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雪明顯的在提示墨璃,如若有危險,不用顧及到她,一定要保證自己性命無憂,墨璃不明白,眼前的女子明明不畏權貴,肯定不會因爲他太子的身份,才如此在意他的性命的,他們認識不過一天,按說沒有任何交情,她如此忌憚自己會有危險,究竟是因爲什麼。
“我的命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
墨璃很聰明,在第一次見到他時,南宮雪就意識到了,今生除了清歌以外,她所接觸的人中,墨璃算是佼佼者,他洞察人心的細緻,恐怕連身爲明月閣閣主的風哥哥都要被比下去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啓程吧。”
南宮雪知道,他沒有清歌八面玲瓏的七竅心,無論怎麼圓,都難消除墨璃的疑心,既然這樣,就什麼也不要說了,免得被墨璃從中發現什麼端倪,給清歌徒增麻煩。
“好~”
一向不會爲難別人的墨璃只回答了一個好字,便走了過去,南宮雪愣愣的盯着他寥蕭的背影,覺得那份從心底竄出來的孤獨,惹的她心中莫名的酸楚,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她更加能夠體會,孤獨的滋味有多麼煎熬,她從墨璃身上似乎看到自己靈魂的影子,那是一種長久與世隔離,纔會有的一種心境,她從小被鎖在瀲灩谷,而他貴爲一國太子,爲何也會如此孤獨呢。
午後的陽光從正空開始偏斜,吵吵嚷嚷的鬧市裡,一輛素淨的馬車緩慢駛過,梨菲在車前駕車,神色緊崩着,手一直緊緊攥着繮繩,唯恐一鬆手,若是什麼驚了馬,它飛奔起來誤傷了人,恐怕就不好了。
清歌在車內依然翻着手裡的卷宗,她逐字逐句看的很仔細,恨不得將那堆積如山的卷宗一字不漏的記在心裡,解讀出每個字的含義,可以找出什麼破綻,能夠幫日後東臨和西蜀開戰,贏得最大勝算。
“冰~糖~葫~蘆~”
馬車外,小販的一聲高喊,讓清歌認真的神情恍了一下,突然擡起了頭,眼眸裡怔怔的神情,彷彿初生的嬰兒一般,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無知和恐懼。
“姑娘,怎麼了?”
此時馬車突然一停,這一晃,讓清歌回過神來,方知自己聽了一句冰糖葫蘆既然會出神,不知現在他是否回去了,昨日她收到消息,南越皇帝病重,似乎熬不過多久了,下次見他,恐怕他已經時南越的皇帝了吧。
“梨菲,怎麼了?”
碧落知道梨菲駕車的技巧雖然不必司書,但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他們現在還在北冥境內,若是惹出什麼事情來,就不好辦了。
“剛纔一個孩子突然跑過來,我才拉了繮繩,是不是傷到姑娘了?”
經剛纔那驚險一幕,梨菲此時三魂都沒有了,碧落出聲問她時,她才醒悟過來。
“沒有傷到那孩子吧?”
“不,不曾,是一個公子救了他。”
清歌透過車幔的縫隙,果然看見一個身着青衫的男子抱着一個五
六歲的男孩,那男孩也是嚇壞了,一個勁的大聲啼哭,那男子似乎咋輕聲安慰那個孩子,只到一個女人連聲鞠躬道謝後,把那孩子抱走。
“以後駕車小心點。”
那男子對着驚魂未定的梨菲,暖暖一笑,見慣了墨璃僞裝的溫和,這男子臉上謙和絲毫不摻假,看他一身一看就很名貴的衣服,可能是北冥貴族,身份尊貴,卻不恃貴而驕,的確很難得。
“哦,謝謝公子了。”
梨菲平定了一下心神,才知道那救人的公子在跟他說話,訕訕一笑,連忙回答。
那救人的男子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人羣,此時清歌還能聽到遠處那孩子不斷的抽泣聲,看來以後不能在用赤火駕車了,這赤火雖然日行千里不疲倦,卻性子烈,不好控制,尤其是在人多嘈雜的地方,容易被激怒,這傷人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白雪皚皚的聚雪峰依然不斷有積雪坍塌下來,南宮雪與墨璃小心翼翼的向上爬,此時他們才體會到那句如履薄冰的真正含義是什麼,每走一步,都屏住心神觀察身邊積雪的境況,身邊是嚴寒的冰雪,他們只穿了深秋的衣服,反而熱的大汗淋漓,此時最外層的衣服都溼答答的。
