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們出動16架戰鬥機爲轟炸機機羣護航,這個機羣的帶隊長機剛發現一個不大的敵軍部隊,就迫不及待地投下炸彈,其餘轟炸機也都跟着他投了彈,我實在想不通。
我想,如果順着這條大路繼續往前飛,那大概會碰上更重要的目標,爲什麼要這樣隨隨便便地Lang費時間和彈藥呢?這簡直是瞎指揮!全無任何主動精神!
那些投完炸彈的轟炸機掉頭返航了,只有一架轟炸機還在繼續往前飛,我猜透了這架轟炸機機長的意圖,於是,我帶上我的全部16架殲擊機緊緊地跟了上去,我們16個戰鬥機飛行員都下定決心,全力掩護這架轟炸機,我們認爲,爲掩護如此勇敢的轟炸機機長,犧牲是值得的。
過了一會兒工夫,只見蘇軍的坦克和汽車,順着大路,象潮水一般擁來,我們這架轟炸機不顧敵人高射炮火的阻擊,勇敢地向目標撲去,對準敵坦克和汽車最密集的地方俯衝,準確地投下了全部炸彈。
大路上,一團團濃煙烈火騰空而起,我們見了這一幅情景,真是高興極了,一個勇敢而積極主動的轟炸機機長給敵人造成的損失,竟遠遠超過一個轟炸機機羣給敵人造成的損失。
在返航的路上,我們象在閱兵式上那樣,編成整齊的隊形,嚴密地保護着這架勇敢的轟炸機返航,是啊,這樣的最高榮譽,這個勇敢機組的全體成員是受之無愧的。
在返航途中,我的僚機飛行員瑙閃亮上尉的飛機出了問題:發動機排氣管噴出長長的火舌,這顯然是氣化器出了毛病,這種故障在飛行中是無法排除的,於是,我決定同我的僚機一起,在就近機場落地。
落地以後,我們把飛機朝一旁滑去,離開了跑道,接着就着手搶修,我們剛剛擺好工具,就來了一輛小汽車,一位衣着整潔的年輕中尉從汽車裡走下來。
“我是大隊長祖索上校的副官。”他自我介紹說,“命令您立即撤離此地。”
“我們馬上修理好就飛走。”
“大隊長命令……”
“懂了,中尉,命令誰都會下。”
副官走了,我們忙着修理發動機,可是,沒過幾分鐘,副官又回來了。
“祖索大隊長命令:即刻撤離此地,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可以派牽引車來把飛機拖走。”
“收拾工具。”我對我的僚機飛行員說,“咱倆調換飛機,我飛你的飛機,你飛我的。”
我們起飛了,發動機排氣管又噴出火舌,火舌越噴越長,快要燒到水平安定面了,我想盡一切辦法,總算飛到了自己的機場,落了地……
第二天,我完成強擊任務返場落地以後,見我們機場上來了很多不熟悉的飛機,還有兩架折斷了起落架的飛機癱在飛行場地中央。
“這些飛機都是從哪裡來的?”我向機械師丘金軍士問道。
“都是祖索上校那個飛行大隊的。”
“簡直是亂七八糟!”我的僚機飛行員瑙閃亮上尉不滿地嘟噥着。
“就是嘛。”我贊同他的看法,“要是現在能見着那位副官和他們的大隊長,那纔好呢。”
“何必見他們呢?從現在起,咱們再也用不着窮忙乎了!”機械師丘金軍士興高采烈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
“咱們該回去休息了,現在,正向祖索上校這個飛行大隊移交飛機呢。”
聽機械師這樣一說,我不覺大吃一驚,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感籠罩了我。我此時既高興又傷心。
高興的是,沉重的作戰任務暫時從肩頭上卸下來,可以透一口氣了。
傷心的是,從明天起,你就被剝奪了打擊敵人的權利!
要知道,正是這一羣**子,把我們趕到這一片渺無人煙的大草原上來的呀,這不就是說,去打擊這一羣**子的不是我們,而是別人了?誰去爲我們那些犧牲的戰友報仇呢?
在指揮所的地下掩蔽部跟前聚集着很多人,飛行員和機械師們見了我們老遠就喊,叫我們快些過去,看來,那裡飲宴剛剛開始,這宴會真可以和大城市的豪華宴會相媲美,機械師洛延科軍士站在桌子旁給大家往杯子裡倒正宗的老白乾酒,祝酒的歡叫聲不時地在空中迴盪。
“爲勝利乾杯!”
“爲生存乾杯!”
在離指揮所不遠的地方聚集着祖索上校的部屬,看來,他們很羨慕我們。
此時向全體飛行員發出了列隊口令,科拉夫少校和祖索上校來到這兩個飛行大隊並列的隊列前面,我們的大隊長科拉夫少校宣讀了關於移交飛機的命令,隨後,他宣佈說,要派一部分飛行員把飛機送到祖索上校的飛行大隊所要去的地區。
“是不是要把這些飛行員留在那裡不放回來了呢?”我們當中的一個飛行員問道。
祖索上校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沉默了一會兒,大概他在思索着如何回答更妥貼吧,看得出,他在耍滑頭,他想要連同飛機一起,從我們這個飛行大隊裡帶走幾個飛行員。
我在想,已經榮獲勳章的飛行員,祖索上校是無權扣留的,於是我宣佈:“我們這些老飛行員去給你們送飛機!”
“我們不需要飛行隊長,飛行隊長我們有。”祖索上校說道。
我在等待着我們的大隊長科拉夫少校表示態度,可是,他卻一聲也不吭,難道他看不出祖索上校這個滑頭想要扣留我們飛行員嗎?是不是他對這件事持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呢?大概是的,因爲他從來沒有帶領這些飛行員出動過。
他對我們飛行大隊未來命運漠不關心的態度,很使我氣憤,這不是很清楚嗎,飛行員別列諾上尉、科茲洛夫中尉、潘諾強中尉、韋基中尉等人,都是經過嚴酷的戰爭考驗的,都已經成爲成熟的長機飛行員了,飛行員都眼巴巴地望着我,他們大概在想:難道您就真的不想保護我們嗎?”
“我同克科上尉,再加上幾位中隊長去給你們送飛機。”我感到戰友們都在支持着我,於是,我又插了話。
祖索大隊長當然很不高興,從他那黑眼睛的表情上,一眼就能看得出。
“不敢勞各位大駕。”他很不滿意地瞟了我一眼,“我們自己能把飛機帶走。”
隊列解散,在祖索上校帶領着他的飛行員離去以後,科拉夫大隊長衝着我說道:“雷少校,你的行爲過分了!”
“難道您看不出他們想要扣留我們的飛行員嗎?”
“我沒有義務對你說明看得出什麼或者看不出什麼!”他打斷了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