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雲上層雲。山雲之上是飄飄灑灑在空中漫步的胡不歸。前方是十丈紅塵,繁華無邊。身後是寂寥出塵的青城山,胡不歸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臉上笑容卻是一樣,並沒有因爲境遇的變遷而有所改變。
出了青城山,胡不歸一路向成都平原飛去,小虎從他懷中探出腦袋,向遠方張望。在成都城外,胡不歸悄然降落,爾後信步走向城內。錦官城依舊是一片繁華景象,廊橋畫棟依然精緻典雅,街邊商鋪林立,街上叫賣之聲不絕於耳。街上游人閒漢絡繹不絕,攤販挑着擔子,各色小吃沿街叫賣,一派昇平景象。胡不歸沿街走去,卻見到許多從前白如鴻的產業如今都換了招牌,看來白如鴻在成都的勢力倒真的被青龍會剷除乾淨了。短短時間便已經是物是人非,卻不知道小桃紅姐妹克曾受到牽連。
胡不歸快步走向天韻閣,老遠便看到那座大火之後重建的天韻閣聳立在老地方。不由得加快腳步,在川流不息的人羣之中,也不見他如何發力奔跑,只是三兩步便從街口走到了天韻閣門前。胡不歸一擡腳跨入了天韻閣,大堂之上一個女子驟然看到他不由得一愣,隨後便嗖的一聲撲到他的懷裡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這女子卻正是多日不見的小桃紅。
胡不歸驟然見到她也是一陣欣喜,卻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投懷入抱搞得手忙腳亂,頗爲尷尬。胡不歸尚未說話,卻突然聽小桃紅哎呀一聲,身子便與胡不歸分了開去。卻是一個彪形大漢猛然一把揪住了小桃紅的頭髮拽了過去,那大漢口中罵道:“他媽的個臭婊子,哭什麼哭!這是他媽的妓院,又不是棺材鋪!”
那大漢一句話沒說完,卻突然眼前一花,只覺得脖子上一緊,頓時喘不上氣來。卻有一隻鐵箍般的手掌攥住了他的喉嚨,只見面前一個身穿道袍的少年冷冷得道:“從前不是棺材鋪,如今卻未必不是!”卻正是怒火中燒的胡不歸。
那大漢口中咿咿呀呀的發不出半句話來,卻從內庭又奔出來七八條大漢,顯然與這大漢是一夥的。胡不歸冷笑一聲,擡腿一腳,捏在他手中的大漢便如草包一般的飛了出去,接連撞倒了三個奔出來的大漢,幾個人一身筋骨斷了個七七八八,慘叫着滾做一團。胡不歸身子一閃,只聽得一陣叮叮咚咚,隨後就是慘叫連連,再接着便是那些大漢一個個被踢出天韻閣,直摔到到大街上去了。便如從前一樣。
胡不歸拍拍屁股,剛一轉身,小桃紅再次撲入他的懷中,哭聲再起。
胡不歸排排小桃紅的後背道:“姐姐莫哭,你卻跟我說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小桃紅尚未答話,卻從樓上樓下奔出許多姐妹,呼的一下子將胡不歸團團抱住,頓時一片哭聲四起,許多鼻涕眼淚盡數抹在胡不歸的衣衫上。見機不對的小虎正要從胡不歸的懷中逃開,卻突然被三、四隻嫩手抓住拖了出去,幾個女子輪流捧着小虎親吻哭泣,頓時口水、鼻涕和眼淚立即遍佈小虎周身,只把小虎氣的也不由得淚眼汪汪,衆姐妹卻以爲這小貓頗通人性,不由得抱緊了它又是親又是咬得,好不熱鬧。
待衆姐妹哭夠鬧夠了,紛紛收了眼淚,卻依舊將胡不歸團團圍住,生怕他再次消失一般。胡不歸又問道:“諸位姐姐,咱天韻閣這是怎麼了?”
