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燈光給整個山洞蒙上了一層陰冷的氣息,寬闊宛如大廳的山洞中央,是一個骷髏堆積起來的祭壇,祭壇分九層,每一層都鑲嵌着散發出點點磷光的骷髏,那一雙雙空洞的眼窩,失神的注視着周圍的一切。祭壇周圍是一根根排列成古怪陣法的銅柱,一共九九八十一根。每根銅柱之上都綁着一個赤身裸體的少女。每個少女的腳下的地面都有一個小小的凹槽,這些凹槽又都被一條條在地面上鑿成的小溝連結起來,最後匯聚在祭壇之下。
那些少女的眼神恍惚而迷離,都面向祭壇而立。祭壇之上站着一個人,一身的黑衣也掩蓋不住他通體散發出來的慘淡的綠色,帶着面具的臉上是一雙散發着妖異光芒的眼眸。九個黑衣人分站在祭壇四周,只聽的祭壇上那人一聲輕笑道:“略施小計,便讓他們打得昏天黑地了,這羣笨蛋,卻不知道那個少女是我故意留下誘他們上當的,難道非要在此地抓這些天生陰女嗎?真是一羣笨蛋!”笑聲一止,他又問道:“初九,我讓你去抓的那個女孩子,你處理掉了嗎?”
黑衣人中有一個應聲答道:“回主人,小的已經將那女孩子丟入長江裡了,此刻只怕是已經餵魚了。”
祭壇上那人仰天長笑,一陣陣陰寒之氣,在山洞中彌散開來。他又說道:“陰時將至,我們開始準備吧。”說着便站在祭壇上低聲念起了咒語,隨着怪異的咒語響起,那佇立在旁的九個黑衣人開始了行動,他們以及快的身法在銅柱之間穿行,每到一個銅柱前,便將一名少女的嘴巴捏開,將一枚藥丸送進去,一直到所有的少女都被服下了藥丸,他們才飛身重新回到祭壇旁,卻怪異的五體投地,撲在地上,頭卻衝着祭壇,嘴裡也跟着那咒語滿滿的念起來。隨着咒語的響起,一陣陣無形的波浪以祭壇爲圓心,朝四周擴散開。
漸漸的,銅柱之上捆綁的少女開始產生了變化,那迷離的眼神更加迷離,幾欲滴出水來。一顆顆心跳漸漸的快了,撲通、撲通、撲通之聲隨着一面小鼓的響起被帶動得越來越急。那小鼓似乎有竄透人心的魔力,帶着衆少女的心跳起起伏伏。一張張臉頰慢慢紅了起來,身體裡的血液開始沸騰,不停的升騰着,升騰着。
隨着一聲呻吟,那黑衣人在祭壇上翩翩起舞,鼓聲依然在繼續,伴隨着鼓聲的節奏,那人的身體變幻出無數種姿態,一時間幻象叢生。呻吟和喘息聲響成一片,猶如電流一般穿過每個少女的身體,刺激着她們身上每一寸肌膚。而那無數的幻象裡,赤身裸體的男女作出了種種令人吃驚的動作,如真似幻,令人血脈膨脹,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極度刺激着這些少女的心神。
在那些少女耳畔,淫聲浪語響成一片,眼前一切圖像令她們的雙眼再也無法閉上,經不由自主地開始跟着隨之扭動身軀,不由自主地發出了第一聲呻吟,心中的慾望爆發了,猶如山洪一般不可阻擋,於是便熱切的想要加入到那些圖畫中,想跟那些英俊的男人們在一起嬉戲,也做那些圖畫里正在做的事兒。
然而,她們被緊緊地捆綁在銅柱上,只能拼命的扭動着身軀,藉此摩擦着某些敏感的部位,慾望越來越難以阻止,那捆住她們的繩索在掙扎中越陷越深,喘息和呻吟此刻全都來自她們的口中,靡靡之音響成一片。
就在她們情慾便要升到最高點時,一道碧綠的油光宛如利刃般的切開了她們的下體,殷紅的包含着情慾的鮮血流淌了出來,落在腳下的凹槽裡,又沿着那些石溝流向祭壇,而這些少女依然渾然不覺,炙熱的情慾令她們感覺不到痛苦,更加不知道此刻自己身上的血液正在一滴滴的流淌。她們依舊沉迷於那個令人情慾激盪的幻夢之中,依舊是喘息和呻吟交替着,扭動着她們那年輕的身軀。
