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勝奎受到的教育是,暗殺的成敗繫於無數的細節,即便是心思最縝密的刺客,也無法保證一定成功,更不要說功成身退了。
所以,無論成敗,暗殺的結局必定是一場悲劇,到底怎麼樣纔可以全身而退或者說在不知不覺中完成刺殺任務?黑字斷劍人員受到的教育是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寧可不做
。
侯勝奎開始着自己的構思,任務必須要在鐵路上,必須要是正常死亡或者失蹤,必須與列車上的人員無關。
他首先要做的是讓火車在路上的時間延長,其次要有接近裴吉三的機會。
對於延長時間,鐵路上的司機司爐工人更有辦法,他們常常在運行中特意把機車爐門打開不關,多加煤,火燒得很旺,可就是不上汽,結果煤耗加大,行車速度減低。
他開始了認真地觀察,他發現裴吉三和那兩個日本特工進入包間以後就基本不出來,天津到唐山的火車只有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這期間只是有人上廁所而已。
火車上的水也不喝,每次都是自帶的水和食品。
裴吉三不吸菸,而兩個日本特工卻吸菸,而且煙量很大。
每次屋門開啓只有兩次是能進去的,就是火車上兩次查票的時間。不過,如果一次對付三個人又要悄無聲息,即使加上他侄女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他苦思冥想,最後終於想到了,香菸,對,就是香菸。如果香菸中有江湖**,只要煙霧擴散,不會超過一分鐘,人會沈沈睡去。
可是?怎麼樣才能達到目的呢?根本沒有遞煙的機會。
他把他的想法告訴了燕三郎,讓他想辦法找到合適的煙和合適的**。
對於所有涉及日本的事情,燕三郎自然首先想到尚進勇。
“日本天皇向軍人下賜的物品,主要以香菸爲主,此外還有軍刀、手槍、銀製鐘錶等,凡天皇御賜的物品都帶有皇族標誌。天皇也不僅僅限於向皇族御賜軍刀。戰前日本陸軍大學、海軍大學優秀畢業生都可獲得御賜軍刀。”尚進勇侃侃道來。
“尚叔,您只說說香菸,別的沒用。還有就是怎麼弄到?”
“這些香菸以白色盒子包裝,一般是10根,香菸盒外印着日本皇室的象徵,一朵金色的菊花
。的倒也不難,我這裡就有,那是花了十塊大洋買來的。”
侯勝奎得到了香菸和**,他抽出裡面的菸絲,把**放在煙的中部,然後再把菸絲裝回去,這樣一共做了十棵。
準備好了,侯勝奎靜靜的等待着機會。
草尖現在多了一個愛好,每當侯勝奎出車的時候,北站的小茶樓就會看見他和一個瘦小的漢字坐在那裡喝茶。
十月的一天,裴吉三在兩名日本特工的陪伴下來到火車站,站門口的小茶攤的夥計對新到的茶客大聲說道:“今天新到的花茶,包您滿意。”
聽到聲音的遊動煙販轉身向小茶樓走去,一直走到草尖面前:“先生,來包好煙吧!我這裡有日本煙。”
“好,好,別找了,這年頭有包好煙抽不容易。”拿過煙,轉身走出茶樓,向售票處走去。
裴吉三的左眼一直在跳,難道有災,嗨,別疑神疑鬼的,當了軍統的叛徒早晚找到頭上,他暗暗的想。
列車緩緩啓動了,一個被拿到了草尖所在的包間,那是和列車長屋子緊挨的一個包間。
火車行駛了大約半個小時,列車上開始查票。侯勝奎和兩個車警挨屋查票。
裴吉三的包間裡,車警認真地看着三個人的證件,都是普通的良民證,沒有問題,一旁的侯勝奎靜靜的看着。
正在車警要轉身離去的時候,侯勝奎拿出煙來,不經意的拿在手裡點上煙,那個金色的菊花標誌正好對着兩個日本特工。
他們的眼神對望了一眼,侯勝奎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他故意跟在車警後頭放慢腳步。
“列車長先生,能否把您的香菸盒給我們看一下?”
“哦,沒問題。”他轉過身,把煙盒遞給日本特工。
“列車長先生,能否把這盒香菸賣給我們?”
“還賣什麼?二位先生就拿走,已經沒有幾棵了
。”說完,抽出兩棵給兩個日本特工點上。
出了包間的門,侯勝奎馬上扔掉煙,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藥丸吞了下去。
侄女走過來:“十分鐘以後火車減速。”看着不遠處站着的草尖,侯勝奎點了點頭。
裴吉三感覺腦袋昏昏沉沉,他搖了搖頭,好像睏意越來越重。很快,包間裡的三個人失去了知覺。
草尖和那個矮小的漢子走進包間,不大的功夫,三個麻袋和一個大包被扔下火車,與此同時,兩天身影跟着跳下火車。
火車漸漸遠去,草尖解開大包,兩把帶消音器的手槍和摺疊的工兵鏟被拿了出來。
解開的三個麻袋的腦袋上出現了一個圓圓的彈孔,兩個人賣力的挖着大坑。
兩個小時以後,鐵道邊恢復了平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擡眼望去,只見兩個身影慢慢向最近的鎮子走去。
七七事變後,華北相繼淪陷,各地遊資及富商紛紛流入天津,集中於各國租界,持有資金的商人富戶企圖依靠洋人勢力保障安全,繼續做生意。
由於僞聯銀開始加大發紙幣的速度,導致物價逐步上升,他們爭相囤積物資,投機倒把,市面經濟呈現虛假繁榮景象。
這樣各銀行收付數額大幅度增加,但多數銀行的存款餘額並未相應增長,少數幾個銀行雖有增長,卻又放款困難。以致各銀行依靠正常存放業務的所得,不能抵頂因物價上漲而日益增長的費用開支,加上僞聯銀的種種控制,業務日益萎縮,只得強行掙扎。
有的銀行原來對吸收市民儲蓄及與大企業往來並重,轉而着重開展與西馬路、三條石一帶中小工商戶的業務往來,兼辦市民儲蓄。
爲此,金城、新華、上海、大陸等銀行相繼在市區黃家花園、東馬路、南馬路、北馬路、河東平安街等繁華地區設立辦事處。
一家奇怪的機構出現了,意德慈善基金會華界金融辦事處也在黃家花園一條小巷的街口掛出了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