小桃紅放開胡不歸,擦乾淨眼淚,道:“胡小弟,你總算回來了。此間的事兒,真是一言難盡啊!走,咱們進去再說。”說着衆姐妹擁着胡不歸走進內庭。
原來,自白如鴻突然遭到青龍會襲擊之後,白如鴻在成都的勢力全都被摧毀,在混亂之中,小桃紅見機行事,帶着一衆姐妹逃出了白如鴻的意隨園,回到天韻閣。誰知道青龍會擊潰白如鴻之後,卻並沒有接管成都這塊地盤,而是不知去向了。小桃紅等人不知,毒龍一干人追殺白如鴻卻被胡不歸打得落荒而逃,險些丟了性命。
小桃紅一衆姐妹本想重開天韻閣,誰知道開張還沒兩天,便被新近崛起的一個幫會——大洪幫霸佔了天韻閣所有產業。大洪幫不但將天韻閣據爲己有,更逼迫衆女從操舊業,做起了皮肉生意。不從者自然少不得捱打受辱,一時之間,天韻閣衆女又陷入了往日火坑之中,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衆女無不悽然,只覺得這世道卻不是她們這些弱女子所能左右的,而這世上惡人卻有如此之多,都覺得此生無望了。
一直到今日胡不歸突然回來,衆女這纔看到了希望,不由得紛紛抱頭痛哭。
胡不歸聽得一陣火起,豁然起身,對小桃紅道:“姐姐,你去把櫃檯上的銀子盡數給我拿來。”
小桃紅微微一愣,卻不知道她這兄弟此時要銀子做什麼。卻也依言從櫃檯上將銀子取了交給胡不歸。天韻閣生意興隆,此時櫃上也有千餘兩銀票和一些散碎銀子。胡不歸將銀子放入懷中,對小桃紅道:“姐姐隨我出去一趟。”說罷擡腿便往外走。小桃紅緊跟其後,卻不知道他要去做些什麼。
卻見胡不歸拉了小桃紅向街上走去,也不覺得他走得如何快,而小桃紅卻覺得一個身子猶如騰雲駕霧一般,再停下來時,卻已經到了縣衙門口。胡不歸到:“姐姐在此稍後,我去去便來。”
小桃紅心中恍然,暗道:這孩子果真是長大了些,知道這等事兒是需要賄賂官府的,但卻靠這區區千兩銀子又怎麼喂得飽知縣大人一張大嘴?
且不說小桃紅站在縣衙門口犯嘀咕,卻見胡不歸徑自闖入縣衙。兩個衙役上前喝斥道:“什麼東西!竟然亂闖公堂,還不快滾出去!”胡不歸也不言語,雙臂一撥,兩個衙役果真就滴溜溜滾了出去。胡不歸一隻走向內堂。其間不斷有衙役滾了出去,卻個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生滾倒的,只覺得不由自主的便想滾上這麼一滾。
知縣大人正在書房讀書,那書頁之間夾着的一張張銀票顯得無比動人,果然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古人誠不欺我啊!也不見什麼動靜,突然一個人就出現在知縣面前,知縣擡頭望去,卻見一個面容微黑的少年道士站在自己身前。知縣正要發作,卻見那少年從懷中一把掏出來許多銀票和散碎銀倆,在桌子攤成一堆。
知縣皺起眉頭,心道:這是哪個沒點規矩的刁民?卻怎麼有些面熟?拿了這麼點銀子卻也想來收買我嗎?不等那知縣繼續胡思亂想,緊接着胡不歸一伸手抓住了知縣書桌上一塊銅鎮紙,隨手一捏,便將那塊銅鎮紙攢成一團,隨手丟在目瞪口呆的知縣面前。
胡不歸一雙眼睛露出凌厲的光芒,盯着那知縣道:“這兩堆你選一個吧!”
那知縣全身一哆嗦,不由自主地捧起了那堆銀票。胡不歸咧嘴一笑道:“知縣大人果然是個聰明人,老子過一會兒要去打人,希望大人不要找老子什麼麻煩,否則——”說到此處,胡不歸一雙眼睛瞟了瞟那被捏成一團的銅鎮紙,又看了看知縣的腦袋,其中含義不言自明瞭。
那知縣全身一哆嗦,連連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胡不歸哈哈大笑着走出了衙門,隨後拉了小桃紅道:“知縣已經特批咱們去揍人了,姐姐這就帶我去找那大洪幫吧。”小桃紅滿臉狐疑的朝衙門內看了一眼,卻見幾個衙役晃晃悠悠的剛從地上爬了起來,而還有幾個依舊在地上肉球一般滾個不休,不由得噗嗤一笑,卻不知道這小子用了什麼法子,他卻總是有辦法作出些古怪事情來。
下午時分的冬日暖陽透過花窗,斜斜射入屋內,照在大洪幫幫主刀疤陳的臉上。牀上那個少女已經疲累已極的睡熟了,雪白的胸口隨着呼吸起伏着,微波盪漾。
刀疤陳靠在牀頭輕輕撫摸着臉上那道刀疤,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對自己的工夫很滿意,在江湖上拚殺了這麼多年,除了這道刀疤他幾乎再沒受過什麼傷,而這條刀疤卻換來對方的一條人命。他對自己的體力也很滿意,牀上躺着的那個小姑娘起先還拼命掙扎,此刻卻已經累得全身癱軟,連哭都沒有力氣了。而他卻依舊保持着足夠旺盛的精力,這對於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來說,也的確足以自豪了。這牀上躺着的處女確實比天韻閣那幫娘們好得多了,想到這裡刀疤陳不由得露出一絲淫笑。
就在刀疤陳正在考慮要不要再來一次的時候,卻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片嘈雜之聲。一陣哎呀、啊呀過後,突然咣噹一聲,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了。陽光頓時一擁而入。
隨陽光進來的還有一個身穿道袍的少年,只聽那少年道:“你就是刀疤陳?”
