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無邊,自湖面上彌散開來。一隻寒鳥驟然一驚,振翅飛起。就在此刻傲霜散人出手了。
漫天寒星向着胡不歸疾射而來,光芒蓋過了夜空中的星辰,一股令人血液凝固的冷氣席捲而來。傲霜散人一出手就施展出了他拿手的寒霜指。他的寒霜指雖與南塘秋的天星劍訣相似,其實卻大有不同。梵天谷的天星劍訣爲外柔內剛,外小而內大,是被秘法壓縮了的真元彈。而馭龍宗的寒霜指卻是直接而銳利,且蘊蓄着一股陰寒之氣,專破互體罡氣。
胡不歸龍氣內斂,清光匕握在手中,全部精神鎖定了那漫天的寒星,只見他身子隨着清光匕翻轉舞動,清光匕輕靈的宛如雪花一般,在激盪的寒霜指勁氣中飄來蕩去,似乎渾不着力一般,快速的在千百點寒星之間移動,其實卻是借了那漫天寒星的力道,匕身碰上第一顆寒星,胡不歸就藉此撞擊的力道撞向第二顆寒星,又借第二顆寒星,撞向第三顆,如此一來,胡不歸本身並未消耗多少真元,卻藉着對手之力,將滿天寒星全部卸盡。
其實,這一招胡不歸也是出於無奈,他自知自身修爲遠不如傲霜散人,若是硬拼,只怕是不出十個回合,自己手上的清光匕便拿捏不住了。而這一招以弱抗強的法門卻是胡不歸從先前的諸次爭鬥之中得來的經驗,遇到比自己強大的對手,若是單純拼比真元修爲,那自然是有敗無勝。但若是以有限的真元根基化爲無限的妙用法門,則勝負便難說了。
傲霜散人心中驚訝不已,眼見着這小子修爲不如自己深厚,卻可憑着這般法門立於不敗之地,實在是令人驚愕。要知道胡不歸這一手看似取巧,其實這般以弱抗強則需要對自身真元掌控的心手如一,更需要極其敏銳的洞察力和極爲專著的精神念力,卻不是尋常修爲的人能夠施展得出的。
傲霜散人不等胡不歸喘息,雙手連斬,寒光連閃,七道劈山刃須彌之間便到了胡不歸的身前,而此次這七道劈山刃或橫或斜,從不同的角度削向胡不歸,速度又是極快,破空之聲尚未響起,風刃便已經到了面前,此已經不容許不歸再從容化解,只能硬接。只見胡不歸雙手握住清光匕,橫在胸前,噹的一聲,架住了第一道劈山刃。火花四射,胡不歸只覺得虎口欲裂,胸口處血氣一陣翻涌,而那股龍氣卻在體內沸騰着,似乎這等強悍的力量反倒激起了好鬥的龍氣的本性。龍氣瞬間蔓延來開,遍佈了胡不歸周身每一個地方。緊接着第二道劈山刃又噹的一聲撞了上來,龍氣一陣歡騰,而胡不歸卻全身巨震,猶如一柄萬斤鐵錘砸在胸口,難受之極。隨着一連串叮噹之聲,胡不歸的身子不住後退,到了第七道劈山刃,胡不歸一直退出去三十餘丈,全身肌肉血脈幾欲爆裂,只覺得一股巨力壓迫在胸口,口中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眼前一陣發黑,胡不歸踉蹌兩步,幾欲摔倒。
傲霜笑了,一絲嘲諷的冷笑掛在嘴邊,畢竟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後輩小子啊,傲霜心道。然而,傲霜的笑容很快就凝結在了臉上。因爲胡不歸也笑了,他直起身子,擦乾淨嘴角的血跡,擡起一張年輕的臉,他笑了。
傲霜從這個年輕人的笑容裡看到了一種決心,一種說到做到的決絕,這是渾然不顧一切之後的釋然,這個人你能打倒他,卻打不垮他的意志。傲霜散人突然從心底生出一股無形的憤怒,面前這個年輕人這份倔強深深激怒了他所習慣的凌駕於衆生之上的高傲心性,這個小子憑什麼對他這般傲慢?
