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變態的“倔驢子”

蒼穹遼闊深遠,一顆流星劃過夜空天際,使天地間變得神秘莫測。

操場上人羣鼎沸,附近村莊的百姓幾乎傾家而出,男女老少成幫結夥,聚在特務連操場,人人洋溢着笑臉,享受着節日般的快樂。在如此動盪的時代,這種機會少之又少,苦難多與幸福,動亂多與安靜,尋求甜美舒適的生活,是普通百姓追求的目標。人們不斷的涌入,幾乎填滿了整個操場。壁壘森嚴的軍營,如今變成了熱鬧的集市,也成了孩子們的天堂,在滿天星斗下,他們相互追逐着,嬉鬧着穿梭在人羣裡。

遠處一羣姑娘嬉笑着走來,在燈光和羣星照映下顯得分外迷人,無敵的青春和美麗,吸引了衆多青年男子的眼光,在無數的眼光追逐下,那動人的身姿,像春風般吹皺一池春水,使操場立便得色彩斑斕,活力四射。她們清脆嬌媚的笑聲,在特務連的整個上空迴盪……時間在悄悄流逝,人們在等待,等待軍人的出現,等待電影的開始。

遠處一聲宏亮的口令聲傳來!操場突然間靜了下來,特務連的幹部戰士終於出現,四列縱隊整齊有序,在值日官的口令聲中走向搭好的長木板之間坐好。宋天龍坐在第一排靠北最後一位,這是他特意挑選的位置,並偷偷留了個空隙。

燈光熄滅,美妙動聽的放映機聲響起,在激動人心的樂曲聲中,巨大的白色布上映出異常醒目的五個大字,“柳堡的故事”在衆人期盼下電影終於放映。黑暗中人影一閃,一個嬌小的女孩挨着宋天龍坐下,宋天龍歡喜地看了眼鵲兒,再看旁邊的幾個女孩,于慧珠于慧蘭姐妹也在其中,看見毫不在意的鵲兒坐在宋天龍旁邊,後邊的白遠征不禁莞爾。

隨着劇情的發展,深深吸引着人們,數百人的操場鴉雀無聲,只有放映機的流水節奏聲在人們的耳畔輕響。女主人公二妹子的遭遇讓鵲兒淚流滿面,柔軟的小手毫無意識地掐着宋天龍的右腿,雖然痛的宋天龍直咧嘴,卻不敢有絲毫表示,消瘦的肩膀隨着鵲兒的抽搐微微顫抖,這讓宋天龍鼻子一陣陣發酸。

受到鵲兒的感染宋天龍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同時心裡暗道;這麼巧?劇裡的二妹子像極了慧珠姐,慧珠姐在村裡同樣被稱作二妹子,同樣梳着一條又黑又長的大辮子,嬌媚的容顏和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比二妹子還要勝上幾分,雖然年代不同,遭遇卻極其相似,他望向慧珠,慧蘭姐妹倆人,微光下慧珠附在妹妹的肩頭早已泣不成聲。

月兒早已躲到烏雲背後,漫天羣星忽隱忽現,似在不忍看那幾個女孩悽慘的面容。宋天龍知道現在最痛苦的莫過於慧珠姐姐,多年的壓抑,又無力抗爭的精神打擊,讓這個美麗多難的女孩承受着常人無法想象屈辱和痛苦。無論如何他都要像電影中的男主人公那樣幫助慧珠,幫助這現實中的二妹子。

宋天龍回頭望向排長白遠征,眼裡噙着淚水哽咽叫道;師傅!鵲兒柔軟的手指又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腿,這讓宋天龍疼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白遠征聽見宋天龍激動的聲音,卻沒有說話,此時的他如雕像般一動不動盯着銀幕,眼神深邃且又迷離,看得是那樣投入,那樣難以自拔。

旭日東昇,陽光四射,遠處山峰起伏,雲霧繚繞,宋天龍等人站在小橋之上,腳下潺潺流水蜿蜒向西流淌。萋萋青草如綠毯般鋪滿大地,幾隻雪白羔羊在青草間尋覓,鳥兒脆鳴,燕子斜飛,一派和平景象,令人心醉。

