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朱帶着糖豆在西雙版納的一所民居里暫時住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長時間奔波的緣故,她感覺一直很疲憊,整天無精打采的。
糖豆興沖沖的跑進廚房,看着都是自己喜歡的菜,滿足的眯了眯眼。
“媽媽,都是我喜歡吃的菜。”
“就我們兩個人吃,當然都是做你喜歡的菜了。”
“那媽媽不喜歡吃怎麼辦?我看媽媽最近都吃得很少哦。”
都沒他吃得多,他能吃滿滿一碗飯,媽媽卻是連半碗飯有時都吃不完。
是不是想爸爸了?
他也想。
爲什麼不回家呢?
“你喜歡吃的媽媽也喜歡吃。”
“媽媽,你怎麼不給爸爸打電話啊?還把我的手機卡拿走了,我想給爸爸打電話。”
媽媽是和爸爸吵架了嗎?
諸朱眸光閃爍,開口轉移話題,“你是喜歡吃咖喱蟹還是麻辣蟹?”
一說到吃,糖豆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咖喱蟹吧!”
諸朱點點頭,把炒好的菜先端到餐桌上,“糖豆,你要是餓了可以先吃。”
“我要等着媽媽一起吃。”糖豆乖巧的說道,手腳並用爬上椅子端坐着。
做好午餐,唐心給糖豆盛了一碗飯,自己盛了小半碗慢慢的吃着。
糖豆顧着腮幫子,一臉擔憂,“媽媽,你又不想吃飯嗎?”
“媽媽不餓,你吃你的。”淡淡的笑了笑,諸朱給他夾了一筷子放到他碗裡,柔聲說道。
她最近總是犯困,胃口也不好,生理期推辭了很久。
心裡不是沒有猜測的,只是不敢確定。
諸朱覺得要是自己的那個猜測是真的,那她就更加不知所措了。
她不能那麼自私,孩子應該生活在一個健全的家。
想到這個,諸朱沉了臉色,徹底沒了食慾。
見她放下筷子,糖豆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媽媽,你怎麼了?”
“沒事,你吃你的,吃完和媽媽出去一趟。”
“好。”糖豆點點頭,聽話的自己吃飯。
看着糖豆乖巧的樣子,諸朱一陣鼻頭髮酸。
孩子,是墜落在人間的天使,值得好好疼愛。
她的孩子也應該如此。
對糖豆,她就覺得虧欠太多,要是肚子裡真的有了一個小生命,她該怎麼辦?
糖豆吃完飯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諸朱沒心思刷碗,拿了包包帶着糖豆去醫院。
她本來是打算買試紙,但是想到去醫院纔是最保險的辦法。
排隊掛號,排隊看診,檢查完從醫院出來都快天黑了。
拉着糖豆走在街道上,諸朱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掏空一樣,強撐着身體回到住的地方,她哄着糖豆在客廳看電視,自己回了房間。
疲憊的躺在牀上,諸朱顫抖着手從包裡拿出醫院的診斷證明。
孕期五週。
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如果是在她離開之前,她或許會爲了孩子選擇留下,只是現在儼然已經太遲,她沒有勇氣回去。
把孩子做掉,她是怎麼都不捨得的。
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是凌錚晟的,她最愛的男人的孩子。
就連當初懷糖豆的時候,她都沒有做過任何一點傷害孩子的行爲,更何況這個孩子還是凌錚晟的。
孩子,是一定要留下來的。
••••••
晚飯後,諸朱在廚房刷洗堆積了一天的碗筷,腦子昏昏沉沉,她不知道過了幾遍水纔想起來碗筷其實早就洗乾淨了。
放在架子上瀝乾水分,她用乾毛巾一個個擦乾淨放進碗櫃。
關了廚房的燈,她的心跟着黑了一片。
雖然決定留下孩子,可是她依然找不到前路的方向。
“懷孕“這個詞,成功擊垮了她逃離時的勇氣和無所畏懼。
生孩子是痛,養孩子卻是艱難。
她到底該怎麼辦呢?
“凌錚晟,我該怎麼辦?“
她低聲囔囔,無助而彷徨。
剛離開不久就發現懷了他的孩子,老天爺真是會捉弄人。
如果沒有顧知之,或許她現在會告訴凌錚晟她懷孕的好消息,然後一起期待孩子的出生。
可惜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諸朱一直就很討厭“如果“這兩個字,感覺這個詞會把自己拉下後悔的深淵。
獨在異鄉,她沒有人可以依靠,這個在意料之外情況下出現的小生命,攪亂了她所有的心神。
她覺得自己承擔不起。
“媽媽,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糖豆又開始了他在醫院就不停追問的問題。
“沒事,媽媽就是感冒了,睡一覺就好。“輕應了聲,諸朱從黑漆漆的廚房出來,愛憐的撫了撫糖豆的腦袋,”糖豆,媽媽要是給你生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會喜歡嗎?“
“喜歡,爸爸也會喜歡的,媽媽的肚子裡有小寶寶了嗎?”糖豆眨巴着大眼睛,一臉欣喜的問道。
爸爸也會喜歡的。
諸朱苦澀的笑了笑,肯定的點頭,“對,爸爸一定很喜歡。”
光是想到凌錚晟的笑容她就心痛,想到自己自私的剝奪了他看着孩子出生的機會,她的心更痛。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找爸爸?你都有小寶寶了,不能這麼累,我們不回去的話,你要做家務會很累的。”
回去嗎?
