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金龍在自家裡有些坐立不安,妹妹從上午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他有些擔心,午後那突如其來一陣狂風讓他有心驚肉跳的感覺。他站起身來向山上走去,他想去迎迎妹妹。
幾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慌慌張張跑來,他們大喊着金龍哥,“不好了金龍哥!慧珠姐姐出事了,他們在山上發現了慧珠姐的屍體,”於金龍好像聽到晴天霹靂,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發狂的往山上跑。
“他撥開衆人,看見滿臉是血而死的妹妹躺在冰冷的石頭旁。於金龍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他使勁擊打地面,堅硬的碎石咯破他的手他也毫無感覺,他自責,他沒有盡到責任,他覺得對不起死去的爺爺和父親,他沒能照顧好可憐的妹妹,妹妹的死對他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他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失去妹妹,他就像失去了一切。凡是在場的人無不淚流滿面,他們都惋惜慧珠的死,她是那樣的善良,那樣的美麗,她不但是於家的驕傲。也是金沙村的驕傲,爲什麼死的偏偏是她?人人都搖頭嘆息,不可理解。”
公安軍管會的人來了,從現場勘查來看,于慧珠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和侵犯,沒有任何被兇殺的痕跡,結論是失足掉下幾十米高的岩石而釀成悲劇。
於金龍對任何結論已不感興趣,他輕輕把妹妹抱起,生怕驚動了她,他已沒了眼淚,世界的一切在他眼裡已經不存在。他的靈魂已經隨妹妹而去。
一連數天,於金龍不吃不喝坐在妹妹的靈柩前,誰也勸不動,說不動,他就像石雕一樣沒有了生氣。
靈柩經過村頭的老榕樹,被寒風吹落的樹葉飄飄蕩蕩落滿靈柩,衆鄉親們目送于慧珠的靈柩痛哭不止。
在於慧珠出事的第二天有人說,慧珠出事那天他看見“倔驢子”慌慌張張從山上跑下來,五天後公安軍管會辦案的人員走了,“給出的結論是證據不足,現場沒發現“倔驢子”在場的任何證據。”慧珠的死簡直成了謎,但於金龍卻沒有任何激烈的舉動,這要是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他不把村委會掀個底朝天絕不會善罷甘休。
於金龍並沒有要求辦案人員再查,他很大度,他對劉子貴驚慌失措的樣子說,“他相信劉佔富不會害於慧珠,因爲他沒有那個膽量。劉子貴感動得幾乎掉了淚,對於金龍這麼明白事理讓他放了心,他是真怕於金龍找茬鬧事,如果他發現于慧珠的死與他兒子有關,他將吃不了兜着走,於金龍的脾氣讓他不寒而慄。”
於金龍天天上山砍柴,他身體好力氣大,砍的柴又多又好,幾天下來他家院子的柴火堆得像小山一樣高,足夠燒整個冬天。
白天平靜如初的於金龍,在夜深人靜時卻痛苦的無以復加,他的雙眼噴着熊熊烈火,他的牙齒要的嘎嘎作響。妹妹的死他確定是“倔驢子所爲,”通過多天的暗地查看“倔驢子”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干係。“倔驢子”從慧珠出事那天起就沒敢邁出大門,心裡沒鬼爲什麼不敢出門。“倔驢子”不是不想出門,他實在是怕見到於金龍。他怕自己心虛被於金龍看破那就太可拍了。還有那個癩皮狗在慧珠出事前常在山前轉悠,他們一定在暗中跟蹤慧珠,在慧珠毫無防備下嚇壞了慧珠,否則好好的慧珠怎會爬上岩石掉下去?
