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兒子回來丁蓮花笑臉就沒有停過,下班後絕不停留立刻回家,只要有時間就親自下廚房給兒子做可口的飯菜。連侄女宋曉楠都插不上手,就這小龍的奶奶還指手畫腳不滿意,一會說肉放的少了,一會說這個菜湯多了,婆媳兩個就沒有意見統一的時候,不過丁蓮花毫不在意。
媽媽看見兒子下班回來臉上笑開了花,連忙把兒子拉到身旁關切問道:“小龍呀!這第一天上班感覺怎麼樣?局裡那些人對你還好吧?有沒有人故意刁難你呀?哦!還有單位裡的女孩子多不多呀?”宋天龍對媽媽的一連串問話都不知怎樣回答,只好摸着頭笑道;“媽媽,你兒子是什麼人呀?老實厚道,勤快能幹,到哪裡都是最受歡迎的人,局裡的人還不錯,對我很好,至於女孩嘛…….只有一個,”哦,媽媽顯得很是失望的樣子,幾個姐姐這時從六姐屋裡出來,七嘴八舌問了宋天龍好些問題。姐姐們除了五姐六姐外都已成了家,平時大家都很忙,不過自從宋天龍轉業回家以來,姐姐們只要有時間都會來看弟弟。
六姐撇嘴道;“咱們七弟呀,就是沒有自知之明,剛上班一天,就知道局裡的人歡迎你,怕是表面上歡迎吧?”
哈哈!宋天龍笑道;“管他真假,只要不當面罵我就行。不過看來真的沒什麼,那些人差不多歲數都比我大,爲人處世我照人家差多了。”
奶奶聽見大孫子回來了,顫顫巍巍走了出來,宋天龍見了忙上前扶住道;“奶奶你出來幹什麼?我正要去您那裡呢?”奶奶溺愛地摸摸宋天龍的臉說道;“我大孫子上班了,我看看累瘦了沒有?幹工作別太累了聽到沒有?”姐姐們聞言都偷偷忍不住想笑,五姐姐抿嘴笑道;“奶奶呀!你就知道關心你大孫子,這才上一天班就能累瘦了?那我們早累死好幾回了。”
“死丫頭,你知道什麼?小龍從沒幹過活,冷不丁上班能不累嗎?”奶奶不滿道;大姐姐道;“小六子懂什麼呀?小龍是奶奶的心頭肉,奶奶關心應該的,還是奶奶說得對!”奶奶這纔有了笑臉,宋天龍扶着奶奶坐下笑道;“奶奶,你孫子沒那麼嬌貴,上班累不着。”哦!奶奶道;“那就好!那就好!”
奶奶突然嘆口氣道:“小龍呀!”嗯!宋天龍關切問道;“奶奶什麼事?哎!奶奶嘆着氣說;我現在歲數大了,身體越來越不行了,”聽見這話,宋天龍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奶奶您那裡不舒服,快告訴我?大姐二姐快過來看看奶奶那裡不正常。”
聽見這話大姐姐到六姐都茫然不知所措,宋天龍的媽媽也趕緊過來,不知道老太太爲什麼突然說出這句話來,莫不是老太太真的身體不適到今天才說出來?
“小龍今年虛歲該有二十二了吧?”嗯!宋天龍茫然點頭應道;“”心裡不知奶奶要說什麼,奶奶我現在感到一天不如一天了,”宋天龍急道;“奶奶不許這麼說,您老人家身體好着呢,守着咱家兩個醫生,什麼病都不怕!”
哎!奶奶嘆着氣道;表情充滿酸楚,語調十分沉重,讓宋天龍突然感到奶奶變得蒼老很多,不由地把奶奶那雙枯瘦的手握緊。“我的意思是,小龍歲數不小了,你們做姐姐應該給小龍找個媳婦了!否則我就算死了也閉不上眼睛。”
大家聽了這話都不由鬆了口氣,都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六姐拍着胸口道;“奶奶您嚇死我了,我們真以爲您老人家得了什麼大病,原來是想孫子媳婦了!大家不由大笑起來!”
