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雖有些破舊卻收拾得乾淨整齊,一看就是勤儉之家,玉無雙的家進屋就是廚房,對着廚房是一間小屋,左手邊是一大間,玉無雙把宋天龍讓進大屋。炕頭上坐着一個四十多歲中年婦女,這顯然是“玉無雙”的媽媽。
這種老式的房子都是土炕,宋天龍絲毫沒感到新奇,玉無雙對着炕頭坐着的中年婦女介紹道;“宋大哥,這是我媽媽,媽!這就是我說的宋大哥,要不是他幫忙,女兒到現在也調不了工作呢,”媽媽放下手裡的活計,一邊起身下地,一邊歡喜道;“是小宋來了,快坐下!”
宋天龍知道玉無雙的媽媽行動不便,見了忙上前一步扶住,順勢坐在炕邊,道;“阿姨,你就別動了,我和無雙是朋友您老就不用客氣了。”媽媽忙道;“無雙呀!快給小宋倒水喝,”玉無雙忍不住笑道;“媽媽你就別操心了,我會招待好宋大哥的。”媽媽果然聽話,不再堅持下地,卻慈愛地上下打量宋天龍,宋天龍看在眼裡感到心裡暖洋洋的。玉無雙媽媽的眼神就像自己媽媽的眼神一樣,是那樣可親慈愛。
宋天龍掃了一眼“玉無雙”的家,這個讓宋天龍牽腸掛肚無限嚮往神秘的家,他曾多次偷偷在院外向裡張望,看這個家在昏暗的燈光下每一個人影,這個窮家寒舍讓他魂不守舍。現在他終於走進這個家,這個家雖然破舊,但非常的乾淨,屋裡擺設非常的簡陋,可想而知,沒有男主人的家庭是多麼艱難困苦,不知道“玉無雙”這一家人是怎樣熬過這苦難的日子?
屋裡靠北牆有一口陳舊老式紅色描金大櫃,一對黃色木箱用一個簡陋木架支撐着,靠東牆放着一張小八仙桌,兩張高背紫檀色大木椅分放在兩旁,北牆大櫃上方掛着放滿照片的一個鏡框,左右兩側貼着好像玉無雙父親生前的一些獎狀和“玉無雙”的獎狀,箱子上面擺放一些瓶瓶罐罐和一些女孩子用的化妝品。雖說有些寒酸,房間卻是擦得一塵不染,就連門檻子都擦的發亮潔淨。
最吸引宋天龍的是窗臺上一排花盆,綠意盎然,宋天龍能叫上名字的不多,但他一眼就認出中間那盆花,那是和玉無雙送給自己那兩盆小花是一樣的,九月菊,暗綠色的葉子枝枝丫丫異常茂盛,無數的花骨朵含苞待放。宋天龍差不多喊了出來,心臟急速跳動了幾下,既然是一樣的花不免多看兩眼,旁邊的玉無雙見宋天龍盯着那盆花不放,臉忽的一下紅了起來,只不過宋天龍沒看見罷了。
殘留的夕陽餘光撒進房間,照在繁茂綠色的九月菊上,宋天龍似嗅到淡淡的花香,就像玉無雙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一樣,沁人心脾,讓人癡迷。
嬉笑的聲音傳進耳朵,宋天龍把目光落在一大一小兩個男孩和一個約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身上,他們嬉笑着,好奇的盯着宋天龍,就像看一個大人物到來那種眼神。
宋天龍心道;“這一定是玉無雙的弟弟妹妹們,便對他們露出笑容以示友好,小女孩羞澀地躲在哥哥背後偷眼觀望,玉無雙指着大一點的男孩介紹道;“這是我的大弟弟玉喜安,父親去世後接的班,”哦!宋天龍望向男孩,玉喜安個子幾乎和宋天龍差不多高,濃眉大眼,一身藍色工作服,看來活沒少幹,工作服上油漬斑斑。
宋天龍關心問道;“大弟弟今年多大了?”玉喜安靦腆道;"今年十八歲了,在鑄造廠上班,"哦!鑄造廠,宋天龍連着唸了好幾遍,問道;什麼工種?玉喜安道;‘’跟師傅學鑄模呢,”宋天龍沒在問下去,轉而對小一點的男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呀!在哪個學校上學呢?”男孩異常乾脆,答道;“我叫玉喜久在三十九中學二年級。”還想再問時,小女孩端着一杯熱水小心翼翼遞過來道;“宋哥哥你喝點水吧?”聲音清脆甜美,聽着就讓人心裡特別舒服,宋天龍笑着接了過來,女孩看着宋天龍把身子靠在姐姐身上。
