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一念隱匿在人羣末尾,瞧着前頭皇帝與諸位皇子大臣說笑着上馬,她心想,也許皇上這會兒早就忘了自己。
只是這想法方一起,便見一原本在遠處張望的內侍,見到莊一念後快步而來。
“莫姑娘。”內侍走的急了近前喘着粗氣。
“這位公公不知何事?”莊一念問。
內侍撫着胸口順了順氣說:“莫姑娘快隨奴才去上馬吧,行獵這就開始了。”
見莊一念面有猶豫,那內侍以爲她有些怕那高大的駿馬:“莫姑娘不必擔心,皇上親自爲莫姑娘挑選了一匹小母馬,性子溫順着呢。莫姑娘快隨奴才去馬場吧,不然一會兒皇上問起來,您和奴才可都擔待不起。”
馬場內,幾名官員在挑選馬匹,莊一念一女子入內不禁惹人側目。
內侍牽來一匹小馬:“這是皇上親自爲莫姑娘選得,您請上馬吧。”
馬場中唯一一個女子本就夠惹眼的,內侍一句皇上親自,頓時便有竊竊之聲。
“這女子是何人?皇上竟如此厚愛。”
“不知,從未見過,也並不曾聽聞皇上近來格外寵幸哪一宮的娘娘啊。”
“瞧她那服制應是位份不低,可真是怪了。”
莊一念聽得清楚,卻只能當作未聞,翻身上馬。
隨行的內侍自也聽到了那幾名官員的議論之聲,見她馬上坐穩了,揚聲道:“莫姑娘坐穩些。”
“莫姑娘?皇上後宮裡不曾有姓莫的女子啊。”
幾名官員面面相覷,一人突然想到:“莫姑娘,莫不是那個賢妃娘娘身邊忠心救主的莫琅環?”
……
莊一念實在不想在留在馬場中被人當做稀有動物一樣點評論足,手握繮繩一抖:“走吧。”
內侍在前牽着馬回頭與她笑說“莫姑娘不必跟在前頭以免傷着。”
莊一念頷首:“我只跟着湊湊熱鬧就是,會小心些,想必公公也還有他事要忙,就多謝公公了。”
內侍會意:“那奴才就不打擾莫姑娘的興致了。”
見那內侍走遠,莊一念一勒繮繩,打馬向人羣最後方而去。
皇帝已在前率衆人進入獵場,只見前方林中一隊內宮禁衛打馬而出,手中晃動着紅色的旗幟,表示獵物已經放進了獵場。
皇帝在前朗聲一笑:“今日誰獵的獵物多,朕重重有賞!”
秋獵,是男子們顯示英武佼佼騎射之地,爲了在皇帝面前露一露臉,都摩拳擦掌準備大展拳腳一番。
莊一念聽着隊伍前頭的那些說笑之聲,心中卻無半點的歡喜之氣。
她也不是刻意去聽,卻不知爲何,總能夠在那些吵鬧喧囂之聲,聽到那個人溫潤的語聲。
就像一記魔咒,繚繞在她的耳邊如何也揮不散。
號角吹響。
皇帝主持秋獵,金弓朝天一箭,這行獵便是開始了。
皇帝手持金弓一馬當先,身後諸皇子大臣侍衛緊隨其後,呈洶涌之勢向林中獵場而去。
莊一念本跟隨在隊伍的最後方,此時前頭的人都相繼入了獵場,她獨身一人端坐一匹小馬立在空地上,便顯得有些尷尬了……
但一轉頭,卻見不遠處還有一人也還未走,那人剛好也回過頭來看向她。
二人四目相對的那一瞬,莊一念手中馬鞭“啪”的一聲打了個響兒,身下馬兒頓時衝入獵場之中。
端王爺皺了皺眉,問馬旁的隨侍:“那女子是誰?”
侍從看向莊一念那快速消失在前方的天青色身影搖了搖頭:“奴才也不清楚,許是哪一宮的娘娘罷。”
本已是無心之人,但爲何在對上他那雙眼之時,心口依舊會痛。
風在耳邊呼嘯,樹木在身邊快速倒退,不記得越過了前頭幾個人,只是當莊一念冷靜之時才發覺,她已然深入林間。
周圍再聽不到半點人生,只有被她驚起的飛鳥,在空中撲楞着翅膀喳喳叫着表示着不滿。
這是哪裡?
莊一念環顧四周,周圍皆是林木,而且看不出有什麼差別……
又迷路了。
她忽然想起那晚在醫帳中尚不知嘲笑她時說的話,不但蠢笨,還是個路癡。
真是被那張烏鴉嘴說中了。
若不蠢笨,爲何見那人看向自己的時候便沒頭沒腦的衝進了林子裡。
“你還記得回去的路嗎。”莊一念輕拍了拍馬頸。
坐下的馬兒自然不會回答她,反而開始悠閒的在林子裡閒逛吃草,帶着莊一念這個路癡看似悠然自得,實則漫無目的的瞎轉。
“這林子裡應該不會有什麼猛獸吧。”四周無人,莊一念兀自嘟噥着。
身下的馬兒打了個響鼻。
莊一念輕拍它一下:“不用你也學着那個尚不知笑話我,若是遇到了猛獸,我一定先拿你做肉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