刀疤陳眯縫着眼睛,盯着那個站在陽光裡的少年,口中喊道:“來人啊!”
那少年道:“不用喊了,外面的人胳膊腿兒全都斷了,沒一個能過來聽你使喚了。”刀疤陳不由得一愣,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外面兩百多口子人怎麼可能就在那幾聲哎呀呀中就都叫人放倒了?!刀疤陳的手悄悄握住了被窩裡的那柄鋼刀。
然而那少年一揚手,他便相信了那少年所說的話,因爲那少年一揚手,他整個人就赤條條的從被窩中被一股無形大力提溜出來了,手中鋼刀被那少年輕輕一彈就叮噹碎成了一堆鐵屑。刀疤陳難以置信的看看地上那堆鐵屑,再看看被虛空提起的自己,卻不知道這少年用的什麼妖術。只見這少年的一雙眼睛不住地在自己赤裸的身上游走,似乎在選個下刀的所在一般。不由得心口一寒,脫口而出:“你是誰?”
那少年盯着刀疤陳兩腿間一堆丁零當啷的事物道:“記住了,我就是天韻閣的大老闆胡不歸!”
刀疤陳注意到胡不歸鋒利如刀的目光落在自己下身,不由得兩腿一軟,一道酥麻的感覺直通入腦,頓時一灘尿水淋漓而下,沿着大腿淌了一地。原來廝打久未受傷,人的膽氣是會消散的。
只見胡不歸雙眼寒光一閃,手掌一揮,一縷微風吹過,刀疤陳只覺得下身一涼,隨後兩腿間那一團事物吧嗒落在地上。刀疤陳向下望了一眼,這才嚇得大叫起來,頓時鮮血混合着尿水流淌下來。屋裡傳來刀疤陳殺豬一般的嚎叫聲。牀上那少女早已醒來,卻見她赤裸着身子從牀上爬了起來,飛快的從桌子上拿起一柄剪刀,奔到刀疤陳的深前,噗哧將剪刀插入刀疤陳的胸口。
刀疤陳難以置信的望着不久之前還在自己身下乞求告饒的弱女子此刻卻凶神惡煞一般將剪刀在自己身上不斷的戳着,鮮血飛濺,刀疤陳終於帶着一身傷疤嚥氣了。那少女丟下剪刀,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卻有一件寬大的道袍有如活物一般的自動穿在了她的身上。只聽得胡不歸低聲道:“姑娘,你可有什麼去處?我送你回家吧。”
那少女擡起眼來,看了看這個擁有神奇力量的男人,道:“我已經沒有家了。”
胡不歸皺了皺眉,尚未說話,卻聽一個女子在身後道:“小妹妹,若是比不嫌棄,便跟我回天韻閣吧,那裡都是咱這樣苦命的姐妹。”說話的卻是小桃紅。
那少女略一遲疑,便既點了點頭。小桃紅上前拉了那少女,站起身來。胡不歸道:“好了,咱們走吧。”三個人剛走出去,卻見院外密密匝匝圍了數百號人。看樣子卻都是大洪幫的幫衆。
胡不歸冷笑着巡視衆人,一雙眼睛在人羣之中掃來掃去,目光所至之處猶如冰封大地,數百大洪幫衆只覺得一陣膽寒,人羣之中有人隱約想起了那個血屠青龍會分舵,一腳踢死黑龍的傳奇少年。於是握刀的手開始不由自主地發抖,膝蓋一陣發軟,一陣騷動在人羣中傳開了。大洪幫副幫主獨眼劉一隻獨眼兒滴溜溜亂轉,方纔幫會裡的兄弟已經去知會知府大人了,卻怎麼還不見衙門裡的人來呢?
