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夢幽鄉

樓涓涓夠惡劣,林昶嘉卻更不省油。

放開樓欣欣的手,走到樓涓涓面前,不待她閃避,直接拂了穴道,脫下她的罩衣與外裙,纔回到樓欣欣面前,柔了聲音問:“換上,好不好?”

樓欣欣的眼睛本來瞪樓涓涓瞪得快要滴出血來,卻在林昶嘉扯下樓涓涓的衣物給她時,不甘不願卻也微有得色地接下了。

林昶嘉背過身。

樓欣欣輕而迅速地換上。

樓涓涓不能動,只能閉眼,淚流汩汩。

怡然看得直想嘆氣。這些心機深沉的小破孩們啊!怎麼就不能單純一點兒呢?

“還疼嗎?”林昶嘉還是聲音極柔和地問。

“不疼了。”哪裡只是不疼?眼睛都快要笑了。誰的衣服哪?樓涓涓的衣服啊!被她的心上人給脫下來(汗……),穿在她從來不瞧一眼的妹妹身上了!

“那——不要告訴任何人,好不好?”還是柔和得不得了。

“宸哥哥!”樓欣欣跺腳,撒嬌不依。

“好不好?”柔和中再加一些懇切。

“……嗯。”不答應又能怎麼着了?樓涓涓根本沒對她的身體下過手,除了外衣上有血(還是樓涓涓的血),再也沒有其他痕跡了。可看林昶嘉的意思,血衣是斷斷不容她穿出去給人看了。會和他爭執的,也只有樓涓涓那個傻子。

“那你先回去,我晚點兒再來找你。”

“嗯。”

樓欣欣走了。

林昶嘉卻並不解開樓涓涓的穴道,只是隨手自她本就單薄的褻衣上撕下布料,爲她擦手。樓涓涓膚質極軟膩,本來只是些細小密微的針孔,之前和欣欣那樣扭打過,現在幾乎是皮破肉綻,猩紅得怕人。整個過程,林昶嘉一直蹙着眉,抿着脣,一言不發。

擦完一隻,仔細地上了藥,如果按他一貫不肯受氣的習慣,多半兒還是會撕樓涓涓的衣服來給她自己製造出來的傷口包紮。可是他正要擦另一隻,才發現她不止是哭,連嘴脣,都是已然咬破,一點血珠,正沿着小巧的弧犀,慢慢洇開。

“我又欺負你了,是麼?”嘆一口氣,他輕輕撥過她的面孔。掠去沾上淚水的髮絲,開始用自己的衣袖爲她輕拭。

樓涓涓卻根本不說話,也不肯睜眼,只是一徑流淚。

“之前是我的錯,但我已經在努力改變;你不肯幫我也就算了,怎麼還要添亂?”林昶嘉的聲音有些懊喪,有些苦澀。盯住樓涓涓面孔,目光灼灼。

怡然只覺得無處迴避。

樓涓涓仍是不言不語。

林昶嘉爲她整理完另一隻手時,身上溼透的衣物已經全部用內力烘乾,解了樓涓涓的穴,用力將她擁入懷中。樓涓涓終於哭出聲來,撲住他,捶打他,也不說話,只是用了全力去咬他肩膀。林昶嘉低哼一聲,卸去了肩上的內力防護,根本不在意樓涓涓咬得到底有多輕有多重,只是靜靜擁住她:“嫁給我吧,涓涓,以後我的餘生都任你蹂躪,隨你報復了,好不好?”

樓涓涓只是哭,也不知道是想要搖頭,還是點頭,直到口中嚐到血腥了,才鬆了口,怔怔地盯着林昶嘉肩上緩緩映開的血痕發呆。

林昶嘉卻全不在意地笑,輕輕掬起樓涓涓的面孔,吻了吻她脣上混合着他和她的血跡:“真悍。”笑笑地再看一下,索性用舌舔掉。樓涓涓身體一震,本來箍環在他頸項的手滑上他胸膛,似乎想要推開他,卻被握住手,強迫她向他身後環去,結結實實地索了一個長吻。

久到不要說樓涓涓,連怡然都感覺呼吸困難頭腦暈眩。(奇怪,怎麼她[也]會感覺暈眩?爲什麼——她又要說[也]?難道樓涓涓的暈眩,她[也]知道了?)

“嫁給我,嗯?”他的聲音聽來醇柔誘惑,“涓涓——”

答應?還是不答應?樓涓涓似乎還未從迷亂中回過神來,連眼神都迷茫。

林昶嘉的表情模糊起來,唯一真實的,只是他再度貼上她的脣,吮齧得她的脣都痛起來。

“陸怡然,朕叫你醒來!”

陸怡然?!

是誰在叫??

誰叫陸怡然???

嘴脣上真實地痛起來。

怡然直覺地想要伸手捂脣,還未碰到,手腕已經被人用力抓住,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氣。惟一慶幸的,是嘴脣倒也因此被放開了。

睜開眼,看見林昶嘉放大在眼前的面孔,懊怒、擔心、急惶,他在她面前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除了笑還是笑,生氣了也只是淡淡的,從來沒有如此複雜的表情過。怡然嚇了一跳,想要逃開,卻被重重拉回,壓入他懷中:“哪兒也不許去!”

本來也沒想過要去哪兒啊!

怡然眨眨眼,望住皇帝陛下,微笑。“我去過哪裡了嗎?”夢裡去過的地方,算不算?調皮地笑笑,想問,但[樓涓涓]這三個字一直是他們之間的忌諱,到底還是開不了口。

林昶嘉一直留意着她的表情,見她的笑容純出自然,還又有想要捉弄人的跡象,繃緊的神情才略微放鬆了些,似乎也想對她微笑,卻太過疲憊,只彎了彎脣角,整個人已經向旁邊歪倒。

“皇上,皇上!”怡然大驚,用力搡了兩下,就想去叫太醫,卻被昶嘉拉住,“別叫了,朕沒事。”

“那你——真沒事麼?”面色這麼白,眼圈卻湛青,怡然伸手撫過他的額,還好,溫度很正常。

“嗯。”呼一口氣,他將手背放上額頭,順便捉住她的手攥在手中,側過一隻眼睛瞄她,“怡然。”

“嗯?”他鮮少有這麼稚氣的舉動,怡然看得目不轉睛。

“朕只點了你睡穴,兩個時辰該醒的;你卻給朕昏睡了三天四夜。”

他這麼累的樣子,是因爲這個?——他照顧了她三天四夜?明明該心疼的,可她卻就是藏不住眼角脣邊的笑。

看看她的樣子,也知道她在笑什麼——這促狹的小東西!可也實在是真的累了,手還沒擡到可以刮上她鼻尖的高度,已經摔下來,只含含混混的聲音對她說,“陪朕睡一會兒。”不待她回答,自己已經闔上眼,睡着了。

怡然凝視着他蒼白的面色,手指輕輕撫過漂亮飛揚的眉眼,微笑地應:

“嗯。”

睡了三天四夜了,還睡得着麼?

可她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