宋天龍一身便服走到白遠征身邊,一臉緊張神色道;“師傅,我們現在就走嗎?”白遠征點頭答道;“小龍你知道嗎?我們選在星期日,就是方便你請假外出,你們是遊玩偶遇,我們是執行任務碰巧趕上,如不這樣連長指導員決不會答應我們這樣做,小龍你明白嗎?”“師傅我明白!那好!你和鵲兒先走,在山腳下隱蔽等候,我和李排長送慧珠到附近,你們則遠遠跟着慧珠,千萬不要讓人發現你們是一起的就行。”嗯!宋天龍點頭應是!

白遠征轉過身軀,望着滿臉期待神色的于慧珠,那雙渴望得到保護和愛憐的眼神,讓白遠征豪氣頓生,他對宋天龍大聲道;“只要那“倔驢子”對慧珠有任何不軌行動,就是你出手狠揍他的時候,不要有任何顧慮,他拿什麼武器都沒用,因爲他不敢殺人。”白遠征停頓了一下續道;“跟我學了一年多,怎都不會給我丟臉吧?”

山腳下宋天龍和鵲兒隱蔽在一片竹林裡,滿天陽光灑進竹林,使竹林明亮清爽,一陣風吹過,竹葉颯颯,枝條搖曳,美不勝收。

宋天龍和鵲兒一人抱着根翠竹,你眼望我眼,卻是滿臉焦急之色,鵲兒噘着小嘴道;“小龍哥,咋還看不見慧珠姐姐呢?不會走迷路了吧?”宋天龍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展現出有如陽光般的燦爛微笑,看着滿臉疑惑的鵲兒安慰道;“放心吧!鵲兒,慧珠姐不會走丟的。”說話間,一個美麗的身影在暗處閃現,她向四處張望了一下,便踏向曲折向北的金沙山小道。宋天龍拉着鵲兒的手,穿插在雜木相間的山路,他們小心翼翼,不敢離慧珠太近,他不時撥開橫生過來的樹枝,或停下腳步全神貫注傾聽有無可疑聲音。

小路逐漸向上延伸,路越來越難走,其實幾乎無路,只不過常有人走踩出一條能走的痕跡而已。山林寂靜,偶爾傳來幾聲百靈鳥婉轉的鳴叫聲。

山中樹木茂盛,處處可見盤根錯節的參天老樹,枯藤縱橫交錯,常常攔住去路。宋天龍和鵲兒越走越驚心,時明時暗的幽深小路,讓鵲兒不敢離開宋天龍半步,被宋天龍拉住的小手早已讓汗水侵溼。鵲兒緊張發顫的小手,也感染了宋天龍,他的心隨着時間的推移緊張萬分。

“今晨和指導員請假時,指導員的表情格外嚴肅,不似往日平和親切,聽了宋天龍的去向,竟沉吟了好幾分鐘,這讓宋天龍忐忑了好一會。當指導員親暱地扶着他的肩頭並叮囑讓他注意安全時,他沉下去的一顆心才穩定下來。他不敢保證指導員是否已經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不過既然給了假,說明指導員沒做他想,對和鵲兒在一起沒有深究細問,宋天龍也就不再瞎猜亂想。”

由於他年齡小,沒有任何社會經驗,也沒去想此事會有多種變數,雖然看起來這是個很簡單的事,如果處理不好事情將非常嚴重。

鵲兒用手指着前方,嬌喘着道;“小龍哥,我們翻過這道嶺就是下山的小路了,”宋天龍扶住旁邊一棵樹喘着粗氣應道;“啊!那我們快走吧!別讓慧珠姐落我們太遠,說着奮力向上走去。”