傲霜散人右掌猛地揮出,十成的真元透體而出,化爲一道巨大的光刃,一道強勁之極的劈山刃脫手而出,帶着傲霜的恨意,筆直的劈了下去。
從胡不歸再次站直身子,他的心便與那好鬥爭狠、永不服輸的龍氣結合在了一起,一股強大的鬥志涌了出來,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揍扁面前這個老白臉!
沒有退卻,也沒有躲閃,胡不歸筆直的奔向那道強大到超過他實力的光刃,他的身形快如流星,眼睛緊緊地盯着光刃正中間的一個點上,沒有透拳而出的強橫真元,全身的真元和堅韌的意志全都聚集在右拳上,龍氣短短的聚集在他的右拳上,散則弱,聚則強,這一拳有去無回,沒有崑崙派玉碎訣的拳勢法度,有的是玉碎的決心,寧肯玉碎,任什麼都擋它不住。
岸邊,梅輕雪一隻手攥着張富貴的手腕,她一聲不吭,一雙眼睛裡只有胡不歸那雙堅決的眼睛,心裡卻是一片冰涼,因爲她看得出那光刃的威力。張富貴也緊張的一顆心怦怦直跳,幾乎就要跳出胸膛,而梅四卻閉上了眼睛,看也不敢再看。就在張富貴的心跳暫停的一剎那,胡不歸的拳頭擊中了那道光刃。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光刃碎裂了,從最中心的那個點上碎成了千百片,而胡不歸的拳頭依舊不停,穿過無數真元碎片筆直衝向傲霜散人。一轉念間,胡不歸的拳頭已經打在了傲霜散人那張高傲的臉上。
傲霜散人難以置信的看着那越變越大的拳頭筆直的打在自己的臉上,一股巨痛從臉上傳了出來,身子跟着向後飛了出去。胡不歸緊跟上去,一拳接着一拳,胡不歸怒吼着打了出去,毫無章法,簡單而直接,粗野而堅決,每一拳都打在傲霜散人的身上。傲霜散人的護體罡氣被打散了,一陣陣劇痛從肉體上傳來,傲霜散人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痛楚,直面死亡的恐懼涌上了傲霜散人的心,直到此刻他仍想不通,這個小子究竟是憑什麼能打倒自己的?拳頭雨點般的襲來,徹骨的疼痛鑽入了傲霜散人的骨髓裡,在那一剎那,他想起了他命人暗殺的那些他認爲威脅到社稷的臣子、將軍,那些人死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樣的感受呢?
隨着轟然一聲,胡不歸一拳將傲霜散人打得砸向冰面,冰面頓時破裂,傲霜散人的身子還沒來得及沉下去,又被胡不歸一把揪起,右拳再度轟向傲霜散人一張越來越蒼白的臉,然而這一拳卻停在了空中。胡不歸鬆開手,傲霜散人的身子軟軟倒下。
當胡不歸腳步踉蹌的走向岸邊時,一陣歡呼從岸邊響起,梅輕雪等人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平日裡吊兒郎當的老胡又一次創造了奇蹟,他勝了。梅輕雪和梅四向着胡不歸衝了過去,卻聽見身後張富貴哎呀一聲,攥着自己的左手腕一臉的痛楚表情,卻是被梅輕雪方纔過度緊張捏得紫了一圈。梅輕雪臉上一紅,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梅四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胡不歸,喜道:“老胡,你真行!你果真把那傢伙打扁了!”
心湖散人身影一飄,抱起一張臉腫得像豬頭一般的傲霜散人,慨然而嘆,說了聲:“這又是何必呢!”
傲霜散人掙扎着道:“師兄,從今天起,咱們馭龍宗的宗主便是你了。”說完便昏了過去。
心湖散人對胡不歸道:“胡兄弟,你且隨我來。”
胡不歸被梅輕雪和梅四攙扶着跟在心湖散人後面走回了茅屋。心湖散人道:“胡兄弟,我還有一事要與你說。你以爲昨日我們搶奪那玄武是爲我們自己嗎?”
