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多下班回家,常信和宋雲麗早已經在家裡做好了晚飯,三人一邊吃着晚飯,就說了一下各自今天的一些事情,又商定了一下接下來幾天的行程,明天宋雲麗先回北京去,常信和徐顯慧再去一趟遊家溝,後天返回武漢,到時候常信的父母應該也從北京來了,大後天元宵節,一起去荊州徐顯慧家。
飯後常信給宋雲麗定了一張明天回北京的高鐵車票,又上網去看了一下徐顯慧今天發出的關於幾位重傷員沒有醫療費的新聞,已經被不少網站轉載,引起了不小的爭議,看着樣子,估計明天“遊家溝”或者是相關政府部門方面就會有個迴應了。
隔天一早,徐顯慧先去公司上班,常信開車送宋雲麗去火車站,直到十點多把她送上火車,常信才轉頭去接徐顯慧,準備趕赴遊家溝。大約中午十一點,常信到了荊楚財經網樓下,徐顯慧已經在路邊等着了,常信靠路邊停車讓徐顯慧上了車,就直接往出城的方向駛去。
徐顯慧坐在副駕駛座,一邊扣安全帶,一邊說道:“你注意新聞了嗎,今天一大早‘遊家溝’就針對我昨天的那篇稿子發聲明瞭。”
“我還沒忙得看呢,他們怎麼說?”
“他們說了很多,比如同情受傷者什麼的,不過核心的涉及錢的就是從
火災發生以來,他們公司墊付的相關醫療、喪葬費用,合計已經660多萬,而公司被遊志強、遊宇父子倆騙走的3億4000萬款項目前又處於司法凍結狀態,無法支取動用,所以公司流動資金非常緊張,已經墊不出錢來了。”
“他們肯定不敢以公告的方式造法院的謠,跟法院耍賴皮,如此說來,法院還真是認死理,把那些錢全部凍結了,一定要等到審完判完纔會把錢還給他們了。”
“唉,是啊。”徐顯慧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就是典型的懶政了,一邊是那麼多錢被凍結在賬上動不了,一邊是傷員在醫院裡等着錢救命。法院只要上點心,完全可以靈活處理,反正案情那麼簡單清晰,那些錢遲早總是要歸還給‘遊家溝’,大可以現在以專項資金的方式先從中劃撥一部分給有‘遊家溝’用來支付傷患的醫療費用。你是沒見着,我昨天上午去醫院見了那些傷員和家屬,這幾個重傷員都是全身大面積燒傷的,化膿潰爛、哀嚎,一個個看着生不如死,整個燒傷科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啊。”
“話也不能這麼說。你覺得案情簡單清晰,那是因爲整個事情過程你心裡都清清楚楚,但是對於檢察院、法院可就不是這樣了,首先他們不像咱們這樣事前早早就已經把所有情況都調查清楚了,現在檢察院得一點點臨時去調查。其次,檢察院的司法調查跟黃元達你們當初的新聞調查也不一樣,你們當初的新聞調查只是要把事情弄明白,甚至只需要自己心裡明白大概經過就行,就可以寫新聞了。可司法調查不能只弄明白個大概經過,必須要弄明白詳細經過,包括很多細節,而且還得拿到相應的證據纔算數,這事複雜着呢。”常信說道:“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遊宇當初找了那個天虹塑料廠做那些塑料鱉苗模型這事,黃元達當初調查的時候,只要掏
出塑料廠那個朱老闆的話就行,但檢察院調查就不光是要問出話來,還得拿到比如訂貨合同、出貨單等相關證據才行,這些東西有沒有、在不在都是未知數。如果缺失了某些關鍵證據的話,就算檢察官、法官心裡清楚是怎麼回事,也沒辦法給遊志強父子定罪,詐騙罪名定不下來,那些錢就是他們的合法經營所得,就不能再還給‘遊家溝’了,而得歸還給遊宇。如果他們現在劃撥了一些給‘遊家溝’去墊付醫療費,將來又定不了遊志強父子的罪,那這個資金缺口怎麼辦?法院賠啊?所以也不能說是懶政,只能說他們太謹慎了,寧可看着那些傷患在醫院裡苦熬等死也不遠擔這個風險。”
徐顯慧撇了撇嘴,說道:“那他們至少可以跟醫院方面協商一下,讓醫院先記賬吧,等將來案子審完,再讓責任人來結賬。”
“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常信輕輕搖着頭笑道:“醫院自己也不願意擔風險啊。6個燒傷的重傷員,那天你在電話裡還跟我說他們的醫療費加起來,平均每天都要差不多十萬,把他們全部治療完成,肯定是好幾百萬甚至更多。案子審完、判完,責任人不外乎就是宋金龍和‘遊家溝’,雙方按責任比例承擔費用。即便‘遊家溝’老老實實的來付了他們應該承擔的那部分,剩下屬於宋金龍要承擔的那部分怎麼辦?他人都已經死了,也沒什麼遺產了,醫院又不能想那些苦主家屬一樣不管法律規定,去找小麗,到時候他們找誰要啊,就得他們自己承擔了。甚至要是‘遊家溝’也拿不出錢來,或者是有錢也耍賴拖着不給,那醫院還得打場官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法院又管不了醫院,所以即便他們出面協商,醫院也肯定不會同意。”
“靠邊停一下車。”徐顯慧忽然喊了一聲,同時擡手往前方一指:“就是前面那個醫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