祭壇上那人伸出一雙淡綠色的手,虛空一引,隨着一串咒語,從每個少女身上的傷口處一道淡淡的幽光混合在血液裡流淌了下來,隨着這道幽光的逸出,每個少女都迅速的蒼老起來,皺紋瞬間爬上了面頰,一縷縷青絲轉眼變成白髮,彷彿歲月從她們的身體上被無情的抽走了,轉瞬之間八十一個少女都已經是全身皺褶,滿臉的滄桑,卻依舊是發出了令人恐懼的那種銷魂的呻吟。
鮮血不斷的流淌着,匯聚到祭壇之下。那黑衣人張開雙手,從祭壇下一股血泉噴涌而出,那黑衣人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在血泉之中,隨後雙手散發出碧綠的火焰籠罩在不斷涌起的血泉之上。那血泉被綠火煉化着不斷的縮小,最終凝結成一顆人頭般大小的血球,這時候俯身在地的九名黑衣人突然從懷中掏出九柄鐵鉤自後而前虛空一劃,一股怪異的風從外而內的颳起,掠過那些已經乾癟不堪的少女身旁,滲入她們的神識之中,抽出了她們的三魂七魄,一起朝着那一顆血球飛去,瞬間融入其中。那些可憐的少女此刻已經變成一具具乾屍掛在銅柱上。
血球吸收了那些少女的魂魄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光芒,照亮了整個山洞,突然雷聲轟隆隆的響起了。黑衣人噴出一口慘綠的元氣和一顆慘綠色的珠子,那珠子懸浮在血球之上,一陣陣發出陰冷的光芒。血球越來越小,慢慢的變成一盞燈的形狀,就在這是一個碩大的天雷直劈在山嶺之上,山峰頓時被轟去了山頭,巨石紛紛崩裂,搖墜而落。那黑衣人神色爲之一變,狂喝道:“護燈九使何在!”
那九個黑衣人應聲飛起,齊氣道一聲:“屬下在!”
黑衣人喝道:“天妖抗雷大法!”九個護燈使者立即揮掌一切,個個手腕都噴出一股鮮血,接着一團綠芒籠住了那噴射而出的鮮血,化爲九道耀眼的綠光,有如實質般的凝結在九人的手中。隱隱的雷聲近了,又是一道更大的閃電劈空而下。
遠遠的便聽見了天雷轟鳴,天韻道長等人心到一聲不好,急速朝雷聲轟鳴處的山崖飛來。原來,宋不貪在給少林報信之後,駕馭法寶飛身返回,卻見一個黑衣人鬼鬼祟祟沿江奔去。不禁心生疑竇,悄悄尾隨其後。一直跟到了瞿塘峽,卻見另有兩個黑衣人手裡拉着一根長長的繩索,繩索之上全都是被捆綁住的女孩子,個個神情呆滯,顯然是被下了某種法術禁制住了心神。宋不貪心頭巨震,看着他們將那些少女帶入了一個山洞之中,他便飛身而返。
此時天雷轟鳴,顯然是滅神燈即將煉製成功了,因此而遭來了天雷。天韻一干人不由得心急如焚,催動法寶疾速飛行。每一聲霹靂都震懾着衆人的心神,他們知道並不是沒有辦法抵禦天雷的,那妖人既然準備如此周詳,定然也準備好了對付天雷的辦法,成敗便在頃刻間。
就在衆人趕到前的一瞬間,一道更大的天雷劈在了那已經沒有了山頭的山峰上,山峰竟然從中一分兩半,被劈開了一個大大的裂口,露出了那個本隱藏在山體中的山洞。一股沖天的妖氣從其中散發出來。卓不凡一眼便看到了那個面具之下有着綠色眼孔的妖人,怒吼一聲,便要撲上去,卻被一股大力壓住,動彈不得。