於金龍兩眼在黑暗中冒着綠光,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他拋開一切,他決心不讓這些畜生活在世上,他們必須死。
還有幾天新年就要來臨,這些天於金龍能做很多事,他儘可能呆在家裡,慧珠出事的當天他媽媽帶着妹妹慧蘭回來,“現在他只能勸媽媽妹妹不要傷心,他說慧珠已去,對她來說也許是個解脫,慧珠從來就沒有真正開心過,現在好了,她再也不用爲凡間的事傷心落淚了。”
明天就是元旦,於金龍決心不讓“倔驢子”他們看到明天的太陽。他已準備妥當,等到夜深人靜時那就是這些人渣的死期。
晚飯後一家人歡歡樂樂聚在一起,這也是難得時刻,惠蘭拿出新衣裳分給大家,這本來是留着過年時穿的,現在情況特殊,又難得一家團圓,也是爲了家人能夠高高興興迎接新的一年。
老支書讓家人送來米和麪,還有些豬肉,兩斤水晶溪老酒,老支書說明天晚上過來要和金龍好好喝兩盅。於金龍看見喜氣洋洋的家人,柔和的燈光照在一張張企盼的臉上,家庭的溫暖讓他心裡一軟,加之他親親熱熱的兩個兒子和老支書對他家的關心,他不得不放棄今天的計劃,他長嘆一聲,心裡恨恨道;“就讓這些王八蛋多活一天吧!”
於金龍早上起來有點頭痛,也許是昨天晚上陪老支書酒喝多了,兩斤老酒他和老支書喝了個底朝天,今天早上能夠爬起了那多虧他身體好,不知何時下的雪,滿世界都變得白雪皚皚,雪還在下,而且越下越大。
於金龍給爺爺和父親掃了墓,在慧珠的骨灰前發了誓,他儘可能地多走幾家,給大家拜了新年,他不想留下遺憾,他安排好了一切後事。
夜裡於金龍提槍在手,頂着漫天大雪向劉子貴家走去,他當過民兵連長,村裡的武器就像家裡一樣熟悉,一百發子彈足夠把這幾個王八蛋打成篩子。沉沉黑夜靜的有些怕人,偶爾的幾聲狗吠聽起來格外瘮人。
燈亮了,劉子貴揉着眼睛坐了起來,他睜開了雙眼,但馬上嚇得幾乎魂魄飛散差點栽倒牀下,他看見一個人大馬金刀坐在牀尾的凳子上,身穿軍大衣,腿上橫放着一把步槍,雪亮的刺刀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着令人膽寒的光芒。
於金龍沒有任何表情看着劉子貴,“倔驢子”此時也醒了,看見於金龍坐在屋裡驚得他渾身一激靈,他雖然不太聰明,但也知道於金龍肯定知道了一切,父子兩人知道今天不能善了,這從於金龍的眼神可看出。說吧!於金龍盯着“倔驢子”道;“慧珠到底怎麼死的?”“倔驢子”此時反而不感到害怕,把脖子一梗道;“于慧珠是因爲我死的,咋的?要殺要刮隨你便,于慧珠死了,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死了更好!”
