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四章

驥遠纔出發到軍營的隔日, 他他拉府裡又出了件大事,在宮裡讀書的克善突然昏厥在課堂上,經宮中太醫診視的結果, 判定是傷寒。

努達海當時正在宮裡當值, 聽到克善昏倒就趕過來探視, 得知結果後急匆匆地帶着克善回家, 一路衝進望月小築並且把所有人趕出院子。

老夫人和雁姬聽到消息後也連忙趕過來問明情況, 一得知是最近極流行的傷寒後,老夫人就緊張地要將古善按朝廷的規矩送到西山去避疾,卻被努達海擋住了。

“額娘, 咱們不能把世子送去西山,要是真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還不如留在這裡, 我能照料他。”努達海慷慨激昂地道。

“不行, 要是你被傳染了怎麼辦?”老夫人一口就回絕了。

“我以前打仗就得過傷寒,這種病不是說只要得過就免疫了嗎?所以額娘您不用擔心兒子, 兒子就留下來照顧世子,您和雁姬還有新月快點出去吧。”努達海急忙慎重地說道。

“不,我要留在這裡,克善是端王府唯一的希望,他不能有事, 我要看着他康復才行。”新月在一旁聽到, 連忙激動地要求留下來。

努達海勸了許久都改變不了新月的心意, 便只好同意讓新月留下來, 雁姬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 她冷冷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那個年輕嬌嫩的新月格格,旁若無人般的眉來眼去, 想着在孃家時,弟妹說過的話,想着前兩日那場旁開生面的慶生。

雁姬不得不承認,那個和她相濡以沫二十年,一直以爲可以攜手同心走完這輩的丈夫,已經變心了,他愛上了那個和珞琳一樣大的和碩格格新月。

這場傷寒讓新月和努達海的感情更進了一大步,也讓雁姬的心變得生冷,她望着與外隔絕,只是每天短暫的送餐時間纔有開啓的望月小築,爲了驥遠和珞琳的將來,她不得不做出決定。

心已經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她不要也罷,只是在這之前,她必須先安排好兒女的婚姻大事,驥遠雖然人在軍營裡,但現在暫時沒有仗可打,再加上遏必隆的關係,還是能夠偶爾回家看看的。

等到驥遠回家時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克善也平安地渡過了這一場病疫,努達海和新月欣喜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完全不顧其他人的眼光。

驥遠一進門就敏銳地感覺到家裡的氣氛有些不同,他看到雁姬似乎變得冷淡許多,老夫人和珞琳倒是沒什麼變化,而阿瑪看起來好像變得更有精神,唯一不怎麼好的好像就只有新月姐弟。

“額娘,跟您說個好消息,昨天要回來前,我才知道居然被舅舅給騙了,他答應安排我去當個小兵的,結果昨日我那頂頭上司纔跟我說,我的升任考覈算是通過了,等到過幾日回營就派任驍騎校的職位,您知道嗎?這可是個六品官呢。”驥遠休息了一天後纔來到雁姬的院子裡陪她說話。

“真的嗎?你舅舅真是的,也沒事先說一聲,想是怕你以爲能當個官就偷懶不經心了吧。”雁姬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

“額娘,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我…我在軍營遇到幾個上回和阿瑪一起去荊州的士兵,他們一聽到我是馬鷂子的兒子,臉上的表情都挺怪異的,嘴上好像還說…阿瑪是個見色忘義的,有漂亮格格相伴就忘記他們那些出生入死的夥伴了。”驥遠看雁姬神色不豫,便小心問着,不過這話其實也不是編的,他在軍營裡確實遇到曾一起到荊州的人,而人家一知道他身份後就拐着彎走了。

“驥遠,你老實告訴額娘,你喜歡新月格格嗎?”雁姬惴惴不安地望着驥遠問道。

“額娘,既然您都這麼問了,兒子也不妨坦白告訴您,兒子一點都不喜歡像新月格格這樣的女孩子,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好像咱們家的人在欺負她似的,雖然說有些話不好說,可是格格畢竟是皇家的人,住在這裡本來就與禮不合,又怎麼談得上像家人似的相處在一起。”驥遠真誠地看着雁姬說道。

“可是,格格剛來那時候,我看你跟她處得挺好的呀,怎麼突然就覺得她這樣不好,額娘還真不知你幾時變得這麼明事理了?”雁姬半是疑惑半是慶幸地又道。

“要是上次出遊沒傷了那一回,兒子肯定是想不透的,可是也因爲那次意外發生之後,我才明白咱們養着格格是多麼沉重的責任啊,不能傷着人家也不能罵着人家,又不是像珞琳是自己的妹妹那樣能稍稍親近着的人,她是君也是外人,更是年輕未出閣的姑娘,額娘,難道您都不覺得奇怪嗎?一個和碩格格住在咱們家裡難道比住在宮裡好?”驥遠有些故作不解地道。