大姐姐道;“奶奶,您老人家放心吧!您大孫子絕對不會缺媳婦,而是擔心怎樣挑個好媳婦纔是真的,您老人家不知道哇!小龍回家這些天,我們家的門坎都快踏破了,來給小龍說媒的不下四五個呢。”
奶奶笑道;“還是我大孫女有正事,不過……小龍的媳婦一定得要我看看才行,我要是沒相中,誰也不行!”媽媽笑道;“您老就放心吧!沒您的同意就算是仙女也不能進咱家門。”
“嗯!這纔像話!”宋天龍大聲道;“我的媳婦一定得對我奶奶好才行,否則我第一個就不答應。”聽了大孫子這句話,奶奶地臉笑成了一朵花。
接下了這個把月宋天龍把人事局上上下下混個透熟,其中和局裡三個女性關係最密切,會計崔寒雪和宋天龍的媽媽歲數差不多,對宋天龍疼愛有加,因爲除了宋天龍和年齡最小的女孩袁尚佳外,其餘的人都已成家立業,故格外關注宋天龍,在閒聊中曾透漏過要給宋天龍當紅娘,這讓宋天龍很是感動。
劉小杰以大姐姐自居袁尚佳則以小妹妹相稱,見面不是老弟就是大哥親熱異常,且三個人年齡相若共同語言要多些,因此三人的關係走得很近。
劉小杰性格外向,對人熱情大方,人長得也很耐看,瘦長臉單眼皮,眼睛不是很大去很明亮,頭髮很短,梳着兩把小刷子,整齊的劉海,笑起來嘴角兩邊褶皺很多,與人有着親切的感覺。
袁尚佳卻和劉小杰性格相反,袁尚佳內向不太愛說話,也許是歲數小的關係,做事小心翼翼,消瘦的臉龐鑲嵌着一對憂鬱的大眼睛,右眼下有一顆明顯的小黑痣,就像一滴眼淚永遠停留在那裡,讓人心生憐憫。
宋天龍懶洋洋坐在辦公室,看着窗外烏雲慢慢把太陽埋進厚厚的雲層裡,一場暴雨看來是避免不了,宋天龍心裡悶悶不樂,他第一次感到自己不知在做什麼,這裡的一切和自己格格不入,看見別人忙忙碌碌,自己卻偏偏無所事事,除了填寫表格,落實上邊指示精神,學習文件讀報紙,好像在沒有別的工作,剛轉業時那種龍歸大海的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如今卻變成碌碌無爲,英雄無用武之地,宋天龍兩眼茫然望着窗外黑壓壓的烏雲,心裡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袁尚佳走了進來,還帶來一壺開水,看見宋天龍那個落寂的表情,邊給他倒水邊道;“宋大哥你在想什麼呢?”哦!宋天龍這纔回過神來,說道;“是小佳來了,沒想什麼,我在看這雨什麼時候能下,哦!對了,小佳你再不要給我打水了,你可是辦公室的,你的責任是給兩位局長照顧好了,要不別人會說閒話的。”
“人家纔不怕呢,”袁尚佳嘟着嘴道;“局長那我早就做好了,除了你別人求我我都不會給他們打水喝,這些人好像天底下的人都圍着他們轉似的,哼!”
宋天龍樂了,看着滿臉憤恨的袁尚佳道;“受了誰的氣,告訴大哥,我好替你出氣,竟敢有人欺負我們局裡的人這還了得。”
劉小杰笑呵呵進來,看見袁尚佳的樣子,驚詫道;“怎麼了佳佳?跟受氣包似地,瞧你那嘴都能掛個油瓶了?”說着坐在了袁尚佳的面前,右臂放在桌上手託着腮歪着頭道;說吧!
袁尚佳氣鼓鼓道;“還不是那個程大嘴子,我來到局裡從沒求過他辦一件事,我知道都挺難,有很多人找我說情調工作,我都不敢答應。”
“我知道我沒那個分量,可這次是我的親哥哥要調工作,工廠同意放人,咱們區的商業車隊同意要人,可我昨天和那個程大嘴子一說,他居然告訴我等一等再說,這分明是搪塞我,不想給我辦。我哥哥對我信心十足,認爲最有把握的就是我這裡,我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哥哥的種種努力恐怕要落空了,我都不知道怎樣跟哥哥說;哎!辦不成到沒有關係,可這也太丟人了。”說着潸然淚下。
劉小杰正要說話,突然天邊傳來一聲炸雷,傾盆大雨從天而降,三個人望着瀑布似地雨水順着玻璃窗嘩嘩流淌,半天說不出話來。
半晌劉小杰道;語氣毫不客氣,“這個“程大嘴子”也太獨了吧,連自己人的面子都不給,小龍你不知道吧?這老東西黑着呢,聽綜合科的人講,他連給副區長的人開調令蓋章都收禮,禮送輕了他連理都不理,更氣人的是送禮得有熟人或夠分量的人引薦才行,他要的是人情禮物雙豐收,否則你送禮都沒門。這老傢伙也不給自己留條後路,佳佳別哭了!我這就去找他當面問問。”
袁尚佳拉住劉小杰道;“算了,劉姐,過一段再說吧!真要鬧翻了我哥的調動也許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宋天龍心裡不是滋味,“小云的遭遇看似簡單,其實是那個“程大嘴子”科長玩的把戲,只不過玩的有點過頭,居然連局裡的人都不放過,何況袁尚佳怎麼說也算是辦公室的人,他都能拉下臉而不顧,遑論其他了,由此可見這個人私心太重,恐怕除了局長外,什麼人的面子都不會給。”那邊袁尚佳幽幽的道;“我想找鄧局長幫忙,可是那個“程大嘴子”已經拒絕,我想鄧局長也不好開口,想想還是算了。實在不行還是讓我哥哥借點錢給他買幾瓶酒送去算了。”
宋天龍知道“程大嘴子”科長是獨攬大權,其他人完全是個擺設,從他的穿戴就能看出比平常人家高出很多。他騎得永久自行車最少兩三年了,手錶是英格的,比宋天龍還闊氣。他獨攬大權這種情況如不打破,接下來就是自己也會遇到袁尚佳同樣的問題,自己朋友衆多,同學,戰友數不勝數,之所以現在沒有找到他,是不知道他已經上班,一旦大家都知道他在人事局工作他的麻煩只多不少。現在的社會已變成人情社會,關係社會,以自己家庭的背景如果辦不成事情人家會笑掉大牙,而且有可能衆叛親離。”
想到這,宋天龍安慰袁尚佳道;“小佳呀,我看這樣吧,這幾天我找個機會試試,我和鄧局長比你說話方便點,我想咱們內部辦個調轉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袁尚佳驚喜道;“謝謝宋大哥,這讓我怎麼感謝你呢,宋天龍笑道;“謝什麼謝我們是同事嗎幫忙是應該的。”劉小杰笑道;“有宋老弟幫忙我看這件事肯定能成,”宋天龍笑了笑沒有說話,其實他心裡真的沒有一點普。
劉小杰站起身來道;“開支了,你們都來領工資吧,哎!小龍的工資除了正副局長他是最高的了。”宋天龍望着劉小杰離去的背影心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