“好!於金龍道;有種,我就成全你。”“金龍!求求你金龍,饒了我們吧!我們對不起你,我們不是人。”劉子貴突然跪在牀上,大聲哀求道;“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呀,打死我們你也活不了,人死不能復生,我們是做過很多對不起你家的事,我們知道錯了,只要你放過我們,你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太遲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就算你想自殺都不行。”“倔驢子”吼道;“爹爹不要求他,我“倔驢子”做過的事從來不後悔,於金龍,你他媽的開槍吧!哈哈……”
於金龍勾動了扳機,子彈擊中黑驢的頭部,咣噹一聲“倔驢子”的腦袋向後仰倒磕在牆上,鮮血濺滿牆壁,劉子貴嚇得昏了過去。於金龍站起身來道;““倔驢子”這第一槍是我替慧珠打的,第二槍纔是我的,”說着對“倔驢子”又補了一槍。
等劉子貴醒來,他把槍指向劉子貴狠狠道;“當初你害我爺爺時,想過今天嗎?我爺爺告訴我不要爲他報仇,可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你一而再再而三迫害我家,讓我爺爺和爹爹死都不瞑目,不殺你天地不容。”
“金龍!你這是幹什麼呀?”一個女人跑了進來,看見死去的“倔驢子”一頭栽倒在劉子貴牀上。這個過程於金龍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於金龍冷笑一聲,“劉子貴,你下地獄吧!第一槍是我替爺爺打的,”在劉子貴的嚎叫聲中他開了槍,這一槍打在劉子貴的腿上,劉子貴恐懼的尿了了牀,“劉子貴!別害怕,像你兒子那樣拿出點男人氣概?這第二槍是替我爹爹打的,他又擊中了劉子貴的右腿,”劉子貴痛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他從沒想到自己和兒子是這樣的下場。
一陣疾風帶着雪花破門而入,刺骨的寒風猶如勾魂攝魄的無常鬼吹進這充滿血腥之屋,劉子貴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這一槍是替我全家打的,望你這一路走好,”啪!又一槍打碎劉子貴的腦袋。
打死了劉子貴於金龍的恨並沒有得到緩解,他對醒了嚇傻的女人道:“你也不是什麼好鳥,氣死你親二姨,做出人神共憤的醜事還不自省,你是人嗎?”砰的一槍打在女人的腿上,女人哦地一聲昏死過去。沒打死你就是讓你得點教訓,他把女人抱起扔進廂房,把她熟睡的女兒也抱出放在她身邊,找到一個挎包和水壺把一切能吃的裝上,然後一把火點燃了正房,他要把劉子貴和“倔驢子化成灰燼”以解他萬丈怒火。
癩皮狗王有金被於金龍從被窩拖出來,一頓拳打腳踢讓癩皮狗大氣都不敢出,打過之後他把槍對準了癩皮狗的腦袋,他不怕槍聲會驚醒村子裡的人,元月期間的槍聲會被誤解成鞭炮聲。冰冷的槍口頂在腦袋上,嚇得癩皮狗嚎啕大哭……“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他媽的豬狗不如的東西,壞事做盡,居然欺負到我於金龍頭上,瞎了你的狗眼。”無論癩皮狗怎樣苦苦哀求,於金龍毫不動心。
于慧珠出事後,癩皮狗就有種不詳的感覺,“他搞不懂這該死的“倔驢子”爲什麼把于慧珠逼死,可是事出了後悔也沒用,每天都磕頭作揖求于慧珠的鬼魂不要來纏他,雖然提心吊膽,但做夢都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得到報應。”
於金龍停了手,“他告訴癩皮狗下輩子要做好人,否則他死的比現在還要慘,”連開兩槍,隨着槍響癩皮狗的腦袋開了花,於金龍已經殺紅了眼,他把槍指向了癩皮狗的媳婦,癩皮狗的媳婦抱着孩子蹲在牆角渾身發抖,她像不認識於金龍一樣,滿臉驚恐之色,她沒想到被人人稱讚的於金龍是這樣的可怕,這樣的殘忍,她閉上眼睛,淚水從雙目緩緩流出。
於金龍走了,他並沒有殺這對母子,他感到很疲憊,他知道自己犯了法,無論他有什麼理由都不可能逃過法律的制裁。他毅然走向金沙山。
進山前他碰見兩個村民,他想起水滸傳裡的武松,“他告訴他們說,他殺了人,他殺了劉子貴父子和癩皮狗,讓他們趕快去報警,另外告訴把劉子貴的女人送醫院去,”說完頭也不回地向金沙山走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宋天龍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感到異常痛苦,雖然鵲兒走時並沒有說什麼,不過他感覺到鵲兒痛苦之情,宋天龍有些自責,他還是感覺自己把慧珠姐推向了深淵。
“雪中花,紅燭淚”……美麗的慧珠姐姐隨風而去,她是否真的得到了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