緊接着,最後一道天雷劈空而至,耀眼的電光使衆人眼前一暗,隨即驚天一響令衆人耳膜欲裂。卻見九道黑影化爲滿天血霧消散在空中,而那妖人卻已經手捧幾近成型的滅神燈,雙手不住地發出慘綠的火焰,眼見得那燈開始慢慢亮了起來。青城天韻、峨嵋禪動、少林心燈、武當神馳、崑崙玉珏、梵天谷韓無涯以及各派弟子奔到洞穴上空,將真元發揮到極致,一道道強勁之極的滅魔天雷、金剛伏魔杵、大梵天滅神梭、碎玉罡氣、伏魔青蓮掌齊向那妖人狂砸過去,匯聚成一道十丈粗細的強大真元筆直的砸在那妖人上方。
而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卓不凡也是一聲怒吼高舉雙手,一道修煉不久的滅魔天雷自手掌中產生,卻於尋常青城派的滅魔天雷有所不同,竟是夾雜着火焰的一道閃電,彙集到那宏大的正教光柱中,光柱雖強,卻也不能掩蓋那一道泛出火光的天雷。
只聽的轟隆一聲,血腥氣彌天蓋地,那妖人哀號一聲,手上的滅神燈爆裂開來化爲滿天血霧,那妖人狂怒不已,卻知道事不可爲,急速朝着西方化爲一道綠光逃去。
三名守候在西方的梵天谷弟子上前攔截,卻在瞬間被撕成一團血肉,那人流光一般的逃逸了。幾個修爲深湛的高手也急忙追去,卻已經不見蹤跡了,只得回身而返。
胡不歸一伸手取下了那盞懸浮在空中的青燈,青燈光影流轉,宛如活物。胡不歸握住鑄成蓮花狀的燈座,帶着小虎慢慢爬下石窟。在洞中尋找着出口,那山洞極大,轉了半天卻依然沒有找到可以出去的地方。而被噴進來的那道石牆也找不到一點蹤跡了,便像是消失了一般。望着滿地的白骨,胡不歸不由得有些害怕,而小虎卻是一幅神態自然的樣子,覺得不過是一堆吃剩下的骨頭而已。
胡不歸又累又餓,頹然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已經近來多久了,只是覺得筋疲力盡全身無力了。小虎反倒是沒有他這般萎靡,卻也安安靜靜的趴在他的腿上舔起自己的爪掌來。胡不歸背靠着石壁,不知不覺竟睡着了,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小虎也像是受了他的感染,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將頭埋在他懷裡也舒舒服服的睡了。胡不歸手上一鬆,那盞青燈竟然自行脫離了他的手掌,飄了起來。它無聲的飄到胡不歸的頂心處懸在半空,無聲無息的轉動起來,一暈流光自青燈中散發出來,卻不同於開始的那種幽光,而是一絲生機勃勃的光華,旋轉着將胡不歸罩在了其中。
胡不歸此時陷入了一個深沉的夢中,沒有了頭上的青天,也沒有了腳下的大地,沒有日月星辰,也沒有光明,有的只是無盡的黑暗。那黏綢的黑暗像是一灘沼澤,不住的下陷,再下陷。漸漸的完全吞噬掉整個身體,沒有呼吸,心跳悠長而緩慢,彷彿來自遠古的鼓聲,一聲餘音嫋嫋尚未斷絕,另一聲又咚的響起。血脈裡一絲生命原初的意志似乎正在甦醒,睜開靈識的眼睛藐視黑暗。
突然頭頂處亮起一道光華,衝開重重的黑暗,照亮心神。那光華來自一盞青燈,它緩緩轉動着,宛如活物一般。神識與光華輕輕一觸,隨即便纏繞着盤旋起來,剎那間燈於人之間產生了一種超脫塵世的契合,胡不歸似乎一下子便看到了燈的心,那是一顆孤寂了百萬年的心,彷彿自亙古便在黑暗中孤獨的亮着,既不知爲何而亮,也不知爲誰而亮,便就是這樣的亮着,與黑暗抗衡。
神識輕聲地問那青燈:“你寂寞嗎?”
青燈轉動着發出了一聲清鳴,胡不歸道:“那就讓我們做朋友吧,你、我還有小虎,我們都是這麼的孤單,讓我們做朋友吧,我們在一起會快活的!”