她回不去了。
“糖豆,以後就我和你還有媽媽肚子裡的寶寶一起生活不可以嗎?”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翻滾的情緒,諸朱認真的問道。
既然都已經離開,她就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
“爲什麼?我和小寶寶有爸爸,爲什麼不要爸爸?”唐心皺着小眉毛,一臉不高興。
“爸爸和媽媽分開了,我們就像以前那樣只有媽媽和你那樣生活不行嗎?”
“媽媽會很累的,你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還是像幼兒園小朋友說的那樣,是離婚了?”察覺到不對勁,糖豆沒有哭沒有鬧,反而是用一種小大人的口吻說着話。
離婚?
是遲早的事吧?
她這次離開一定是惹怒凌錚晟了,他會單方面申請離婚的吧?
“沒有離婚,就是分開,爸爸是愛你和小寶寶的。”儘管諸朱有離婚的認知,但她還是和糖豆實話實說。
她的孩子她瞭解,不哭不鬧是怕她傷心。
“爲什麼分開?爸爸對你那麼好。”
凌錚晟是對她很好。
諸朱在心裡默唸,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明明可以編出好多種分開的理由,但卻是說不出口。
••••••
濱江,CE集團總裁辦公室。
秘書韓元站在辦公室門口猶豫着不敢進去。
這段時間以來,總裁的臉色總是陰沉得嚇人,弄得他壓力很大,生怕自己被他的怒火波及。
奈何他不得不進去。
深吸了口氣,他鼓起勇氣敲敲了門,得到裡頭的應答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在辦公桌前站定,韓元把手裡的文件夾放到辦公桌上,恭敬地開口:“總裁,這是策劃部剛剛交上來的方案。”
“嗯。”凌錚晟輕應了聲,擡手拿過文件夾,仔細看了起來。
見他的臉色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麼差,韓元鬆了一口氣。
只是結果還是沒有往好的方向發展,凌錚晟冷冷的一一說着他的不滿:“預算太高,不切實際,原料不合適,這策劃案誰做的?要麼改好,要麼收拾包袱走人!”
“是!”韓元戰戰兢兢的點頭,忙不迭的答應。
他決定以後策劃部的人怎麼求情他也不會再幫忙遞交策劃案了,這實在是找虐。
“以後的策劃案讓策劃部的人親自上來交,別整天只會當縮頭烏龜!”凌錚晟一字一句的說道,語氣很冰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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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元是巴不得總裁下硬性規定,這樣他以後也會輕鬆許多。
拿着被批得一無是處的策劃案,韓元灰溜溜的出了總裁辦公室,坐電梯去策劃部轉達命令去了。
看着被關上的房門,凌錚晟心口涌出的無名火無處發泄,擡手就把辦公桌上的東西一把推到了地上。
最近,他的情緒已經到了奔潰的邊緣,他幾乎不能剋制也不想剋制。
遇上諸朱之後,他有了普通男人的喜怒哀樂,不在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凌家少爺。
現在的他更是僅僅作爲一個被女人拋棄的男人存在着。
他並不喜歡女人太過固執,可是對諸朱,他卻是偏愛她的固執,以至於她毫不猶豫離開他時,他竟然找不出怪她的理由。
只是一直怪自己。
他甚至想着,要是他和諸朱以後再無法回到最初的過去,他也會保持那份堅守和愛意。
只是想到諸朱在哪兒,在做什麼,他都不知道,有股摸不着的難過隨着血液流到了四肢百骸,一陣陣的疼。
他和諸朱之間一直就沒有足夠的信任,現在成了他們的一個坎,不知道怎麼跨過,也不知道能不能跨過。
即便她曾經給過他承諾,可是她的逃離讓他再沒了安全感,他以爲自己在諸朱心裡就是唯一,結果卻是隨時可以拋下的累贅。
一向要什麼有什麼的自己,也會有求而不得的時候。
苦笑了聲,他看了眼沒任何動靜的郵箱,站起身準備吧地上的東西撿起來的時候,手機響起了短信提示音。
他趕忙拿過來一看,在看到上頭短短的幾個字,頓時一陣欣喜。
【找到人了,已經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