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晴在神武門外等到宮門都下鑰了還沒看到她家的公主出來, 又一次回想了昨日的情況,越想越琢磨出不對勁來,她心裡甚是着急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得叫馬車打道回府, 然後一路往茂倫的院子跑了過來。
“茂倫少爺, 茂倫少爺, 不好了!”青晴喘噓噓地站在茂倫的院子中, 茂倫也聽到了青晴着急的叫聲,皺着眉頭極爲不快的走出來。
“青晴,額娘是不是太縱容妳了, 怎麼在府裡這般大呼小叫的呢?”茂倫語氣不悅地責問道。
“茂倫少爺,奴婢不是故意的, 而是公主…公主可能出事了, 奴婢着急啊。”青晴着急地快要哭了, 卻是說不出來紫鵑出了什麼事。
“額娘不是說塞雅公主請她進宮聊天,在宮裡還能出什麼事不成?”茂倫雖然在前朝時亦曾聽過宮內私密之事, 卻也一時未聯想到什麼。
“是沒錯呀,可是奴婢越想越不對啊,昨日來傳話的人好像不是晴格格或蘭格格往常會派來的人,而且…爲什麼非要進宮不可?”青晴想了想後,才說道。
茂倫聽了青晴的話頓時有了警覺, 雖然昨日是誰來傳話的, 他並不知曉, 可是青晴和白玉是紫鵑身邊的人, 肯定是認得的, 再者,一般這宮裡派人傳話, 各宮自然有平時慣用的太監,不會臨時才找不熟悉的人過來,如此一想,若真的是個陌生的人來傳喚額娘,那其中的問題就變得可大可小了。
“我額娘呢?她到現在還沒出宮?也沒派人出來跟妳說一聲嗎?”茂倫又問道。
“沒有,完全沒有,奴婢在宮門外一步未曾離開過,自然也沒有看到任何來傳話的人。”青晴猛搖頭說道。
“看來真的要出大事了…,張獻。”茂倫當機立斷,叫來了這世他重新訓練出來的暗衛,命其去探查情況。
等到茂倫明白事情的時候,天已經微亮,他來不及繼續聽暗衛後面的話,急匆匆地往皇宮而去,心裡萬分期望那個小子不要是真做出什麼錯事纔好,然後又埋怨自己之前就覺得他的心思不純,卻是始終不敢多提半句,否則如今又怎麼會成了別人利用的弱點?
茂倫輕易就躲過了早起入朝的那些文武百官,悄悄地潛入了南三所,這是他上輩子住在宮裡時摸索出來的路子,常用來溜出宮玩耍或去找他的四哥的,現在卻是第一次被他用來救人之用。
小卓子看到茂倫跑了進來,本想開口叫主子起身的,卻被茂倫低聲喝止住了,茂倫又叫小卓子守在門外,不準任何人進來,然後自己才推開了那扇讓他心驚膽跳的門。
上天沒有聽到茂倫的祈禱,在他踏入門坎那一剎那,屋內瀰漫的氣息已經明白地告訴他,昨晚發生的一切不堪之事。
“你真的對她做了那樣的事?你怎麼可以!?”茂倫看到呆坐在桌邊的永琮,氣憤地上前扯住他的衣襟,責問道。
“我沒辦法控制自己,茂倫,你不會明白,不會明白我愛她愛得有多深有多苦,從八歲那年起,我就明白…這輩子我所愛的人只會是她,可是我也明白這份感情我不能說出口,昨晚若不是……。”永琮想是從清醒之後就一直坐在那裡,既是想着昨夜的一切,也想着自己對紫鵑的那份深埋多年的情絲,他害怕紫鵑醒來後對他的失望,更擔心從此再也不能守住自己的心,臉上滿是懊惱之意。
“你會害死她的,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我額娘呢?還在裡面沒醒來嗎?”茂倫沒那空閒時間再去責難永琮的不是,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先讓他的額娘離開這裡。
“是…,茂倫,你不能進去!她還沒有…。”永琮見茂倫急切地進了內室,纔想起紫鵑因爲還在昏睡中,身上自然仍如同昨夜一樣,連忙跟着進去。
“這…。”茂倫進到內室後怔了一下,紫鵑還在被裡沈睡不起,而且衣服也置在一旁,顯然那被下的情景是不能看的。
“我來吧,很快就好,你先出去。”永琮不願讓別人看到紫鵑的身子,哪怕是她的親生兒子都不能,他走近牀邊,讓茂倫先出去外面等候。
茂倫也沒有等很久,永琮就抱着穿好衣服的紫鵑出來,茂倫二話不說接過了人便往屋外而去,匆匆地丟下一句:“收拾好屋內,叫人看好門,怕很快就有人過來了。”
永琮自是明白茂倫話中的意思,叫來小卓子打理屋裡,讓屋裡的氣味散去,小卓子心裡慌得直髮抖,他知道昨晚怕是發生了不得的大事了,方纔茂倫少爺好像是抱着個女人出去,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纔好。
“小卓子,要是有人問起你,只說你昨晚送我回來後便睡下,今早有人來時才起身的就好。”永琮相信以茂倫的能力,紫鵑定能平安離宮,只是等等會有什麼人來,又要如何應對卻是個難題。
“嗻,奴才明白。”小卓子連忙回道。
