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塘公園北不遠處有一東西走向的馬路,因年久失修,窄小的路面坑坑窪窪,兩邊路旁有幾十個老柳樹,卻生機勃勃,垂柳下有不少老人和孩子趁涼玩耍。這條小街就是翆柳街,街道道南一排低矮的瓦房就是被服廠,臨街是被服廠的北窗,窗戶裝有鋼筋護欄,由於天熱的關係車間的北窗全部打開,裡面有幾十個女工坐在縫紉機旁神情專注的勞作。
王東書外號“王瞎子”等一夥人最近總喜歡到這裡聚會,一來這些無職業遊民實在是無所事事,二來是被屋裡的女工所吸引,平時難得一見的女工,如今窗戶大開他們可一飽眼福,暗地裡對那些年輕女孩子品頭論足,一廂情願的定下自己獵取目標,回去做個好夢,也許機緣湊巧下有女孩能看上自己也說不定哦!
“王瞎子”倒是用情專一,別的女孩他連看都不看一眼,一雙賊眼就是盯着聶小淼不放,他也知道聶小淼絕看不上自己,其實他自己也知道他沒有丁點希望。不過聶小淼的魅力他實在無法抗拒,每想到聶小淼那健康的膚色,那閃亮如寶石般的雙眼,兩條迷人的黑辮子,心裡就如百爪撓心般難忍難耐。
這小子這些天有點變本加厲,也許是嚐到甜頭,現在不光是偷看,而且想方設法堵截聶小淼,王瞎子由於就住在附近,且時間充足,來去方便,故攔截聶小淼地機率大增,每次攔住她不是要請看電影看劇,就是請吃飯,看見聶小淼發怒咬牙跺腳的樣子,“王瞎子”就會發出得意的笑聲而去,有時氣得聶小淼發了瘋一樣,卻拿“王瞎子”毫無辦法。
天上見不到一絲雲彩,火辣辣的太陽烤得大地悶熱異常。“王瞎子”等人在柳樹下圍住一個冰棒箱子,並遞給老太太東湊西湊的八毛錢,迫不及待地拿起冰棒,這些人袒胸露腹,邊吃還不忘向屋裡張望,希望屋裡的女孩能看上他們一眼。
當“王瞎子”吃下第二根冰棒時,見路西有三個人向他們走來,站在身後的“餘躍江”眯着眼道;“王哥,我怎麼看頭前那個身穿勞動服的人好像聶二虎子呢?”外號豁嘴子“成華”抹了把臉上的汗 納悶道;“這麼熱的天他居然還穿勞動服,也不怕俉出痱子?”
“王瞎子”道;“別廢話了,”說着從樹上摘下一片柳葉叼在嘴裡,上前迎着來人,面上帶着虛假的微笑道;“吆!什麼風把虎哥吹來了,快給虎哥幾個一人拿根冰棍。”
聶學武笑了笑毫不客氣接過遞來的冰棍,幾口冷冰下肚,聶學虎感到涼快了許多,一陣涼風拂過,吹得柳枝輕輕搖曳,讓樹蔭下的衆人涼爽不已,聶學武用手抹了抹嘴上下看了眼“王瞎子”道;“瞎子,看來你的日子混得真是不錯呀?哪像我,無論多麼熱的天,都得東跑西顛做活,哎!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這番諷刺,讓”王瞎子“臉上不自然起來,訕訕道;“二哥真能說笑,我們這些人是“傻子過年窮歡樂”能過一天算一天,我要是像二哥有個正式工作,也不會成天站在街邊“吃土喝灰。”
呵呵!聶學虎笑道;“瞎子“幾天不見長知識了,說起話來都一套一套的,行呀!“王瞎子”,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
“二哥,我沒得罪你吧!你該不是故意來找茬的吧?”聶學虎冷哼一聲,把臉一撂道;“找不找茬你心裡最明白,”我不明白,“王瞎子”也冷冷道;好!聶學虎狠狠道;“那我就告訴你,聶小淼是我的妹妹,還用我在解釋嗎?”