卻聽胡不歸高聲說道:“老子就是天韻閣的大老闆!你們幫主已經掛了,這院子裡的人也都沒一個能站起來的了,今天誰敢攔着我們,老子就打碎他全身骨頭!”說到這裡,拉着小桃紅和那個少女便向人羣外走去。
胡不歸左手拖着小桃紅,小桃紅瞪大雙眼,緊緊拉着那少女,一行三人向外走去。前面衆人紛紛閃開一條道路,胡不歸昂首而過。卻有一個不開眼的傢伙一拳從胡不歸背後打來。胡不歸冷笑一聲,也不回頭,便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右手向後一抓便擒住了那人拳頭,隨手一帶,那人便自胡不歸頭頂越過,一隻拳頭仍被胡不歸擒着,只見胡不歸手腕一抖,那人身子向下落來。胡不歸擡起一腳將那人踢了上去,隨後手腕又是一抖,那人全身骨節喀喀作響,胡不歸又是一腳,將那人踢飛出去,落在人羣之中。果然是全身骨頭盡數寸斷,在地上癱軟成一灘爛泥,口中狂呼不止。
至此再也沒有人敢來阻止胡不歸三人,幾百號人眼睜睜的看着胡不歸三人揚長而去。甚至還有人暗自慶幸,這個殺神總算是走了!
待回到天韻閣,小桃紅安頓好了那個少女,一羣姐妹圍了上來,問東問西。小桃紅便眉飛色舞的講起胡不歸如何大發神威打得那些大洪幫幫衆滿地亂滾,又是如何切下那幫主刀疤陳的腌臢事物,那小妹妹又是如何刺死刀疤陳,直講的衆女紛紛叫好。
卻有一個年紀較大的說道:“胡小弟此番雖是替我們出了氣,但以後胡小弟走了,那些人豈不是會變本加厲的來禍害咱們?就算是胡小弟打跑了大洪幫,回頭再出一個什麼大青幫、大藍幫,到那時可該如何是好?”
這女子話一出口,頓時便有七八隻手揪住胡不歸的衣襟道:“胡小弟,不許你走!你若敢走就切下你的小雞雞!”更有人喊道:“先扒光他衣褲,這樣這小子就跑不掉了!”此言一出,更是立即便有人響應,直把胡不歸嚇的是魂飛魄散,身子化爲一道青光竄進了閣樓。
衆女只覺得手上一空,卻見那小子就此逃脫了,頓時一羣人便向閣樓衝去,卻聽得小桃紅喊道:“都別鬧了!”衆人頓時都停了下來,扭頭看着小桃紅,卻聽小桃紅道:“你們難道還不瞭解胡小弟嗎?他又怎麼會是那種惹了事兒就跑的人?若是連他都信不過,我們卻還能相信誰?”
衆女想起胡不歸爲她們怒闖青龍會,搞得全身是傷,險些連性命都丟了,不由得紛紛低下頭來,靜靜的坐回到大廳之中。
而胡不歸在房中也是一籌莫展。這天韻閣他早晚是要離開的,但是這羣姐妹卻也要安頓好菜時,從前還有白大哥可以託付,而如今卻將她們託付給誰呢?思來想去,突然眼前一亮,將房門打開,對着樓下的小桃紅喊道:“桃紅姐姐,你上來一下!”
房門關上之後,一臉迷惑的小桃紅望着胡不歸到:“胡小弟,你叫我做什麼?”
胡不歸滿臉全是興奮的抓着小桃紅的肩膀對她道:“姐姐,我要和你做一件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兒!”
小桃紅一張久經風月的臉竟然立即泛起一層紅暈,她低着頭道:“你——你要做什麼?”
胡不歸道:“我要把你——”在門外偷聽的幾個女子不禁恍然大悟,都在心中暗道:原來胡小弟長大了啊!卻聽見房中小桃紅哎呀一聲,幾個姐妹紛紛偷笑起來,心道:桃紅姐這個風月老手也會禁不住這小子嗎?
只聽得房中一陣混亂,其聲頗爲激烈,地動屋搖,好一陣折騰過後,突然房門大開,胡不歸將頭髮散亂的小桃紅推了出來道:“再來一個姐姐!”衆女不禁愕然:這小子第一次就這麼厲害?混亂之中,又有一個女子被推進了房中,隨後房門啪的關上了。
再之後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的折騰。隨後胡不歸又高聲喊人,而從房中出來的女子卻是猶如夢遊一般,也不開口尋個安靜的角落,閉上雙眼,似在回味。
如此這般一連換了十餘個女子,胡不歸這才安靜下來。而沒有進去的衆女子在駭然中竟似乎有些許失望,有幾個想到不堪處,禁不住羞紅了臉,沒來由的呸了幾聲。
這一夜便在一羣女子不言不語,閉目回味,而另一羣女子胡思亂想,百般猜測之中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