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別駕快快請起!”李愔被趙復嚇了一跳,急忙把他攙扶起來。
“下官請求殿下,不要再推廣拖網捕魚之法了,否則我登州大部分的漁民,將再無活路了。”趙復雖然站了起來,不過卻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請求。
“哦?趙別駕是在擔心什麼?”李愔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似笑非笑表情,讓人猜不出他心中在想什麼。
“殿下,你這拖網之法雖好,但是對漁船的要求也高,一般只有那些大漁船才能改造成用拖網,而登州最多的卻是那種小漁船,卻根本無法使用。大漁船一般都掌握在那些捕魚大戶手中,再加上拖網的捕魚量又那麼驚人,那麼後果就是每年出產的海魚量直線上升,海魚的價格卻會因此越來越賤,魚價下降對於那些大戶來說,並沒有什麼大的影響,因爲他們每年的捕魚量也增加了不少,可是對於一般的漁民來說,每年捕的還是那麼多魚,賣的錢卻越來越少,這樣算下來,只會讓富者更富,貧着更貧!”
趙復一口氣把自己心中所想都講了出來,這可不是他的臆測,而是經過他實際調查過的結果,現在還只有齊王府的一個捕撈隊在用拖網捕撈,可是這幾天魚價已經受到影響,下降了將近一成,若是再多幾家捕撈隊,那普通漁民根本就沒辦法活了。
李愔聽後卻是微微一笑,趙復的話雖多,其實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李愔和那些捕魚大戶,憑藉着手中的資本,對捕魚方式行進了升級,擠壓掉那些普通漁民的生存空間。雖然這是新舊技術交替時的正常現象,不過李愔畢竟是登州刺史,普通漁民的數量又多。若是不及時處理的話,恐怕會引起十分嚴重的後果。
趙復看到李愔聽過自己的話後微笑不語,以爲他沒有聽進去自己的勸誡,當下有些心急,張口就想再說些什麼。可是李愔卻一擺手,制止趙復後笑道:“趙別駕,你說的這些我都懂,而且事先也已經意識到了,至於應對之法。我也早已經讓人去準備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
趙復聽後一愣,看李愔說話時一臉自信的模樣,似乎不像是說謊。但這可不是小事,而是事關數萬漁民的生計,半點也馬虎不得,因此只得開口追問道:“殿下,可否讓下官知道,您的應對之法是什麼?”
“呵呵,這個事情自然不會瞞着趙別駕!”李愔微笑道,這件事還要趙復的協助,因此提前和他溝通一下也是好事。
“趙別駕可知爲何打的魚一多。魚價就會下降嗎?”李愔想了想,卻先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問題。
趙復先是一愣,想了想這纔回答道:“啓稟殿下,登州漁民打的魚,一般都是由魚商收去,或運到外地直接販賣或加工後販賣。這些魚商雖多,但是每年收魚的數量都是一定,準備的本金也就那麼多,若是魚的總價值超過了這些本金,那些魚商自然會壓低價格。”
“嗯。趙別駕說的不錯!”李愔一臉的微笑,這個趙復爲官多年,這份能力和見識的確不是燕北那個半調子可比的。不過他轉而又問道,“那趙別駕可知,爲什麼這些魚商每年只收取那麼多的魚,爲什麼他們不多準備一些本金,多收一些魚,這樣不是可以賺更多的錢嗎?”
聽到李愔再次追問,趙復低下頭考慮了一會才道:“殿下,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於保存,魚不像米麪,可以保存很長的時間,海里的魚捕撈上來後,若是不能趁着新鮮時賣出去,只能做爲鹹魚,可是做鹹魚一是消耗大量昂貴的食鹽,二是鹹魚的味道腥臭,一般內陸之人,很少有人會喜歡,因此鹹魚的銷量不大,這也是魚商每年不願多收魚的原因。”
“哈哈,趙別駕果然見識非凡!”李愔高聲朗笑道,他要的就是這個問答。
“殿下,這些問題和解決普通漁民的生計有什麼關係?”趙復聽到李愔的誇獎雖然很高興,不過還是沒有忘記正事,有些心急的問道。
李愔看時機也差不多了,笑着讓人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拿上來,然後輕輕的話在趙復面前。
“這……這是……”趙復看着眼前的東西,臉上無比的驚訝,眼前的東西是個用玻璃做成的,因爲齊王殿下在登州開了家玻璃廠,所以他也見過不少的玻璃製品。這是個做的瓶子,造型十分的普通,就像根本圓柱子,關鍵是瓶子裡面竟然放着一些已經烹熟的肉類,而瓶子則用木塞子塞住,還用細繩加固,並且用蠟密封。瓶中的肉質看上去還十分的新鮮,沒有絲毫的變質。
“趙別駕請看,這個東西名叫罐頭,將魚肉等食物經過處理放到裡面後,可以保存很長一段時間,我打算在登州將這個東西推廣出去,不但我們官府開廠,也允許私人開罐頭廠,當然了,專利權在我手上,他們要付一定的專利費,至於那些無法養活家人的漁民,我則打算將他們招到罐頭廠裡做工人,官府會規定這些工人的最低工錢,這樣不但比做漁民風險小,收入也比做漁民時高。”
李愔緩緩的將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心中卻在暗暗得意,其實從拖網捕魚開始,他就設下了一個局,將整個登州所有漁民都算計進去,先是用先進的捕撈方法,將普通漁民從大海上擠出去,這樣一來,他開辦工廠有了幹活的工人,還能解決這些漁民的吃飯問題,可以算的上是一舉兩得之事。李愔還給這個行動取了一個有點殘忍的名字,叫做——魚吃人。
趙復聽的是目瞪口呆,他顯然是被李愔的這個想法給嚇壞了,登州的漁民可是有好幾萬人,這得開多少的工廠才能裝下?接着他又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急忙問道:“殿下,這罐頭雖好,可僅僅這個玻璃瓶子就造價不菲,平常人哪能消費的起?若是隻賣於富豪之家,恐怕這個數量也有限吧?”
