐,若把女人的姿容比喻成食物,我起碼也是最頂級的神戶牛肉,而彎妹則是沒泡開的方便麪,食之無味,棄之……若她不是負責校刊,棄之自當毫不猶豫!

一想起彎妹,我又無端端地胸悶氣短。把稿紙收好,看見飲水機,取個紙杯想爲自己倒杯水。

卻忽然心生一計。我捏緊了杯子,竊竊地笑。

我倒了滿杯的水。甚至微微漫過杯沿,因張力而形成一個微微的拱面。我端得小心,笑得嫵媚,輕移蓮步,“德正,別乾坐着,喝杯水吧!”

“好,好!”他受寵若驚,急忙迎上來,欲接過紙杯。

•tt kan •C〇 我看準時機,腳跟子一軟,身體倒向他懷裡。重要的是,滿滿一杯的水,全瀉在了自己的胸口。

白色的汗衫溼透一片,形成一個較深色的圓。黑色的胸衣隱隱露出端倪,宛如最浪漫的畫家,在我的雙峰輕輕勾勒。

好吧!我承認,就因爲這個特點,這種面料的汗衫,我有不下二十件。

而看着釦子男此刻糾結的表情,我知道,已經達到了效果。

我佯裝生氣,嬌嬌地嗔道,“你,你什麼意思!人家是好心好意啊了啦。你看你看,都溼了!都怪你沒接穩!你看,你看看呀!”

說着,撒嬌似地扭動身軀,更是把一片的曖昧硬是送到他的眼前。

釦子男,看傻眼了。

“你說,你說怎麼辦!”我不依不饒。

“對不起,是我不好。你,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他似乎,頭腦都發燙。

“真的?”我微微眯着起雙眼,從夢露那兒學來的。

“真的!都聽你的。”

“那,那你幫我擦乾好啦!”說罷,妖嬈地一欠身,遞給他一張紙巾。

他聽了,幾乎站不住腳跟。似是驚天動地,巨大的誘惑呈在眼前。

雪白的紙巾,雪白的汗衫,雪白的肌膚。

如此酸腐,也不過是爲了一享美人恩。而今美人當前,豈有不動手之理。

怎麼也是個男人。怎麼也是個爲了虛名賣身恐龍的男人。這白白的豔遇,豈能讓它溜走?

釦子男想什麼,我一一心領神會。

眼見着故作鎮靜的男人有所遲疑,我更是大發嗲功,“是你弄溼的,我不管,就要你擦乾!”

稍加刺激,他便爽快地接過紙巾。

我竊竊地笑。男人和女人,骨子裡都有一份磨不滅的騷。

好吧,玩笑該就此收手了。千鈞一髮,及時收手,是對自己的負責和矜持,更是對對方,更大的誘惑和魅力。我自然最深知此道。

玩玩而已,不過是香豔的小把戲。耍耍這個假惺惺的傢伙,也算是對彎妹隱晦的報復。

卻看見釦子男的手真的顫顫地向我襲來,我倒退半步,還來不及調整張嚴肅的臉,門口卻是一聲清脆。

我猛然一驚,和釦子男齊齊望去。

當真是狗血的八點檔肥皂劇了!我不由感嘆。

只見彎妹煞白了臉色,僵在門口。一隻手呈現半握的姿勢,一隻鋼筆孤單地躺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