日頭慢慢偏西,他們也在慢慢接近山頂,此時上方突然不知被什麼震動,一大塊積雪朝着南宮雪砸了下來,南宮雪已經連忙飛身躲開,不曾想一心急,雖然躲過了那滾下來的雪塊,腳下一滑,身體不聽使喚的向下落。
墨璃此時裡南宮雪數步遠,看到這樣危險的場景,顧不得什麼,腳下一用力,飛過去接住了南宮雪,兩個人同時向下落,南宮雪察覺到墨璃做了什麼,眉心凝作一團,他這是把自己先前的話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照現在的情景下去,兩個人肯定要命喪在這裡了,南宮雪看到下方一根處出來的樹幹,反手一用力,把墨璃推到那樹杈上,自己脫離了墨璃身邊,墨璃此時卻反應迅速的抓住了南宮雪下落的手臂。
“放手”
南宮雪不知道那枝幹是否能承受住兩個人的重量,擡起頭堅定的吐出兩個字。
墨璃笑了笑,將南宮雪的手臂抓的更緊。
“你說我的命比你金貴,可我卻覺得你的命更重要。”
墨璃手上一用力,把南宮雪拉了上來,摔到不遠處一個凹進去的山坑裡,此時那樹幹咔嚓一聲斷了,墨璃的身體開始繼續下落,南宮雪連忙摔出自己手臂上水袖,纏住了墨璃,將他拉了上來,看墨璃安全了,她才放下心來,心想幸好來得及,否則她的清歌怎麼辦。
剛經歷了一場生死體驗,墨璃長長的嘆了口氣,他這口氣還沒嘆完,經剛纔那一番折騰,上方的積雪被觸動,一大片積雪從上方砸了過來,墨璃迫在眉睫之間便也顧不得君子之禮,立馬抱住了南宮雪,兩個人屏住呼吸緊貼在石壁上,直覺腦袋有重物砸了一下,濛濛的疼痛感傳過來,一瞬間有種窒息的感覺。
“你,還好吧?”
墨璃被積雪砸的眩暈,眼前的南宮雪變成無數個幻影,他伸手拍了拍頭,才恢復了意識,強壯鎮定溫和一笑。
“我沒事。”
南宮雪伸開自己冰涼的手掌,緊緊的攥住墨璃,閉着滿山的白雪還要純淨的眸子,閃爍着淚花,看的墨璃一頭霧水。
“答應我,你不能死。”
南宮雪這話說的極其認真,閃閃映着自己相貌的眼眸裡,透着一份恐慌,墨璃垂下了眸子,心中卻在沉思,嘴角卻在苦笑。
“一直以來,我覺得自己唯一能夠做主的便是生死,如今看來,我比自己想象的要可憐。”
即使不明白南宮雪爲何如此在意自己的性命,墨璃卻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性命定是繫着什麼對她來說極其重要的人或物,否則這謫仙般的女子不會寧願讓自己粉身碎骨,也不願他冒險救他。
“對不起,但你真的不能死。”
南宮雪察覺到墨璃的落寞,聰明如他,怎會看不出自己如此珍視他的性命,是另有所圖。
“已經能看到山頂了”
南宮雪順着墨璃的視線望過去,果然已經能看到山頂了,這聚雪峰似乎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高,離山頂還有很遠的距離,已經穿破了雲層,難怪能夠集中這麼厚的雪,也難怪至今爲止,從來沒有人爬上來。兩個武功高深的人,從日出爬到日落,才精疲力盡的到達山頂,好在山頂的積雪已經凍成冰塊,行走在上面不會別陷進去,但墨璃和慕容雪依然走的小心翼翼,怕哪一處沒有凍結實,踏上去是沒有活命的可能的。
“這山頂都是積雪,恐怕沒有生長雪蓮的可能吧。”
墨璃出聲問南宮雪,南宮雪斂眉四周看了看,沒有出聲,她心裡也沒十分把握,雖說雪蓮喜歡嚴寒之地,但也不是環境適宜,就能長出雪蓮的。
“小心”
南宮雪攔住墨璃將要邁出的步子,俯下身去驚喜的看着地上一個全身透明小蛇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麼?”
南宮雪將那小蛇抓起來放在手心,墨璃眼神一稟,有些緊張。
“這東西不知是否有毒,你小心些,不要被它咬了。”
南宮雪伸手摸了摸手裡的小蛇,眯眼笑了笑。
“這是水晶蛇,使用雪蓮爲生,如若入藥的話,比雪蓮還要有效呢,有它在的地方,肯定有雪蓮。”
山頂氣溫已經很低,墨璃和南宮雪已經穿上了早先背在身上的厚重冬衣,而此時南宮雪眉飛色舞的向墨璃解釋,而她的眼睫結上一層冰花,反而襯得那張雙漆黑的眸子,更加純淨如仙,若不是跟她一同上來,墨璃差點就覺得她是這裡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玄女。
“那我們也不用找雪蓮了,將它捉回去便是了。”
南宮雪含笑搖了搖頭,附下身去,小心翼翼的將那條水晶蛇放在了雪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