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 腦袋裡象被塞滿了彭彭的棉花,沒什麼實質,但就是堵得慌。翻來覆去, 從枕邊摸索了手機, 打開, 發了個消息給可樂。
我問可樂, “你是否相信一個人, 能在兩個多月裡徹底改變嗎?”
意外地,可樂竟也沒有睡,立即就回復了我,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人的心, 分分秒秒都在改變。”
我緊緊瞪着屏幕上這短短的一句話, 直到眼睛被晃得流淚, 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天,不自覺地賴了牀。纔剛被燦爛的晨光輕輕搖醒, 起身,瞧見彎妹坐在書桌前,正往臉上修飾着化妝品。
“快起來吧!今天第一節快慣例要點名的。”
我附和一聲,利索地下牀,洗臉刷牙。那廂, 彎妹早已經收拾妥當, 明顯是在等我。我瞧一眼, 牛仔褲配襯衫, 帆布包加涼鞋, 打扮得倒是簡單又隨心。
難不成昨日的花枝招展是故意給我的下馬威?我越發猜不透,又想起她昨晚那番古怪的話語, 更是一個頭煩成了兩個大。
第一天上課總是不能遲到的,但由於我的拖沓,我和彎妹只得快步急走,步步生風。在離教室十幾步的距離,她更是一把勾住了我的手臂,搶在上課領響起的前一秒拖着我安全進壘。還未停穩步子,已感到氣喘吁吁。一擡頭,教室早就滿滿當當,只有最後一排還有些零星的座位。雖吹不到空調不受青睞,但地理位置隱秘,很適合睡覺或者發呆或者調情。我正欲往後走去,授課老師卻適時叫住了我,語氣不滿,
“這兩位同學,你們來得那麼遲,知不知道這樣會嚴重影響老師上課的心情!”這老女人說着,往鼻樑上推了推眼鏡,那米粒般渺小的眼睛忽閃忽閃,繞着我與彎妹團團地轉。
“我們下次會注意的!”彎妹見我噘起了嘴,搶先地說。
“下次注意……那這次又該怎麼辦呢!”老女人不依不饒,擺明了揪住我們,殺雞敬猴。她隨即攤開一本點名冊子,“你們把名字報上來!”
這死女人,老處女!我暗自罵了幾句,卻還是無可奈何,
“鄭璃珠。”
“彎妹。”
老女人聽着,又推了推滑滑梯般的眼鏡,比對着名冊上的姓名仔細查找。但忽然,她停下了動作,
“叫……彎妹?”她略帶疑惑地重複,音色笨拙。
“對,我叫彎妹。”彎妹點點頭,嘴角卻不由地微微上揚。
“啊,哦,呃…………是彎妹同學啊!”老女人似是想起了什麼,猛然一驚,開始變得支支吾吾。她的大腦貌似短路了幾秒,這才手腳痙攣似的收起了點名冊,咿咿呀呀地爲自己找起了藉口,
“既然已經來得晚了,就更不能再佔用大家寶貴的時間了。這次我就先不記名字了,但下不爲例啊!你們先坐下吧。”言詞倒是冠冕堂皇,語氣卻象一駝爛泥。
我暗自鬆了口氣,想想這次倒是託了彎妹的福氣,不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而這次倒成了彎妹不依不饒,“我也想坐下來好好聽老師的課,可是貌似已經沒有座位了。”
“哦……”老師一時接不上口,八成想着怎麼連找座位也成了她的分內事情?但奈何彎妹是林氏集團的小姐啊,光一個林字,就已足夠把她這個小小的大學講師壓得四四方方,平平整整了。她艱難地嚥了下口水,眼光追隨着彎妹,竟一時讓我聯想到古代太監的察言觀色。
於是彎妹的眼神稍稍一偏,掃了一眼第一排的某個座位,又迅速地正了過來。
老師心領神會,表情糾結,卻還是厚着臉皮開了口,“今天的課題需要分組討論……恩,第一排的這兩位同學,你們坐到最後一排去,和後排的同學組成一組。”她說得極爲心虛,臉色也瞬間成了豬肝色。而這無緣無故被驅逐的兩位同學則更是難堪,我定睛一看,其中一個,竟然是班長!陰沉地收拾着書本,向最後一排走去。
彎妹開開心心地拉我坐下。
一節課上得沉悶,老師講得顫顫巍巍,眼神如驚弓的鳥,時不時地瞧着彎妹。彎妹倒也認真,一節課下來,筆記一字不落,分類祥全。最苦的人當然是我咯,身處第一排,既睡不踏實,又無心上課。
握着鉛筆無聊得轉啊轉,怎麼想,自己都成了彎妹與班長戰爭的犧牲品。
罷了罷了,只要自己不成犧牲品,忍一時也是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