遠處樹木連天,雲霧繚繞,幽靜曲折,給人一種異常驚心的感覺。就在宋天龍和鵲兒快到嶺頂時,一羣飛鳥騰空而起,在他們頭頂急飛而過,接着駭人的驚呼聲從遠處傳來,宋天龍忽覺渾身無名的一陣顫慄,他知道“倔驢子”果然出現了,而且做出了極端舉動,否則慧珠姐不會驚叫連聲?宋天龍知道危險在即,向驚叫發聲處狂奔……

“放開我!你個該死的“倔驢子”?于慧珠氣急道;“放開你?“倔驢子”仰天長笑道:“你是反動家庭的成員,無緣無故失蹤十來天?現在我懷疑你在進行破壞活動?”于慧珠異常憤怒道;“你血口噴人,我家不是反動,是你那個鬼爹故意陷害我爹,你們早晚會有報應的。”

報應!哈!“倔驢子”惡狠狠笑道;“我現在就要審判你,看你能把我怎麼樣?”說着摟着于慧珠的脖子往樹林深處退去。““倔驢子”!你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哥哥非活劈了你不可!”

“倔驢子”停下腳步,咬牙切齒道;“好呀!于慧珠,我劉佔富對你百般忍讓,處處關心你,愛護你,我今年都二十八了,還是孤身一人,這都是你害的?于慧珠.....我恨你!”“倔驢子”續嘶喊道;“我白天吃不下飯,晚上睡不着覺,暗地裡被人指着脊樑骨恥笑辱罵!這都是你的錯?都是你這個狐狸精害的。”

哼!于慧珠冷冷道;“倔驢子”!“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是長得什麼樣?就是豬八戒都比你長得好看,別說我于慧珠,在十里八鄉,是個女人就不會嫁給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倔驢子”愣住了,他沒想到于慧珠在這種情況下,會說出這麼狠毒的話來,美麗如花的女人在這荒山野嶺,在受到如此威脅下,卻沒露出絲毫怯意,反而一改往日的溫柔可人形象。

“倔驢子”向四周傾耳側聽並無異常,轉瞬間黑驢又恢復了常態,于慧珠這番話已激起他的兇性,于慧珠這番話無疑給黑驢判了死刑,黑驢一切美夢在這瞬間被擊得粉碎,現在如此近距離接觸這美麗的玉鳳是他平生第一次,這美女柔軟誘人的身體讓他周身躁動不安。

“哈!你說我豬狗不如就豬狗不如吧!現在我就讓你嚐嚐我這豬狗不如的滋味?說着把他的臭嘴向于慧珠的俏臉印去。”

“救命呀!救命!”于慧珠拼命的喊着,並把臉扭向一邊,雙手又抓又撓,兩隻小腳向後亂踢亂踹。

“住手!”一聲斷喝,驚得“倔驢子”渾身一哆嗦,差點鬆開了手,他循聲望去,七八米處一男一女兩個小娃子站在那裡,對他怒目而視。原來是兩個不知死活小孩子,這讓他心中一寬。接着怒罵道;小兔崽子,快給我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宋天龍氣道;“快放手!你這個流氓畜生,說着緊握雙拳衝了上去……”

慧珠突尖叫道:“別過來他有槍。”就聽‘黑驢子’冷笑一聲,狂喝道;“站住!小兔崽子,老子他媽的斃了你!”說着,始終隱藏着的右手上舉,叭!一聲清脆的槍響,在靜靜的山谷中迴盪…… 宋天龍萬萬沒想到“倔驢子”手上居然有槍,突然的槍聲讓他前衝之勢頓止,嚇得鵲兒亦把頭埋在宋天龍身後顫抖不止,緊緊抓住宋天龍的手臂,連看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這突發的情況讓宋天龍始料不及。此前宋天龍已想到各種情況發生,唯獨漏算黑驢竟敢攜槍攔路,不但攔路還敢鳴槍威脅,宋天龍從小到大那見過這種陣勢,望着眼前一手舉槍一手摟着于慧珠脖頸的“倔驢子”,那種有恃無恐表情,讓宋天龍感到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師父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空氣似突然凝固般窒息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一陣山風佛過,吹得宋天龍頭髮微微飄動,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滾滾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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