“王瞎子”萬萬沒想到那個叫小貓的女孩是聶學武的妹妹,兩個人沒一絲長得相像的地方,這麼漂亮的女孩居然和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是一家,這簡直不可思議。他呆立當場,一時說不出話來……
聶學武道:“瞎子”,“我再西邊不遠那個破廠子院裡等你,如果你不敢去的話……那你以後就不用在社會上混了。”說完揚長而去……
聽了聶學武的叫板,“王瞎子”“喘着粗氣瞪着眼睛看看身邊的人,對於這樣的挑戰,沒人能受得了,再說他們是誰?我是流氓可不是嚇大的。“王瞎子”氣急敗壞的道;“我他媽怕過誰,走!我就不信他二虎子能吃了我?”
破廠子以前是個建築材料的倉庫,不知什麼原因廠家搬走了。扔下破舊的房屋院子,時間一長被孩子破壞的不像樣子,能燒的,用的,被拆除一空,只有院子裡殘留些沙子和變質發硬的石灰堆。
“王瞎子”再踏進院子的剎那,“王瞎子”就以經悔得不能再悔了,他的心一直沉了下去,聶學武他們不是三個人而是六人,這說明對方早有準備,對自己瞭如指掌,現在就是想退出也來不及啦,事到如今只有硬着頭皮挺下去,否則就真的不用在社會上立足了。
殘破的窗臺上坐着一個人,一身黃色的運動服,腕上一塊手錶醒目耀眼,腳上穿一雙昂貴的白色回力球鞋,雙眉上挑,嘴角微現不經意的笑容,雙臂環抱在胸前,神態悠閒寫意,絲毫沒有打架的意思,眼睛一瞬不瞬看着“王瞎子”。
聶學武等人站在周圍,或靠或站神態輕鬆自然,絕不像尋仇鬧事之人。”“王瞎子”卻不像表面那樣平靜,他眯起雙眼,瞳孔收縮,他站在烈日下卻感覺不到陽光的酷熱,而是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這些人絕不簡單,從這些人神態氣度來看,事情絕不像表面這樣平靜,他猜不出這些人真正的來意。
“王瞎子”,你還認識我嗎?坐在窗臺上那人終於開口,“王瞎子”聞言不禁一愣,仔細瞧了瞧對方,搖搖頭道;“我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你。”“哈哈!你這麼快就忘記了,告訴你,我叫宋天龍,大家又習慣叫我宋老七,那晚你們這幫人在影院對我喊打喊殺時我卻記憶猶新,我宋老七長這麼大可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現在我們終於有機會見面,那我們就公平的打一場,現在你們也是六個人,我們也是六人,你想單打,羣毆都行,文打武打隨你選擇。”
“王瞎子”聽見宋老七之名眉頭緊皺,他努力搜索自己的記憶,卻如論如何也想不起有這麼一個人,不過看二虎子也對他客氣有加,該不會差到哪去。從他的穿着和氣度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個檔次,看樣子今天絕不能善了。
他把心一橫道;“那天是我有錯在先,不過我和聶小淼是正常來往,我是真心想請她看一場電影,沒想到她在衆人面前那麼不給我面子,加上你突然出手,到現在我腦後這個包還沒消呢,不過一人做事一人當,宋老七,你想怎麼打都行,我奉陪到底。”
“王瞎子”顯然是豁出去了。“好!有種,”宋天龍從窗臺跳下來,把手錶摘下遞給聶學武,看着外強中乾的“王瞎子”道;“好!那我今天就和你玩幾跤,直到一方徹底認輸爲止,如果我輸了,我宋老七給你下跪磕頭,不再找你的麻煩,如果你輸了,我就一個要求,遠離聶小淼,否則的話……王老四,就算你那幾個親哥都來也救不了你。”