青燈發出一聲歡快的鳴響,飛快的轉動起來,光亮溫柔而喜悅,胡不歸的神識迎了上去,與那光暈一起飛舞,無邊的黑暗在這裡慢慢的退卻了。
胡不歸緩緩睜開雙眼,卻看見小虎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着自己頭頂,只見那盞青燈發出耀眼的光芒,照得整個山洞宛如白晝。便像是復活了的神物一般,發出了它本應有的威勢。胡不歸笑道:“小虎,我們又多了一個朋友,便是這盞青燈了,它也是個很寂寞的傢伙呢。”
小虎看看這古怪的宛如活物的青燈,又看看胡不歸,一時間腦子像是壞掉了一般,怎麼也想不出這燈又怎麼會寂寞,而這個古怪的胡不歸竟然要跟燈做朋友,實在是令貓兒匪夷所思。可是它卻忘掉了自己身爲一隻小貓卻也跟作爲人類的胡不歸成了朋友,在無數青城弟子的眼中,他們這對組合那纔是所謂的怪物,令道士們的腦袋匪夷所思呢。
胡不歸卻不理睬面前白癡一般的小虎,對那青燈說:“嗯,以後我就叫你小青吧,這個名字不錯吧。”
那青燈竟然在空中盤旋着發出了一聲應和,小虎宛如見鬼了似的,伏在地上,兩隻爪子立即矇住了腦袋,小虎哈哈大笑着道:“小青,過來這邊。”說着招了招手。那青燈竟然便真的飛到了胡不歸的手上。胡不歸指着伏在地上,透過爪縫偷看的小虎道:“這個傢伙便是好吃懶做、調皮搗蛋卻又很講義氣的小虎了。”說着足尖輕輕一踢小虎道:“沒出息的傢伙,起來見見新朋友!這是小青,你們來認識一下。”
小虎氣惱的對着胡不歸嗷了一聲,極爲不滿意他又這樣來介紹自己,隨後對着這盞古怪的青燈揮揮手爪,算是打招呼了。那青燈也歡快的鳴響了一聲,圍繞着小虎飛舞起來,小虎頓時戒心全無,跟青燈嬉戲起來,最後甚至攤開肚皮任由那青燈緩緩的降落在它柔軟的肚皮上。
也不知道是小虎還是胡不歸,一聲響亮的咕嚕聲在空曠的山洞裡響起來,不斷地被擴大。胡不歸這才覺得餓得要死了,愁眉不展的對小虎說:“我們再找不到出去的路,我看我們就會餓死在這裡面了!都怪師叔胡扯八道什麼有無數寶貝,害得我們困在這裡出去不!”正在清虛殿的天玄真人突然一陣毫無來由的哆嗦,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卻不知何故。
那青燈聽了胡不歸此言,卻清鳴一聲,飛了起來。胡不歸道:“小青,你幹什麼去?”那青燈在半空中晃動着,示意胡不歸他們跟着自己。胡不歸和小虎便跟在青燈後面,朝着山洞深處走去。來到山洞一角,小青繼續朝上飛去,胡不歸和小虎攀上岩石緊跟其後。大約向上爬了十餘丈,幾乎快要道洞頂了,卻見那巨大岩石後面有一道縫隙,站在地上卻是看不到,此刻登上巨石方纔發現。小青在前,向那縫隙緩緩飛去,胡不歸他們也跟着走了過去,那縫隙本不甚寬,胡不歸勉強可以爬進去,卻是行動極爲困難。倒是小虎跟着青燈輕輕鬆鬆的往縫隙深處鑽去。胡不歸跟着它們一路艱難的往前挪動着,身上衣衫被岩石掛得破破爛爛,大腿胸口都有刮破的痕跡,顯出一道道血痕。一直往下鑽了二十餘丈,纔到了底,卻有俯身向前爬行。有極狹窄處,胡不歸便連發幾個掌心雷,打掉一些岩石棱角,然後鑽過去。就這樣又爬了三十餘丈,縫隙漸漸寬闊起來,一路斜斜的向上而去,到最後終於可以看到前方隱約可見的天光,胡不歸與小衚衕時歡呼起來。
胡不歸歡呼的叫道:“哇!小青你可太厲害啦!”說着抓住小青便猛然親了一口,然後也不顧全身顫抖的小青,率先朝洞口爬去。小虎憐憫的看了看全身不自在的小青,心道:你這回可慘了,這小子只要一高興,逮誰親誰!隨即,小虎又想起這小子在自己臉上胡亂親吻的情景,想起那瞬間便佈滿自己臉上的口水,不由得後脊樑一陣發冷,和依舊在哆嗦着的小青一起顫顫悠悠的爬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