玉無雙親暱摟着女孩笑着介紹道;“這是小妹玉無瑕,今年十歲,在實驗小學上學,四年級了。”宋天龍仔細端詳着女孩,女孩眼睛異常的大,小瓜子臉嬌嫩白皙,兩條黑辮子在頭頂紮起彎彎垂至肩下,顯得嬌俏可愛,甚至比姐姐還要美上三分,讓宋天龍感嘆不已。
宋天龍愛憐地道;“小妹妹還記得我嗎?五年前你和姐姐在百貨大樓附近過馬路,是我抱着你過的馬路,你還記得嗎?”女孩想了想,使勁點點頭道;”我記得那年有個穿綠軍裝的人抱我過馬路,那天都累得都快走不動了,幸虧有人抱起了我,你就是穿軍人衣服的那個人嗎?這件事我記得最清楚了。”
女孩一臉喜色雙方立刻拉近了距離。宋天龍知機地拿出買的東西,一件紅色的針織絨線衣,遞給小妹道;“這是給你的,”小妹仰頭看了眼姐姐,玉無雙微點了點頭,女孩這才一聲歡呼接過衣服飛快地跑走了。
宋天龍又拿出兩雙球鞋分別送給兩個男孩,讓玉喜安和玉喜久歡喜不已,又把幾樣糕點罐頭放在玉無雙媽媽身邊,媽媽埋怨玉無雙道;“請人家小宋吃飯還讓人家買東西,你這丫頭也太不懂事了!”
宋天龍忙道;“無雙不讓我買,是我非買不可,再說了我頭一次來哪有空手的道理,要不我也不好意思進你們家門,阿姨,你就不要埋怨無雙了。”玉無雙笑着對宋天龍道;“你不是餓了嗎?你先陪我媽說會話,十五分鐘後我們就開飯。”
宋天龍和阿姨說了會話,便起身看玉無雙做菜,外間的廚房熱氣騰昇,玉無雙忙得不可開交。竈下小妹無暇在燒火,整個房間立時充滿了炒菜的香氣,看見玉無雙忙碌的樣子,宋天龍心裡升起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非常奇特,也是宋天龍從沒有過的感受,他真實感受到玉無雙就像自己的妻子一樣,是那樣真實存在,而絕不是幻想,他相信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玉無雙就是他想要娶的賢妻良母型女孩子。
在玉無雙家他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一切都是那麼新奇可愛,和這個家庭融合在一起是件美妙奇特的事,正想得入神,一聲嬌叱,把宋天龍嚇得一哆嗦,原來玉無雙見宋天龍站在門口,嗔道;“快進屋去,你也不嫌嗆得慌,”宋天龍聽了乖乖地退回屋裡。
這種嗔怪讓宋天龍倍感親切,就像媽媽和姐姐,那是種關愛,他感到玉無雙對自己絕不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既然感到玉無雙的關愛,宋天龍有理由開始想象,他在做夢,在想入非非。
幾樣小菜擺在桌上,沒有什麼大魚大肉,但在宋天龍眼裡卻是那樣可口香甜,能吃上玉無雙親手做的菜,比什麼山珍海味都要好吃百倍,箇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品味。
嘗着玉無雙親手夾來的菜,宋天龍把菜扔進嘴裡道:“無雙,這菜做得真香,太好吃了。”玉無雙嗔怪道:“那還不快吃,就你話多。”
宋天龍別提有多幸福,他感到如墜雲裡,又似在夢裡,這頓飯吃得有滋有味,格外香甜,但對他照顧有加的卻不是玉無雙而是她的大弟弟玉喜安,他對宋天龍關心備至,忙上忙下,對宋天龍特務連生涯更是推崇備至。