胡不歸道:“那你們是爲誰?”
心湖散人道:“胡兄弟有所不知,這神州大地需得有靈獸之氣護持,想必你已經見過那條附身在紫檀木上的神龍敖將了。它便是這數千年來我中華神州的守護神物,憑着它的龍氣這才鎮住了變幻莫測的煞氣,得以保得神州大地的安泰。然而敖將業已醒來,說不準哪天就飛昇而去,這玄武恰巧在此時降世,是接替敖將的絕佳對象,你說我們能不奮力拼搶嗎?若是神州沒了這等靈獸護持,若是煞氣上衝,其時便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了。”
胡不歸眉頭緊皺,道:“我師傅卻沒與我說這些,他老人家卻說這玄武原不該爲凡人所囚,若是任意作踐神獸,只怕是於天下運數有所影響。所以他老人家才命我們前去搗亂的。但我以爲,這神獸也定然不喜被你們所擒,你若強迫它,只怕是反倒適得其反呢。再者說,這神獸天生地養,好端端的就讓你們化爲一團沒有身軀的元氣囚禁在一個什麼東西里,若是這樣你不覺得對它來說也太過於不公道了嗎?”
心湖散人苦笑道:“胡兄弟誤會了,我又幾時說過要講這玄武煉成一團沒有軀體的元氣?我們不過是想令它儘量不出京師範圍而已,更別說什麼囚禁了。要知道京師重地是神州大地的風水眼,鎮住此地,神州便可安泰了。原本我們只是要在它龜殼上劃九九八十一道平安鎮煞符,然後修建廟宇將它供奉起來,神物一般的對待,又哪裡會傷害於它。”
胡不歸道:“原來如此,倒是老胡冤枉你們了。不過你若早些告訴老胡,老胡也不會與你們搗亂,放走那玄武了。”
心湖散人長嘆一聲道:“如今在說這些卻已經晚了,那玄武躲進地下,在想去尋它,只怕是希望渺茫了。並且,隨着玄武出生時間越久,它的原力就越強大,剛出生之時,我們尚且極難將它困住,再過些時日,便是尋到了它,只怕這普天下便沒有人能降伏它了。”
胡不歸心道:那是你沒見過我師傅,若是他老人家出馬,定能降伏這玄武,更何況與這玄武也未必就一定要動用武力,卻可以與它打個商量,看它自己願不願意爲你們鎮煞。胡不歸道:“這次確實是我把事情搞砸了,既然你們是爲神州黎民,這尋找玄武來鎮煞的事兒就落在老胡身上吧。我們稍後就去那地下城,看看事情可還有挽回的餘地。你且將那平安鎮煞符拿給我們,我們若是見到那玄武,便幫你把符咒畫在它背上即可。”
心湖散人從懷中取出一張黃表紙,拿起一隻法筆,不沾硃砂,而是以真元爲墨,在紙上畫出了一道符咒,而後連符咒帶法筆一起交到胡不歸的手上,道:“但願你們能夠將這道符咒畫在玄武的背上,一切咱們只能盡人事,成敗與否全憑天意吧。”
胡不歸將符咒法筆交給旁邊的梅輕雪保管,對心湖散人道:“你就在這裡的等我們的消息吧,我們告辭了。”說着幾個人就與心湖散人見禮作別,出了茅屋,向御花園外走去。
隨着一聲嘶吼,拳頭再度落在堅硬的山石上,嘭的一聲,山石爆裂,火星四濺。卓不凡不住的喘息着,這青獠洞已經被他向裡打深了十餘丈,而心中的憤恨卻依舊難以平息,他恨自己,竟然重傷了天竹師叔和大師兄。他更恨這多舛的命運,這朱雀爲什麼就偏偏挑上了他?它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現在更陷自己於不義,而自己卻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憤恨毒草一般在他心頭蔓延。
他猛地一把撕開了胸口衣襟,那隻殷紅的朱雀依舊盤踞在胸口,栩栩如生,似乎隨時都會振翅飛將出去。卓不凡手掌一翻,赤麟劍出現在掌中,劍尖炙熱,對準了那頭古樸雄健的怪鳥,既然化不掉它,那就把它挖出來,總好過自己再害人!