聽見這個“宋老七”親自下場,“王瞎子”放下心來,暗襯道;“如果是二虎子下場他絕沒有把握贏,這龍七看上去比自己的體格差多了,雙方如果拼體力,贏的肯定是自己。”
王禿子從沒真正接觸過摔跤,這些年全憑身大力不虧,打起仗來悍不畏死,加之蠻橫不講理的無賴品行,這纔在社會上闖出點名聲,他的摔跤水平只限於和同伴們平時互相胡鬧練出來的皮毛,在本區也沒碰到過對手,近幾年二虎子一夥的名聲漸響,他纔有所收斂,但他們屬於不同路的人,互相認識卻沒發生過沖突。
面對對手,他突然有了強大的信心,脫掉上衣,露出一身強健的肌肉,大方道;“我就算贏了也不讓你磕頭,我們就算交個朋友吧!”宋天龍大笑道;“那你贏了再說不遲。 話音沒落,王瞎子已經衝了上來,一下子抱住了龍七的腰,這讓聶學武等人大吃一驚,稍懂點摔跤常識的人都知道,如果讓對方拿住了腰基本上就等於輸了這一跤,扳回的機會微乎其微。
而“王瞎子”一方長出一口氣,知道這頭一跤算是贏了下來。其實這種局面是宋天龍刻意造成的,他想試探下王禿子究竟有多少能耐。待王禿子抱住腰後,他右腿順勢插入“王禿子”兩腿之間同時雙手鎖住他的脖子,左腿纏住王禿子的右腿,當“王瞎子”費勁力氣把宋老七抱起,卻發現宋老七像塊膏藥貼住自己怎都甩不掉,脖子又被鎖住,這讓他難受到了極點。
“王瞎子”使出渾身力氣將宋天龍抱起,想把他扔出或摔倒,但他用盡吃奶的力氣也無法做到,宋老七死死貼在他身上讓他有力難施。更要命的是,每當他停頓時,宋老七便用力往下壓,害得他不得不再次將龍七抱起以免倒地。
這樣兩人在沙飛土楊的空地上來回七八次後,王瞎子再也堅持不住,想甩甩不掉,想摔摔不倒,“王瞎子”終筋疲力盡不得不鬆開雙手。
宋老七順勢左腳拄地右腿彈起,王瞎子再也把持不住仰面倒地,濺起一片塵土。
王瞎子從地上爬起,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喘着粗氣,狠狠瞪着宋天龍,滿臉的不服氣。他光滑黑亮的肌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汗水不停的從頭上滾落。
注意了!宋老七喊了聲雙手向“王瞎子”雙肩抓去,“王瞎子”疾伸雙手想以同樣的方式對抗,不料龍七突然左腿標前,右手快速下移從王瞎子雙腿間穿過,左手鐵鉗般叼住他的右臂,挺腰展臂把“王瞎子”順勢扛起從背後拋出,由於宋天龍的動作快如閃電,且動作一氣呵成,“王瞎子”根本沒有任何掙扎的能力,便被扔了出去。
嗵!王瞎子整個身軀砸在地上,這一下摔得不輕,疼得他呲牙咧嘴,兩眼直冒金花,半天爬不起來。
宋天龍此時卻是打得興起,現在他感覺痛快異常,每天的鍛鍊哪有實戰這麼刺激,他索性也把上衣脫掉,露出健美的身材,他要利用這難得機會好好過把癮,像這樣的機會不多。
“王瞎子”咬着牙站了起來 ,無論如何他也要堅持,就算是輸也不能太窩囊。剛纔那兩跤有點求勝心切着了道,這回他小心多了,腳步穩重儘量不讓宋天龍抓實。哪知宋老七憑着腳步左晃右晃,迫得王瞎子本能伸手向宋天龍抓去,他的手剛到“宋天龍”的肩部,卻見他右腳突前,雙手迅速拿住王禿子的右臂,扭腰左轉手腰腿一起發力,一個抱臂背摔把王禿子大力慣在地上,比上次還要狠,“王瞎子”背部全蹭破了皮,有的地方滲出了血珠,讓“王瞎子”痛的渾身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