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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陰城頭上,代表着大清旗號的三角旗無力的耷拉下頭,就像整個江南萬萬千千還沒有從震撼中驚醒過來的我大清忠良們一樣,垂頭喪氣。臘月的江南,少了些許靈氣,卻也多了幾分清靜,明亭,暗巷,梅香。小橋,流水,人家。
陳繼功到江陰城也有段時間了,手裡有銀子的他,即使年紀小一些,受到過一些輕視,但銀子纔是第一位的,這段日子裡他要進行的工作已經有了一定的進展。在黃田港有了一小塊立足之地。
今天是臘二十。
陳繼功所創的福興號糧行下屬的船幫,人船早就歇息起來了。
出手非常大方的陳繼功,拿出十兩銀子讓廚房張羅一桌好飯,特意宴請了手下收攏來的兩個船把頭和幾個船老大。
在江南這個地方,船幫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拉起來的。陳鳴對江南的情形瞭解不多,陳繼功帶着任務來江陰,匯合了何華章之後,確切瞭解了一番當地的情形,發現不管是車馬行還是船幫,在江陰這塊地方都需要有厚實的根基和人脈才能經營來。
陳繼功缺的恰恰就是時間。
當然,什麼事情也不是一定的,立起杆子辦船幫、車馬行很難,官面上的瓜葛不說,只是私下裡同行使得絆子就能讓陳繼功栽跟頭摔進坑裡爬不出來。可是他要是自己給自家商行做個運輸隊,那外人就不會說道了。
這就好比21世紀時候,某個公司自己搞了一個汽車運輸隊,只做自家的活兒,這跟老闆做起物流或快遞生意,搶別家的飯碗,是完全的兩碼事。
雖然陳繼功做的這福興號只有開了少少的五家店鋪,分別鋪在了無錫、江寧、鎮江、揚州和老巢江陰。但這是一個很成功的幌子,江陰這個地方有的是弄船的漢子,只要給錢就有人賣命。所以挺短的一個時間,陳繼功銀子開道,買來了大小十一艘船,手下除開五間做樣子的糧店外,六七十人跟着他吃飯。
……
“二爺厚道,俺們江陰的漢子也不是無賴。您放心,出了正月八,所有的人都一水到齊。”
“二爺您放寬心。不就是跑武昌麼,俺們不怕。”
“對,二爺放心,這江上的把式嚇不住俺們。復漢軍要逼近武昌,漢口的東西肯定如您說的大減價。確實是撈一筆的好機會……”
幾個船把頭和船老大用一種全新的目光看待着自家的‘冤大頭東主’。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怪不得這位東主會用‘大價錢’僱傭他們,會用‘大價錢’買下那些舊船,原來這位爺是打着這樣的主意啊。
“二爺,咱們這兒只有十一艘船,全裝滿能裝得下多少東西?漢口可是富得流油的地方,您要是還有本錢,何不找兩家船幫一起幹……”
“呵呵,這點不用大夥操心。我已經跟董家、周家打好了招呼……”
喝酒喝得臉上紅撲撲的陳繼功笑嘿嘿的說道,臉上全是得意。這是故意做出來的,他找的這個藉口真的很給力,一下子就讓他這段日子裡的動作‘完美’了。而且他相信過不了幾天,這個‘消息’就會傳遍整個江陰,甚至傳到更遠的地方。
到那時候,他童力童二爺,就不是傻瓜笨蛋,而是聰明人的代表,是一個瞅準機會要去漢口抄底的聰明人。
而陳繼功更相信,他的這個消息一定能吸引很多很多船隻雲集武漢三鎮,至於復漢軍能夠抓到多少在手中,就要看那位大都督的本事了。
陳繼功一臉的得意在滿飲一杯之後又染上了愁苦,“可要是陳賊不給力,到不了漢口……”陳鳴的一些很富有21世紀口語色彩的詞彙已經傳染開了。實際上這些詞很多都是中國地方方言,但在18世紀這個交通交流和傳播都很不方便的時代,方言永遠是一方之言。最主要的是,這些詞兒讓陳繼功爲代表的小年輕們覺得很給力。
“哈哈,二爺多慮了。”坐在左手的船把頭聽到陳繼功‘擔心’的話後,很得意很高興的笑了,“前日傳來的消息您一定聽說了。朝廷把荊州城都丟了,幾萬生下來就有鐵桿莊稼吃的旗人被那位爺握在了手心裡拿捏。湖廣這地界的天都要塌了。這湖廣的官府官兵要真的有法子對付那位爺,荊州城怎麼會丟?”
“說的就是這個理。朝廷連荊州城都丟了,外頭那些個掉書袋的蠢貨魂都沒了,口口聲聲的嚷嚷着禍事禍事矣,現在武昌也跟着丟了,我都不奇怪。漢口,復漢軍肯定能殺的過去的……”
陳繼功注意到了這倆人話裡的詞兒,是那位爺和復漢軍,而不是陳賊、逆軍。還有對江南讀書人的鄙視:掉書袋的蠢貨,看着倆人那語氣中表露的喜色和興奮,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倆是復漢軍的人呢。陳繼功很高興的笑了。“對,對。一定能打到漢口鎮。來,咱們滿飲此杯,正月初八,開船向西。”
拿下了荊州,復漢軍的名頭真的是震懾江南。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是一場真的大亂,捅破了天的大亂。
不是黔、湘地區的苗亂可比的。
……
喝得頭髮懵的陳繼功一覺睡到天黑,睜開眼的時候身邊隨從稟道:何華章已經在花廳裡等一個多時辰了。
兩人見面,何華章的第一句話就讓陳繼功笑開了眼:“現在,整個江陰都知道童二爺的聰明瞭。”等到過完年,想去發財的人肯定不止江陰一地,那不知道會有多少船隻聚集到武漢三鎮呢。
……
同時間的武昌總督衙門。
定長昏死過去了,在接到阿爾雅江兵敗的消息後,再看到阿爾雅江爲什麼兵敗的消息後,他噴出了一口老血,整個人昏死過去了。
範時綬大冬天的額頭不停地冒汗。向老天乞求着定長能撐下去,否則武昌和湖北這幅擔子就自然而然的壓倒他範時綬的肩膀上了。這可不是人家定長耍手腕甩鍋。
荊州城外,陳鳴用旗人做盾牌,直接逼近了清軍防線。阿爾雅江終究沒能狠得下心來,這些荊州滿城的駐防八旗雖然很多人來來湖北都百八十年了,但這並不是說他們在北京城就沒有半點瓜葛聯繫了。
阿爾雅江再瘋狂也不敢對這些蒼蒼白髮下狠手。旗人不是漢民。
而最後的結果就是清兵連連敗陣,阿爾雅江在長江邊上紮下了大小十五個營寨,一日之間被複漢軍打破了十一座。
還好,夜色帶給了阿爾雅江一絲喘息之機。在黑夜中,他帶領着人數五千都已經不足的殘兵逃回了馬羊洲。
縱觀這一天的戰鬥,那開場時出面的一千來荊州旗人中的花白老人並不怎麼重要。他們存在的意義更多是亂了阿爾雅江的心神,給清兵種下一顆失敗的種子。
真正讓‘失敗’這顆種子生根發芽茁壯成長的還是復漢軍的英勇和敢戰。
定長這一昏死就再沒有醒過來。
次日。
乾隆三十二年臘月初九,辰時。清湖廣總督,滿洲正黃旗,伊爾根覺羅·定長,死於任上。在陳鳴帶兵向着武漢三鎮進發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