“哈哈哈~,趙別駕有所不知,別市面上的玻璃製品十分昂貴,其實那是因爲現在出產的玻璃太少,說起來,這東西的造價可比瓷器要便宜,我府上人建的那個玻璃廠,之前因爲人手問題產量有限,不過這兩天人就要送來了,到時就能大規模製造過種玻璃瓶了。”李愔大笑着解釋道,這玻璃真是個賺錢的好東西,隨便做點什麼新花樣,立刻都會被人搶購一空,要不是爲了做罐頭,李愔還真不想讓玻璃的價格降下來。
趙復聽到李愔的話卻是滿臉黑線,他想到昨天女兒趙一帆買的那對玻璃花瓶,那可是花了自己半個月的俸祿啊,若是物有所值也就罷了,沒想到玻璃這造價竟然這麼便宜,可憐自己辛辛苦苦領的俸祿,竟然都便宜了眼前這個黑心的齊王。
“噢,對了,一帆小姐還在研究那個蒸氣機嗎?”李愔笑完,忽然想起上次見到趙一帆的事,他那天一時興起,就把那個爲了看船模寧願當賊的趙小姐,帶到內宅書房看蒸氣機的原理圖,這圖是李愔根據自己認爲的蒸氣機原理畫的,有些地方可能很不準確,不過大概原理和後世的也差不多。
但讓李愔沒想到的是,這位趙小姐聽完李愔講解的蒸汽機原理後,立刻大感興趣,並且還提出一些十分專業的問題,這讓李愔有些驚訝,攀談之後他才發現,這位趙小姐不但對造船精通,對於機械、數學、天文、地理等等,都有着不淺的造詣,這下李愔可真的有些暈了,看對方不過十六七歲,放以後世這個年紀剛好正在上高中,若是懂這些也不奇怪,可是這裡是大唐,這些專業的知識對方是從哪裡學來的,難道她也是穿越者不成?可惜李愔還沒來的及問,就被闖進來的趙復打斷了,後來那位趙小姐讓人給李愔送過信,說是自己想造出蒸汽機來,同時還把李愔的畫的原理圖要走了。
“啓稟殿下,帆兒的確沉迷於研究您的那個蒸汽機,一天到晚悶在家裡,有時候連飯都忘了吃,昨天好不容易纔把她哄到街上,可是沒買幾樣東西,她又吵着回家,聽她說,好像做的設計圖快完成了,之後就要開始造實物出來試驗一下。”提起女兒,趙復是滿臉苦笑,說起來這些怪他,誰讓他對女兒太嬌慣了?現在他這個當爹的一點也管不住女兒。
“這麼快!”李愔一聽馬上就要進行實物製造,心中也是一驚,想了想開口說道:“趙別駕,我王府上正打算建一個科學院,專門研究一些格物之學,雖然現在還沒有幾個人,不過資金卻十分充足,趙小姐若是想研究蒸汽機的話,肯定要消耗大量的資金,不如讓她到我的科學院中來,資金方面都由我來由。”
“這個……”趙復有些遲疑,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發現李愔並不是好色之人,不過自己的女兒那麼漂亮,放在李愔身邊實在是不放心,因此想了想最後還是說道:“殿下,下官家中開有一個造船廠,一向都是小女來掌管,因此在錢財方面並不短缺,我想還是讓她在家中研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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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愔也是好心,但既然人家父親不同意,他也不強求,正準備讓趙復離開時,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於是開口再次問道:“趙別駕,我看一帆小姐對天文、地理、算學等等都十分精通,不像是自學成材,可是有人教她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