“卓師兄,你在做什麼!”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卓不凡回身望去,卻是滿臉驚恐的楊不悔。楊不悔一見此狀便明白了,眼淚頓時撲出撲出的滾了下來。楊不悔道:“卓師兄,這哪裡怨得了你,你又何必如此?!”
卓不凡微微一愣,隨即道:“小師妹,你怎麼來了?”這幾日都是宋不貪來給卓不凡送飯,今日卻換作了楊不悔。只見她胳膊上還挎着一隻食盒,淚水卻一顆顆的滴落在黃楊木食盒上。
楊不悔擦乾眼淚道:“我就是怕你如此,因而過來看看你,沒想到你卻是這般的沒骨氣!”
卓不凡道:“小師妹,你卻不知道我的苦處。”
楊不悔道:“我又哪點不知道你的苦處,但你卻也不該這等消沉,這般的自暴自棄,掌教師伯將你送進這青獠洞哪裡是爲了你這般?他老人家是要你勤奮修行,早日化去這惹禍的朱雀。而你卻遇上點小挫折就自艾自怨,自暴自棄,如你這般還怎麼去報你的家仇?又如何對得起你的恩師?”
這番話說出來,卓不凡沉默着,最後他說道:“小師妹教訓的是,我確實是有些自暴自棄了。從今日起,我便努力修行,爭取早日化掉這害人不淺的物事。”
楊不悔道:“你知道便好,這也沒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心意。”說到這裡,楊不悔放下食盒,在一塊大石頭上做了下來。楊不悔道:“我聽宋師兄說你這幾日都沒吃東西,可是如此?”
卓不凡道:“我現在已經不怎麼需要這些了,有些水喝便可。倒是你,小師妹,你來這裡我師傅可知道?別叫我連累了你受罰。”
楊不悔道:“你放心吧,掌教師伯雖說不許你出洞,卻沒說不許我們進來看你。怎麼,你難道練成了道胎嗎?怎麼不需要吃東西了呢?”
卓不凡道:“道胎卻還沒有練成,不過已經到了化丹成胎的階段了。”
楊不悔道:“那該恭喜師兄了,如你這般快就到了這等境界的怕就只有咱們祖師爺了,你就更不該自暴自棄、妄自菲薄了。倘若你不是人間第一等的人物,那神獸朱雀又怎麼會選你做宿主?便爲了這個你也不該認輸,偏要想法化解了這場無妄之災,這纔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呢。我曾聽說聖人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此朱雀看似大禍,誰又能知道這不是上天爲了磨礪你所設的困苦呢?”
卓不凡點頭道:“多謝小師妹指點,我卻不如你想的透徹,實在是慚愧了。”
楊不悔道:“哪個要你來謝了,你、我還有老胡,咱們三個自幼一起長大,一起經歷磨難,現在卻說這些生疏話,豈不是叫人心寒。”說着楊不悔打開食盒遞到卓不凡面前,道:“我既然把東西拿來了,你多少也該吃點。”
卓不凡接過食盒,只見裡面是三樣小菜,一個是素炒山菇,一個是紅油山筍,還有一個是素炒冬瓜。下一層是一盒米飯。卓不凡拿起筷子,嚐了一口道:“這不是老張做的菜啊,是你做的嗎?味道真好!”