“是啊,可是之前是被這般突來的恩澤給衝昏頭了,又以爲這是皇太后中意你的意思,哪裡知道…,算了,額娘想想,你和珞琳的親事也該早些安排了,珞琳去年就求了免選,皇上也允准了,只是她的想法太天真,額娘總是擔心她到了婆家會惹事生非,有心想教她卻是怎麼也教不來,如今只求找個老實些的人家嫁過去就是了。”雁姬說到這頓了一下又道:“只是你的婚事…額娘倒是希望能找個對你有幫助的外家,就像你舅舅這樣的,可是又擔心萬一…,唉~。”

雁姬知道驥遠對新月沒有別的心思,心裡是放心不少,可是又想到要是努達海和新月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那驥遠和珞琳想要談婚事只怕就會有些波折了。

“額娘?您是不是這陣子太累了?您還沒跟我說家裡發生的事呢,我聽小廝說世子前陣子得了傷寒差點死掉?但是昨晚我看他似乎只是瘦了些而已,人家不是說傷寒很可怕嗎?那是絕症,不容易治好的。”驥遠聽着雁姬的話,心裡反覆想着,猜測雁姬可能已經看出努達海和新月兩個人有問題了。

“世子是染上傷寒沒錯,但前幾日便已經大好,只是需要調養些日子罷了,皇上和皇太后都賜下不少補藥給世子,倒不需要咱們家費什麼心。”雁姬淡淡一笑,回道。

“啊!那家裡人都沒事吧?”驥遠關切地問道。

“沒事,太醫離去前替我們都診視過了,都沒有感染上。”雁姬搖搖頭道。

驥遠在家裡陪了雁姬幾日,其間新月曾多次看到驥遠時都用一副愧疚不捨的眼神看着驥遠,把驥遠惡心地想立刻逃回軍隊裡,他心想難怪當年薇姐姐會說像小白花那種的還只能算是小意思,原來這個新月的厚顏無恥比起白吟霜更勝幾分,至少白吟霜還知道找個年紀相當又沒有家累的,可是這個新月呢?卻是打着想破壞他們家的主意來勾引努達海的。

雁姬一日趁着無事進宮中覲見皇太后,皇太后自是對住在他他拉家中的新月姐弟關切了一番,然後雁姬便提起自家兒女的婚事,希望皇太后替她拿主意。

“哦?我以爲妳會向哀家求娶新月那丫頭呢,怎麼新月還不能入得了妳的眼?”皇太后語氣微沈地道。

“回太后的話,新月格格相對於奴婢家來說太過尊貴了,奴婢怕會待慢格格,何況…驥遠那孩子也擔心自己的性子不夠體貼,將來委屈了格格。”雁姬恭敬地回道。

“這個…似乎也是,新月那孩子是個柔弱性子的,要是額駙太過大喇喇也不好,妳容哀家想想吧。”皇太后沈吟一會後說道。

雁姬忐忑不安地謝過了皇太后後,又和皇太后聊了幾句纔回到府裡,只是一回到府裡見了老夫人和努達海後,卻故意說出皇太后有意把新月指給驥遠的話來。

“妳說的是真的?太后有意把格格指給咱們驥遠?”老夫人欣喜若狂地道。

“是啊,太后說要不是顧及格格還在孝中,她很是希望兩個孩子早些成婚呢。”雁姬也是一臉的笑意,回道。

“怎麼可能?新月不能嫁給驥遠!絕對不可以!”不能消化這件事的努達海有些失神的低吼道。

“努達海,你這孩子發什麼瘋?驥遠尚主是好事呢,爲什麼不行?難道你想讓這麼好的機會白白送給人家?”老夫人有些不滿地看着努達海。

“不是的,額娘,您又不是不知道驥遠的性子向來風風火火的,新月那麼纖弱的姑娘家,他哪裡曉得怎麼疼惜呢?”努達海自知失言,連忙尷尬地解釋道。

雁姬低下頭來,眼神冷冷的,心也是冷冷的,她想道驥遠不知道疼惜,難道你就知道疼惜了?他他拉努達海,這就是你我二十年的夫妻之情?真是可笑極了。

隔日,雁姬又帶着珞琳很‘好心’地去告訴新月這個消息,沒想到新月的反應更加激動。

“不不不,夫人,新月不能嫁給驥遠,絕對不能。”新月驚惶失措地連聲道。

“爲什麼?新月,難道妳不喜歡哥哥嗎?”珞琳不解地問道,她一直認爲哥哥和新月是很相配的。

“我當然喜歡驥遠,可是那種喜歡是像對哥哥那樣的喜歡,我對驥遠從來沒有別的想法,不行!我要進宮見皇太后,請她老人家打消念頭,驥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姑娘家,何必執着在我身上呢?”新月慌張地道。

“格格,您先別急,皇太后只是露了點風聲而已,還沒有確定呢,這事要定下來的話,最快也是明年的事,您別太着急了。”雁姬怎麼可能讓新月入宮去找皇太后,自然是趕緊攔住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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