玉喜安對自己另眼相看,宋天龍心領神會,也讓宋天龍找到了討好玉無雙的突破口,在他心中早已選好幾種方案,他想了想,對玉無雙的媽媽問道;“阿姨和弟妹們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是無雙做的吧?這麼好的針線活真是難得。”玉無雙知他再誇自己,淺笑道;“我是不得不做,哪有你說的那麼好,我媽媽手腳好的時候那才叫好呢。”
是嗎,宋天龍驚訝道,“我說玉無雙的裁剪這麼好,肯定有大師傅教導才行,沒想到阿姨就是最好的大師傅。”玉無雙掩嘴笑道;“行了,宋大哥,別給我媽戴高帽子了,你呀,不笑話我們就行了。”咯咯咯……引得小妹嬌笑不止。
宋天龍臉不紅不白正經道;“我說的是真的,從我復員後還沒有做過衣服,既然無雙手藝這麼好,我也想讓你給我做身衣服,你看行嗎?”看宋天龍的樣子非常認真,也不像是開玩笑,不過玉無雙卻愣住了,她沒想到宋天龍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這有點讓她左右爲難,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旁邊的大弟弟卻高興道;“宋大哥真有眼力,我姐姐的手藝是最棒的,你算是找對人了。”
宋天龍得意道;“我知道你姐姐是一流的大師傅,所以我才張口求她,哈哈!我真找對人了。”玉無雙皺了下眉頭,她沒有責怪弟弟,其實她不是不想做,而是真的怕做不好被別人笑話。
宋天龍和別人不同,家庭地位不是平常人比的了得,吃的,穿的,用的,都異常講究精緻,手工怎都趕不上機器,因此她想到了拒絕的理由。玉無雙的媽媽打開了電燈,天完全黑了下來,六十度的燈泡發出淡淡的白光,柔和的燈光照在餐桌上,照在玉無雙美麗光潔的臉上。
燈下的美人讓宋天龍心醉神怡,他心裡充滿無限溫馨的感覺,他期待地看着玉無雙,他在等待玉無雙的回答, 玉無雙的纖細的手輕攏了下鬢髮,笑道;“宋大哥你真是的,讓我給你做衣裳,那你敢穿出去嗎,不怕人家笑死了?再說了手工怎麼也趕不上縫紉機做的呀,服裝廠的師傅哪一個都比我強,你也看到了,我家連個縫紉機也沒有,我真的怕做不好丟臉。”
宋天龍,嘻……嘻笑道;“服裝廠我早去過了,不過和你做的一比較還是有差距的,你瞧小妹的衣服多合體呀,比商店賣的幾乎不相上下,哦!沒有縫紉機沒關係,我借一臺縫紉機來不就得了?”宋天龍雙眼閃閃發光看着玉無雙,一付可氣恨人的摸樣。
玉無雙沒想到宋天龍居然要借一臺縫紉機來,讓她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她再也提不出拒絕的理由,只是紅了臉笑笑不再作聲,最高興的還是小妹玉無暇,她拍着小手笑道;“姐姐,有縫紉機了給我做條褲子吧?”宋天龍大笑道;“好,沒有問題,宋大哥給你買布料,否則我還真不好意思讓你姐姐做,嘻嘻嘻……”
“玉無雙”的本意是想還了宋天龍的人情,斷絕和他來往或少來往,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做衣裳這讓宋天龍有了藉口,他可以光明正大來她家,而且都不用和她打招呼。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完全出乎她的預料,但是她沒想到還有更大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