楊不悔的臉頓時紅了,道:“偏你舌頭靈呢,一嘗便知不是老張做的。”
卓不凡望着楊不悔一張桃花般的容顏,映襯在洞外斜射進來的光線裡,一絲絲纖細的絨毛在臉上輪廓處泛着柔美的光,便如水蜜桃一般惹人憐愛,不由看得癡了。
胡不歸等幾人走在寂靜的宮廷內,周遭一片死寂。從湖心島出來,胡不歸便已經沒有了戰勝強敵的喜悅,取而代之的是緊鎖的眉頭。他一面走一面問道:“你們說我這次放走玄武究竟是不是做錯了?一直以來,我都認爲任何一個生靈都需要兩種東西,朋友和自由。但是那心湖散人卻告訴了我另一樣東西,那就是責任。他們馭龍宗的做法或許我們不能接受,但是他們卻是肩負着責任的人。”
梅輕雪道:“那心湖散人的話也未必正確,但是我瞧他這次卻不像是在騙人。若是那玄武自願替他們鎮煞,那便再好不過了,若是不願意,那我們即使是尋到了玄武也不能強迫它接受。這原本就是人類的事兒,要者不相干的玄武來承擔本就是人類狹隘的念頭,他們對人類是有責任了,但對衆生來說卻未必是公允的。”
胡不歸點頭道:“輕雪說得有道理,若是站在更高的角度來說,他們確實是自私了些,只爲人類着想了,卻沒想過其它生靈願意與否。”
張富貴道:“我覺得那老頭子所說的什麼煞氣根本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嘛,只要天子英明,下面做臣子的忠君愛國,朝廷政令清明,使得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哪裡還會有什麼造反的,內亂的,篡位的,更談不上什麼禍患、煞氣之類的東西了。”
梅四道:“我覺得富貴說得有道理,若是一個明主便不該隨意聽信這兩個馭龍宗的人的言語,身爲國君哪能沒有自己的見解,這等皇帝只怕也難成大器。”
胡不歸卻道:”說到這裡,咱們也來了皇宮這許多回,卻一次皇帝老兒都沒看見過,日後回山卻不好與衆位師兄們吹牛了。富貴,你舊居宮中,可曾見過皇帝嗎?”
張富貴搖了搖頭道:“我一個下等太監哪裡見得到皇帝的面。”話剛出口,就覺得沒有面子,又立即道:“不過現在老子是宮廷第一高手,想去瞧瞧他只怕也不難了。”
胡不歸哈哈大笑道:“那好吧,咱們這就去瞧瞧那皇帝老兒到底生的什麼模樣吧。”這幾個都是膽大妄爲、無法無天的傢伙,原本張富貴膽子最小,心中本有些忐忑,此時卻不能說不去,那豈不是大大的沒面子啊。而梅輕雪也十分好奇,想去看看這人間的天子究竟是個什麼樣兒,於是幾個人便朝着皇帝所居的乾清宮而去了。
這幾個人,出張富貴外,一身修爲豈是凡間人物所能比擬的,這一路而去,沒有絲毫障礙,一直悄無聲息的到了乾清宮內。只見乾清宮內宮闕樓宇衆多,也不知道那皇帝究竟在哪間屋子裡。幾人只管朝着守備子森嚴的地方去。只見一個雕樑畫棟的小樓前,數十名帶刀侍衛分成四組,來回巡哨。而小樓門口站着四個身穿一品帶刀侍衛官服的武士,四人精氣十足,一望便知是人間武林高手。
胡不歸對幾人暗道:“應該便是這裡了吧?”其他幾個也點點頭,梅四默唸一句妖族咒語,將張富貴的形跡隱藏了起來,其餘三人各自施展藏身訣,四個人清煙一般的飄進了小樓,任那四個一品帶刀侍衛武功再高,也難發現這等玄奧道術。
幾個人剛飄進小樓,就聽見有人說道:“皇上,時候不早了,您該就寢了。”胡不歸等幾個探頭向下看去,只見一個老太監背對着他們,在老太監前面還有一個身穿明黃色衣袍的小孩兒,幾個人心道:“原來這皇帝卻是個小孩兒啊,難怪什麼事兒都聽那兩個老傢伙的。”衆人都覺得沒趣,剛想離開,卻見那小孩兒轉過臉來,胡不歸一見之下,頓時大吃一驚,心道:怎麼會是他?!