永琪幾乎沒睡就等着天亮的那一刻,偏偏向來養尊處優的他禁不住熬夜,過了子夜就睡着了,等到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他匆忙地起身打理後,就往南三所跑了過來。
“七弟!七弟!”永琪滿心想着一進門肯定能看到什麼難堪的情景,越想心裡就越興奮。
永琮從醒來時,心裡就一直猜着會是誰要上門來揭穿這一切,如今聽到永琪的聲音時,他的嘴角揚起一陣冷笑,原來就是某人昨日突然獻殷勤的真正用意。
“五哥這麼早就來找弟弟,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永琮若無其事地笑道。
“啊?我…我只是…只是聽說昨天好像和韻進了宮,而且一夜未出宮門,想來看看…呃…。”永琪看到和預期中不同的情況,顯然有些無法應對地尷尬起來。
“是嗎?韻姐姐進宮了?我怎麼沒聽蘭馨姐姐她們提起?”永琮極爲納悶地問道。
“真的嗎?該不會是我聽錯了吧?既然沒有,那我先回去了,七弟,改日有空再聊。”永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永琮一副若無其事地點頭送走了永琪,心裡才暫時安定下來,不過他想着既然是永琪找上門來,恐怕真正出手的人不是永琪,而是延禧宮的令妃吧?憑永琪那點心思是想不到這麼惡毒的計劃,看來這事還不會那麼快就結束,永琮擔心紫鵑的安危,不得不打起幾分精神,等着應付令妃的下一步。
果然這永琪沒有撞破預期的那一幕,心裡便有些沒底,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一出了南三所就來到延禧宮謀求對策了。
“五阿哥是說沒看到和韻公主在七阿哥房裡?不可能啊,臘梅明明昨日就親眼看着人被送進去的,而且那迷藥下得重,沒睡上一天一夜是不可能醒來的,連他房裡那茶裡的藥也是本宮特意讓人找來的,再有自制力的人都很難熬得過,更何況七阿哥還是面對着他喜歡的人呢。”令妃聽了永琪的疑惑,有些意外地說道。
“令妃娘娘,若照您說的,那不管和韻和七阿哥有沒有真的發生什麼事,她進了一個男子的屋裡已經是事實,不是嗎?”一旁剛來不久的福爾康獻策說道。
“對啊,令母妃,只要有人能證明和韻去了七弟的寢殿不就行了?”永琪眼神一亮,點頭附和道。
“這倒也是,只要有人證明這事,七阿哥說不定心神一亂,就會說出實情了。”令妃也覺得這方法不錯。
要找到人證一點也不難,這宮裡隨便一抓就能找到幾個送死的,於是,在養心殿裡很快就跪了幾個人在乾隆的面前,令妃則是一臉的愁容地向乾隆說明來意。
“皇上,臣妾宮裡的人今早聽到在南三所門外當差的太監私下傳着昨日和韻公主不知道爲了什麼事進了南三所七阿哥的住處後,竟然還一夜未曾出來,讓臣妾心裡感到不安…,於是派人去查了一下,才知道昨天和韻公主確實進了宮裡,但是卻在進宮後就不知去向,好像…好像也不曾去跟太后娘娘及皇后娘娘兩位主子請安,臣妾擔心,會不會…,可這畢竟是件大事,雖然勉強壓了下去,卻不能不查個明白。”令妃帶點焦急慌張的神色,爲難地說道。
“令妃,妳可知道妳在說些什麼?這事往小了說是姐弟情深,往大了說那就是姐弟亂倫了,要是讓朕知道了妳胡亂造謠,這個罪責妳擔得起嗎?”乾隆臉色一變,冷着聲問道。
“臣妾只是將查得的事呈報給皇上您定奪,實在是也不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自然更不敢造謠,請皇上明察。”令妃不慌不忙地低頭請罪。
“皇阿瑪,兒臣相信七弟不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之事,但是衆口鑠金,若不能查個清楚,那麼讓底下的人傳來傳去,不是要壞了七弟跟和韻公主的名聲?”永琪也跟着說道。
“朕自會衡量,你們幾個就是南三所外當差的人?昨日真的看到和韻公主到南三所去了?是進了哪個阿哥的寢殿?”乾隆深吸一口氣,又轉頭向另外幾人問道。
底下幾個人用着有些抖動的聲音回了乾隆的問話,乾隆坐在上頭越聽心就越寒,他不是不明白永琮並不想繼承他的位子,所以才故意掩飾自己的能力,可是平日行事還是頗爲冷靜明理,又怎麼會做出這樣悖逆人倫之事,乾隆不願相信永琮會這麼做,偏偏底下幾人說的話又讓他找不出一絲漏洞來。
乾隆沒有當下追究,只是讓幾個人退出殿外,永琪臨走前還心有不甘地說着要皇阿瑪徹查的話,然後才退出了殿外,乾隆忍住了想要揮永琪一巴掌的怒氣,叫來了粘杆處的暗衛,讓他們詳細查明這件事,他不想因爲一時的誤會而寒了永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